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马苏德用数据和图表展示了油田收益分配的严重失衡;法蒂玛讲述了医疗和教育资源的匮乏;雅各布播放了一段录像,记录了几十个部落青年在油田求职被拒的经历。
贾马尔代表始终面无表情地听着,偶尔在笔记本上记录,当所有陈述结束后,他合上笔记本,沉声说道:“你们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但油田运营涉及国际合同、外国投资和国家安全,不是简单的分配问题。”
“那么我们的安全呢?”萨利姆猛地站起来,高声质问道:“极端组织在边境活动,他们招募我们的年轻人,就是因为你们提供的只有贫穷和忽视!”
气氛骤然紧张,几个政府随行人员的手移向了腰间。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声,又一队车辆驶来,这次是军车,卡西姆的心沉了下去——难道这是个圈套?
然而从军车上下来的不是普通士兵,而是一位肩章闪亮的高级军官,更令人惊讶的是,油田的外籍运营总监也从同一辆车里下来。
贾马尔代表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加桑将军?您怎么...”
“总统办公室直接命令。”将军简短地说,然后转向部落代表们,沉声说道:“我是北部军区司令加桑·图尔基,过去四十八小时,我们拦截了三批试图渗透油田区域的极端分子,情报显示,他们计划伪装成当地居民制造事端,挑拨部落与政府的关系。”
运营总监,一个名叫安德森的中年英国人,用带口音的阿拉伯语说:“我们刚刚开除了那个安保队长,调查发现他多次挑衅当地居民,并虚报盗窃事件以获取奖金。”
事情转折得太快,帐篷里一片寂静。
加桑将军走到卡西姆面前,目光锐利地打量着他:“卡西姆长老,你们的集会有没有邀请媒体?”
“没有。”卡西姆谨慎地回答道:“我们寻求的是对话,不是表演。”
将军似乎满意这个回答:“明智的选择,现在,我带来总统的提议:成立一个联合委员会,由部落代表、能源部和军方共同组成,重新规划资源收益分配和区域安保,但有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萨利姆怀疑地问。
“第一,各部落必须正式承诺不与任何极端组织合作,并协助军方识别边境威胁。”将军说。
“第二个条件呢?”法蒂玛问。
将军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年轻人:“油田安保参与权可以讨论,但必须经过正规培训和军方监督,我们不能让部落武装变成私人军队。”
卡西姆感到帐篷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他缓慢地环视四周,看到了萨利姆眼中的犹豫,法蒂玛脸上的期待,马苏德的谨慎,雅各布压抑的激动。
“我们需要各部落共同商议。”卡西姆最终说。
“给你们二十四小时。”贾马尔代表沉声说道:“明天此时,我要带回答案。”
当夜,祖尔德泉边燃起了十二堆篝火,每个部落围坐一圈,争论持续到深夜。
“这是个陷阱!”一个年长的代表坚持道:“他们想让我们登记所有年轻人,方便控制!”
“但这也是机会,”马苏德反驳道:“深瞳提供的法律框架显示,如果我们在委员会中有代表,就能推动真正的改变。”
雅各布在青年中奔走,收集意见,令他惊讶的是,许多同龄人虽然愤怒,却也担心冲突升级。
“我哥哥去了叙利亚,再也没回来。”一个少年低声说道:“我不想那样。”
凌晨两点,卡西姆独自走向泉眼,月光下的泉水泛着银光,就像无数个夜晚前,他的父亲曾带他来到这里,讲述部落的历史与尊严。
“长老。”身后传来声音,是法蒂玛。
“你还没休息。”卡西姆没有回头。
“我们部落决定了。”法蒂玛走到他身边,轻声说道:“我们同意,但不是因为信任政府,而是因为信任你,信任这个联盟。”
卡西姆苦笑:“这份信任太重了。”
“萨利姆那边呢?”法蒂玛问。
话音刚落,萨利姆粗哑的声音就从阴影里传来:“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赌一次。”
三位长者站在泉边,沉默地看着月光在水面流动,这一刻,数百年的部落恩怨暂时放下,一个共同的未来在黑暗中隐约浮现。
“但我们必须加一个条件。”萨利姆突然说。
“什么?”
