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闻莺此刻看着凉亭外悠哉悠哉吃草的雪里红,下一秒再看向一旁的霜墨,下意识地她的视线一转便落在了霜墨的主人金言身上。
刚刚在县衙外,他们见了面之后鬼使神差的便变成了二人一起骑马出来走走,然后就在城外这片枫叶林边上的凉亭里坐着休息了起来。
柳闻莺的指尖捻过石桌上残留的凉意,抬眼看向金言主动说起了话题:“刚刚骑马的时候我还没方便问,今日金公子你怎么去了县衙?”
“家中无事带霜墨出来走走,听见了有此事这才过去瞧瞧。”
金言的理由和柳闻莺类似。
说罢,金言抬眸看向柳闻莺,自然而然地和她聊起了刚才苗氏的案子。
“方才……那苗娘子能成,真是不易。”
柳闻莺听了注意力也转到了这事上,缓缓点头:“是,说到底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
律法是根基。大梁虽重夫权,却也明定‘夫殴妻至伤、虐辱舅姑者,听妻离’,苗氏握了张家施暴的实证,又有邻里证词,本就占了理。”
柳闻莺说起这事那可是有说不完的话题:“那张家郎不仅打媳妇,婆母也苛待儿媳,街坊们都看在眼里,本就失了人心。他自己行差踏错,便是自毁后路。”
“还有县令清明。”金言指尖轻叩石桌,提到了新的角度,“换作昏官,怕是只当夫妻口角、家宅琐事,未必肯细查,更未必敢逆着‘劝和不劝离’的习俗判离。”
柳闻莺赞同地点头附和,又补充道:“没错没错,之前那个张县令,咦!闭着眼判案。”
金言见柳闻莺说到这里反应不小,跟着笑了笑。
去年她爹爹的那场官司金言后来听人说过,过程很是曲折刺激,那张县令不分青红皂白,好在知府赶来及时。
金言笑了笑,继续道:“苗氏娘家肯撑腰也是关键。她兄长爹娘今日为了苗氏毫不退缩,若娘家畏缩,她孤身一人,便是有理也难争。”
可对于这一点,柳闻莺却有不同的看法:“她爹娘兄长什么的这些都是助力,最要紧的还是苗氏自己。她若是没下定决心,哪怕娘家劝、律法护,也未必敢闹到县衙求和离,多半只会忍气吞声熬日子。”
金言眉峰微挑,语气带着几分较真:“若无人相助呢?倘或娘家怕事、县令昏聩,她单靠自己抗争,根本不能成功,怎会是最要紧的?”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柳闻莺随口抛了句俚语,“旁人肯伸手拉一把,她自己不肯抓,终究是白搭。
便是真没人伸手,于她而言,争与不争虽然结果可能一样,但是于她自己还是不同。”
金言眸色微动:“有什么不同?结局不都难遂愿?”
“虽然难遂愿,但她心里的滋味不同啊。”
说话间,柳闻莺抬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继续道:“试过了,便知自己要什么,到底差在了哪里。就算真的不成,也没枉费心里的那点盼头;
若是连试都不敢试,往后想起,只会一遍遍悔当初没争过。”
风掠过枫林,飒飒叶响,柳闻莺迎着风抬眸,眼底亮得像盛满了碎光:“人心里若是有了念想,就该一往无前去做。
总瞻前顾后怕这怕那,念头只会慢慢消失,终究成不了事。
就算拼过了仍没成,可至少尽了力,心里敞亮。”
金言望着她眼底的光,竟有些失神,半晌才轻声问:“心头敞亮……那真的会没有遗憾么?”
柳闻莺听着金言这犹豫的语气忽然爽朗笑起来,笑声清脆如铃:“人生哪能没遗憾?没做成的事,自然会遗憾。
可遗憾的前提是‘做过’啊——连试都没试,只在心里空想,那算什么遗憾,不过是自寻烦恼罢了。”
金言又问:“若是拼了全力仍落空,不会伤心么?”