“委员会中要有深瞳的观察员。”萨利姆开口说道:“既然他们开启了这一切,就得和我们一起走下去。”
卡西姆惊讶地看着他,然后缓缓点头,这可能是萨利姆一生中最精明的提议。
第二天清晨,各部落以十票赞成、两票弃权的结果接受了政府提议,贾马尔代表的表情难以解读,加桑将军则简洁地点头:“明智的选择,一周后,委员会第一次会议将在油田行政大楼举行。”
当政府车队扬尘而去后,疲惫但兴奋的情绪在部落中蔓延,人们开始收拾营地,谈论着可能的未来。
只有卡西姆感到一丝不安,回程的越野车上,他打开深瞳的加密通讯器,发送了一条简短信息:“第一阶段完成,但风暴真的过去了吗?”
回复几乎立即到达,只有一句话:“警惕影子中的手,真正的博弈,现在才开始。”
车窗外,沙漠在晨光中延伸至天际,油田的井架在远处矗立,像巨人般俯视着这片古老的土地。
卡西姆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他想起了父亲临终前的话:“儿子,尊严不是别人给予的礼物,而是自己站立的方式。”
今天,他们站起来了,但站立之后,风暴才真正来临。
远处沙丘上,一辆没有任何标记的越野车静静停着,车里的人用高倍望远镜观察着散去的部落人群,然后对着加密电话说:“他们同意了,计划可以进入第二阶段,是的,深瞳的参与也在预料之中。”
电话那头传来轻笑:“让部落和中央政府互相牵制,油田的真正控制权才能安全转移,继续监视,特别是那个卡西姆长老。”
沙尘扬起,无标越野车悄然驶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而在首都某栋不起眼的建筑里,深瞳的分析师们正盯着数十块屏幕,数据流如瀑布般刷新。
房间中央,一个身影背对屏幕站立,声音平静地下达指令:“激活‘守护者’协议,是时候让各方明白,这片沙漠的故事,必须由生活在这片沙漠上的人来书写。”
屏幕闪烁,一条信息通过多重加密网络,传向沙漠深处。
卡西姆的通讯器轻微震动,他低头查看,上面只有两个字:
“小心。”
窗外,沙漠依旧寂静,但空气中,变革的风已经悄然吹起。
..............................
纽约的雨从来不像沙漠那样干脆,十一月的冷雨粘稠地涂抹在曼哈顿摩天楼的玻璃幕墙上,将城市的灯光晕染成一片模糊的金色沼泽。
第五大道和60街交汇处,一栋不起眼的石灰岩建筑沉默地立在雨幕中——门牌上没有标识,只有一扇沉重的橡木门。
门内,世界截然不同。
莱诺克斯俱乐部的图书馆里,壁炉中的火焰噼啪作响,深色桃花心木书架高达二十英尺,皮革装订的古籍沉默地排列着,见证着这个房间里一百多年来无数改变世界的密谈。
詹姆斯·哈蒙德站在窗前,背对房间,手中水晶杯里的苏格兰威士忌几乎未动,玻璃上映出他六十二岁的面容——灰发修剪得一丝不苟,眼角有岁月刻下的纹路,但那双蓝眼睛依然锐利如三十年前在海军陆战队服役时一样。
“他还是迟到了。”房间角落的沙发上,一个稍微年轻些的男人开口道。
大卫·科斯特,阿特拉斯能源的首席执行官,五十五岁,身形保持得像个大学运动员,只有微微后退的发际线透露着压力。
“理查德总是迟到。”哈蒙德没有转身,淡淡笑道:“这是他建立心理优势的小把戏之一。”
话音刚落,橡木门被无声推开,进来的男人看起来完全不像能出入这种场所的人——五十出头,穿着皱巴巴的卡其裤和一件略显宽松的牛津布衬衫,眼镜后是一双似乎永远没睡醒的眼睛。
唯一透露身份的,是他手腕上那块不起眼的百达翡丽,以及身后跟着的那个如同移动山峦般的保镖。
“先生们。”理查德·沃克的声音温和地说道:“抱歉,刚和财政部的人通了电话,他们总喜欢在下班前最后一分钟找人。”
哈蒙德终于转过身,嘴角扯出一个不明显的弧度:“所以白宫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知道一部分。”沃克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杯波本,不加冰,而后缓缓说道:“他们知道阿特拉斯能源对哈萨克斯坦的新油田感兴趣,知道我们在推动‘更有利的投资环境’,他们不需要知道细节——就像他们不需要知道手术刀是如何切开皮肤的,只需要看到肿瘤被切除。”
科斯特身体前倾,冷声问道:“那么,肿瘤指的是?”
“目前掌控哈萨克斯坦能源部的那个老派团体,以及他们背后那些宁愿与中俄合作也不愿向我们开放全部数据的民族主义分子。”沃克啜饮一口酒,沉声说道:“更麻烦的是,最近部落开始组织起来了,根据情报,他们得到了某种外部支持。”
哈蒙德的眼神微凝,神情严肃地说道:“深瞳?”
“或者类似的组织。”沃克点头道:“这让我们原本的计划复杂化了,如果部落真的与政府达成协议,形成某种稳定的地方权力结构,阿特拉斯获得油田完全控制权的窗口就会关闭。”
房间里沉默了片刻,只有壁炉中木柴爆裂的声音。
“所以我们需要加速。”科斯特说:“在部落与政府的联盟稳固之前,制造足够的经济压力,让政府愿意接受任何能带来现金流的交易。”
沃克看向哈蒙德:“这就是你邀请我的原因,那么,詹姆斯,你想让我做什么?”
哈蒙德放下酒杯,走到一张巨大的橡木桌前,桌上没有文件——这里从不留下纸质痕迹;他打开一个平板电脑,屏幕亮起,显示着复杂的图表和数据流。
“哈萨克斯坦的外债结构。”哈蒙德的手指划过屏幕,沉声说道:“其中40%是以美元计价的国债,主要持有人是欧洲和亚洲的养老基金、主权财富基金,过去五年,他们利用石油收益不断回购,将债务占Gdp的比例从35%压到了28%。”
“相当健康的数据。”沃克评论道,但眼睛里已经开始闪烁哈蒙德熟悉的那种计算光芒——如同鲨鱼嗅到血腥。
“健康的表面下,是脆弱的结构。”哈蒙德切换图表,冷声说道:“你看这里——明年三月,有85亿美元国债到期,正常情况下,他们完全可以用石油收入滚动偿还,但如果......”
“如果市场突然不相信他们的偿债能力了。”沃克接话,身体第一次离开沙发靠背,走向桌子,冷笑道:“信用违约互换(cdS)的定价是多少?”
“目前是180基点,相对于其他同等评级的主权债务,便宜得可笑。”科斯特笑道:“市场似乎认为,拥有那么多石油的国家不可能违约。”
沃克笑了,温和地说道:“那么让我们教教市场,什么是地缘政治风险。”
四十八小时后,伦敦,金丝雀码头。
凌晨五点,对冲基金“雅典娜资本”的交易室已经灯火通明,这里没有纽约的古典奢华,只有冰冷的科技感——四十块屏幕组成的弧形墙,实时流动着全球市场的数字洪水。
交易主管艾丽卡·陈,三十三岁,麻省理工金融工程博士,此刻正站在屏幕前,手中平板电脑显示着刚刚收到的加密信息,她身后的团队——十二个世界上最聪明也最贪婪的大脑——正在为欧洲开盘做准备。
“艾丽卡。”一个年轻交易员凑过来,手里端着双份浓缩咖啡,沉声问道:“听说哈萨克斯坦那边有动静?”