“怎会不伤心?”柳闻莺坦然点头,她扭头看向金言,语气却依旧明快,“事做不成就会伤心,伤心了就会哭,本就是人之常情。
哭本就是该有的情绪,要紧的是哭完了想明白,自己为何会难过,往后该怎么做才能少些遗憾,想清了,擦擦眼泪继续去做就是了。”
风拂动她的裙裾,发丝轻扬,阳光落在她脸上,竟似镀了层暖光。
金言望着她鲜活明亮的模样,只觉此刻的柳闻莺整个人都在发光,那光、那人、那话语都牢牢攥住了他的目光。
此时连周遭的风声蝉鸣,都似淡了几分……
晚风裹着凉意漫进街巷,马蹄踏碎暮色,金言归府时檐角已挂了月牙,他没回自己院落,径直往父亲书房去。
烛火从窗纸透出来,暖黄却沉滞,金礼正翻着书本,见他进来,只抬眸扫了眼:“有事?”
说完金礼心中又不觉得有些懊恼,他明明不是想和自己的孩子说这些的。
金言立在案前,没行礼,像是通知似的,说道:“我会参加明年的春闱。”
金礼搁下书,诧异地抬眸看他,眸色深静:“先前劝你,你都只说不愿再科举,如今怎的转了性?”
“是啊,科举高中又如何,一家之主又如何?面对所谓家族利益脸面名声上,骨肉亲情该舍弃还不是该舍弃?”
“我在问你科举,你在说什么?”
金礼每次听见金言这般言论就气不打一处来,长女的死他不能难过么?!
可是金言不理解不说,每次还要出言讽刺,和他还没说上两句话他就旧事重提。
金言瞧着金礼这般“无能狂怒”的模样,却话锋一转:“姐姐去世了,别人家还有像姐姐一样的女子在苦苦熬着。”
“你这什么意思?”
金礼皱眉,感觉自己忽然有些听不懂自己儿子的话了。
金言见状唇角勾了勾,想起白日里自己和柳闻莺说的话——
***
“若是当初我的姐姐也这般有人‘出谋划策’,或许……就不会死了。”
柳闻莺也没想到金言会和自己提起这事。
她想起那佛寺里供奉的牌位,柳闻莺只是静静地看着金言,金言也是难得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从头到尾完整叙述出来。
最后,金言望着天边因为快要落山而染成橘色的天空,道:“以前我也不知道我能做什么,今日见苗娘子这样,我忽然就想着若是改变这一切,让别人家的‘姐妹’能不像我姐姐那样重蹈覆辙。”
“那你就去做~”
“怎么做?”
“我怎么知道你能怎么做?”柳闻莺被金言的话气笑了,便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你看你想干嘛。”
***
烛火晃了晃,映得金言眼底的平静,他再次抬头看向金礼,语气格外坚定:“我不是为了金家读书。”
金礼听了脸色沉了沉,却没出声。
他金礼抬头对上儿子的视线,看着他眼底自从长女去世之后就一直燃烧着的愤恨的火光,那火光一直以来都看得让金礼心惊肉跳。
如今儿子眼底的那火依旧,可是比起之前,现在似乎要小了几分。
金礼沉默半晌,指尖缓缓松了,眸中添了几分复杂,终是缓缓颔首:“明日我会去信,让人将京城的宅子收拾好,过了中秋你便进京提前准备吧。”
金言喉间一哽,他其实都想好了要是父亲怒不可遏,质问他科举不为家族是为了什么,可是父亲只是沉默,最后只是帮他妥善处理去京城之事。
“孩儿告退。”
烛火摇曳,映得金言眼底火光灼灼,在他转身时,金礼一直挺得笔直的背也渐渐塌了下来,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言……
? ?想想,其实金言现在也就十五六岁,莺莺也就十三岁,大家都不大,热血少年正是要“拯救世界”的时候?(¤¤)?
?
啊啊啊啊啊啊,水土不服,昨晚到了酒店和同事点了一小份烧烤(就两串鸡架)和馄饨,结果半夜肚子疼的眼前发黑蹲厕所,脑子都嗡嗡的。当时坐马桶上手抖,恨不得直接打120了,但是一点力气都没,就拉肚子坐那坐了好久……
?
以为吃的东西有问题,但是一样的食物同事一点事都没……(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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