艾丽卡没有立即回答,她的目光扫过团队:有来自莫斯科的数学天才安德烈,前俄罗斯央行官员的儿子;有约翰内斯堡来的扎伊德,精通新兴市场债务套利;还有东京的由美子,外汇市场的人形计算机。
“所有人,晨会。”艾丽卡的声音清晰而冷静。
交易员们聚拢过来,有人还穿着昨天的衬衫,有人眼睛通红但目光灼灼,这里是金钱的战场,而他们是雇佣兵。
“接下来七十二小时,我们要执行一次‘压力测试’。”艾丽卡调出哈萨克斯坦的国债图表,严肃地说道:“目标:将五年期cdS利差推高到300基点以上。”
房间内响起轻微的吸气声,由美子第一个开口:“需要催化剂,目前没有基本面理由让哈萨克斯坦cdS暴涨。”
“催化剂会有的。”艾丽卡平静地说道:“上午九点,国际能源署会发布修订后的全球需求预测,我们的‘分析’已经送到几家合作媒体手中——预测会下调亚洲需求增长,特别是针对重质原油。”
安德烈立刻明白了:“哈萨克斯坦出口的主要是重质原油,所以理论上,他们的石油收入预期会下降。”
“理论上。”艾丽卡强调道:“同时,我们已经通过三个离岸账户,积累了足够触发自动卖盘的关键价位的cdS合约,今天上午,当市场注意力集中在能源报告上时,我们要制造一场‘技术性抛售’。”
扎伊德皱眉道:“但养老基金和主权基金那些长期持有者不会轻易抛售,他们看基本面,不是技术面。”
“所以他们需要一点......鼓励。”艾丽卡调出另一份文件,沉声说道:“这是三小时后即将发布的一份‘独立研究报告’,由‘全球新兴市场观察’发布,报告会指出哈萨克斯坦银行业对能源行业的风险敞口过大,以及最近部落动荡可能影响石油生产。”
由美子敏锐地抬头:“那份报告,是我们写的?”
“雅典娜资本赞助了他们的研究经费,这是公开信息。”艾丽卡微笑道:“至于研究报告的结论是否受到赞助影响,那是哲学问题,不是交易问题。”
房间里的气氛变了,那种疲惫的清晨氛围被一种电流般的兴奋取代,这是他们活着的意义——不仅仅是赚钱,更是玩弄市场于股掌之间的权力感。
“还有一件事。”艾丽卡调出最后一个画面,是哈萨克斯坦能源部长两周前在一次会议上的照片。
“我们的‘朋友’在阿拉木图安排了一次采访,这位部长会在今天下午‘不经意间’提到,由于技术原因,某个主要油田的产量可能在未来季度‘略有调整’。”
安德烈吹了声口哨,哈哈笑道:“三重打击,需求下调、金融风险、供应问题,市场会恐慌的。”
“精确地说。”艾丽卡淡淡地说道:“我们要的不仅仅是恐慌,而是一种新的‘共识’——哈萨克斯坦债务的风险被系统性低估了,一旦这个共识形成,它就会自我实现。”
交易员们回到各自的终端前,艾丽卡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泰晤士河在晨曦中泛着铁灰色的光。
她的手机震动,一条加密信息:“第一阶段开始,R.w.”
R.w.理查德·沃克,这场游戏的真正导演。
艾丽卡深吸一口气,她想起七年前,自己还是个初级分析师时,第一次见到沃克;那个看起来像大学教授的男人对她说:“市场不是数字游戏,艾丽卡,市场是叙事战争,谁控制了故事,谁就控制了价格。”
今天,他们要书写一个关于哈萨克斯坦的新故事——一个脆弱、危险、不值得信任的故事。
上午九点整,国际能源署的报告如预期发布,全球能源分析师们立刻注意到对亚洲重质原油需求预测的下调——从增长2.1%调整为1.4%。
“微小的调整,但时机绝妙。”在纽约,阿特拉斯能源的交易主管通过视频会议对科斯特汇报道:“市场神经已经紧绷了。”
科斯特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前,俯瞰着休斯顿的晨曦,他的手机上,哈蒙德的信息简短:“戏剧开幕了。”
九点三十分,雅典娜资本的交易室。
“cdS交易量开始上升。”由美子报告道:“亚洲账户在卖出,但还不成规模。”
“给他们一点推力。”艾丽卡命令道:“卖出5000万美元名义价值的五年期cdS,通过高盛和摩根士丹利两个通道,让所有人都能看到。”
命令执行,市场如同精密的机器,对这个信号做出反应——哈萨克斯坦债务的保险成本开始爬升:185基点...190基点...
十点十五分,“全球新兴市场观察”的报告在金融终端上弹窗,标题醒目:《哈萨克斯坦:能源繁荣掩盖的金融脆弱性》。
“报告传播速度比预期快。”扎伊德盯着社交媒体监控屏,笑着说道:“三个主要财经新闻网站已经转引,推特上相关话题开始出现。”
十一点,哈萨克斯坦国债现货市场出现第一波卖盘,一家瑞典养老基金的交易系统自动触发了止损单——他们的风险模型刚刚更新,将哈萨克斯坦的评级从“稳定”下调为“观察”。
“连锁反应开始了。”安德烈的声音里带着兴奋地喊道:“看,德国保险公司在抛售2025年到期的债券。”
艾丽卡的表情依然冷静,但她能感到肾上腺素在血管中奔涌,屏幕上,cdS利差已经突破220基点。
这不仅仅是数字——每一基点的上升,都意味着哈萨克斯坦政府未来借贷成本的增加,意味着财政压力的累积。
下午一点,阿拉木图。
哈萨克斯坦能源部长的采访视频出现在财经频道上,部长看起来疲惫,在回答关于生产目标的问题时说:“在当前的国际环境下,我们必须现实地评估生产能力......”
他的话被剪辑、传播、解读,市场听到的是:“生产可能下降。”
下午两点,cdS利差突破250基点。
同一时间,哈萨克斯坦财政部大楼。
三十八岁的副部长阿利娅·图尔松诺娃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感到一阵眩晕,她面前坐着三位脸色苍白的官员,其中一人正在语速飞快地报告。
“央行已经干预外汇市场,但坚戈对美元的跌幅还是超过了3%,国际投资者在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突然之间所有关于哈萨克斯坦的新闻都是负面的——”
“因为有人希望它们是负面的。”阿利娅打断他,冷声说道:“看看这些报告的发布时间,看看交易的模式,这不是自然的市场调整,这是协调攻击。”
最年长的官员,头发花白的马拉特,财政部债务管理司司长,沉重地摇头:“但我们可以做什么?否认?那只会让市场更加恐慌,而且......”他压低声音道:“能源部长确实说了那些话。”
“他说的是‘现实评估’,不是‘减产’!”阿利娅几乎要拍桌子,但控制住了,她知道,在这个房间里,她是唯一的女性,也是最年轻的高层官员,任何情绪化的表现都会被用来质疑她的能力。
她转向技术团队:“追踪到异常交易的源头了吗?”
年轻的It主管摇头:“交易通过多层离岸公司进行,最终追溯到开曼群岛、英属维尔京群岛......标准的幽灵架构。”
阿利娅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她知道这是什么;三年前,类似的手法曾在阿根廷上演,最终导致债务重组和对冲基金赚取数十亿美元,但哈萨克斯坦不是阿根廷,他们有石油,有更健康的资产负债表。
她的手机震动,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信息:
“阿利娅副部长:看看cdS市场,市场在讲述一个关于你们国家的故事,也许你应该考虑换个叙事者,可以提供帮助,深瞳。”
深瞳,那个名字最近出现在内部安全简报中,与部落运动有关,她删除信息,但心跳加速。
“我们现在需要做什么?”马拉特问,声音里透露出罕见的无助。
阿利娅睁开眼,目光重新聚焦:“第一,联系能源部,让他们在一小时内发布澄清声明,明确生产目标不变;第二,让央行准备更强力的干预,显示我们有充足的外汇储备;第三......”她犹豫道:“我需要直接向总统汇报。”
房间里一片寂静,越级汇报在这个官僚体系里几乎是禁忌。
“你确定吗,阿利娅?”马拉特轻声问。
“当有人对你的国家发动金融战争时,礼貌已经不重要了。”她站起身,坚定地说道:“在我回来之前,尽一切努力稳定市场,如果看到集中的卖盘,考虑通过国有养老基金进行反向操作,但要隐蔽,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在托市。”
她抓起外套和公文包,走向门口,在跨出门的瞬间,她回头看了一眼屏幕上跳动的红色数字——cdS利差:268基点。
故事正在被书写,而她的国家正在成为故事里的反派——那个即将倒下的巨人。
.......................................
纽约,晚上八点,雨停了,城市灯火在清澈的夜空中闪烁。
莱诺克斯俱乐部里,三个男人再次聚首。这次气氛轻松得多。
沃克看着平板电脑上的数据,满意地点头:“cdS收于275基点,国债收益率上升80个基点,一天之内,哈萨克斯坦未来五年的借贷成本增加了将近十亿美元。”
科斯特给自己倒了第二杯酒,笑着说道:“能源部长的‘口误’效果比预期好,我在想,他是否真的只是口误?”
哈蒙德坐在壁炉旁的扶手椅上,淡淡地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格,大卫,有些人要钱,有些人要权力,有些人要......安全感,那位部长有个儿子在波士顿读书,最近申请了政治庇护。”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科斯特皱眉道:“詹姆斯,这越线了。”
“战争没有界线,只有胜负。”哈蒙德平静地说:“而且,我们什么都没做,只是......提供了信息,他儿子自己做的选择。”
沃克不喜欢讨论具体的人,转移话题道:“下一步,我们需要让压力持续,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下周要发布对哈萨克斯坦的年度评估,我们的‘研究团队’已经准备好了材料,显示他们的财政预测过于乐观。”
“然后呢?”科斯特问:“最终目标是什么?”
哈蒙德和沃克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哈蒙德开口道:“当哈萨克斯坦政府意识到,他们面对的不是市场波动,而是一场持续的金融围攻时,他们会寻求解决方案;而那时,阿特拉斯能源会出现,提出一个慷慨的方案——以当前市场价70%的价格,购买北部油田的长期开采权,同时提供紧急财政支持,帮助他们稳定债务市场。”
“70%?”科斯特扬起眉毛,满脸怀疑道:“他们会接受吗?”
“当替代选择是国家违约和经济崩溃时,他们会接受的。”沃克冷声说道:“尤其是如果我们同时向他们展示,部落运动背后也有外国势力支持——比如深瞳,恐惧加上贪婪,是人类决策的最佳催化剂。”
哈蒙德站起身,走到窗前,窗外,中央公园的黑暗像一片安静的海洋,而周围曼哈顿的灯火如同漂浮其上的船只。
“但我们必须小心深瞳。”哈蒙德低声说道:“他们不按常理出牌,而且,他们对部落的支持......这不只是商业行为。”
“你认为他们有政治目的?”科斯特问。
“每个人都有政治目的。”哈蒙德转身,冷声说道:“问题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以及他们愿意走多远。”
沃克的手机震动,他看了一眼,微笑:“雅典娜资本今天的利润,八千四百万美元,这只是开胃菜。”
科斯特摇头:“有时候我觉得,我们在玩火。”
“火是用来取暖和照明的工具,大卫。”哈蒙德笑着说道:“只要控制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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