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点嫩绿色的光晕，就像是黑夜里点燃的第一簇篝火，瞬间燎着了程之韵的全部心神。
她屏住呼吸，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道狰狞的树皮裂缝，在绿光的包裹下，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缓缓蠕动，收拢。
木头生长的“噼啪”声，从树干深处密集地传来，像是沉睡了千百年的骨骼在舒展。
【‘九转还阳木’修复进度：8\/100。】
【‘九转还阳木’修复进度：9\/100。】
面板上的数字，成了此刻唯一的时间标尺，坚定地向上跳动着。
这棵被雷劈火烧，几乎只剩下一具空壳的古树，正在她面前上演着一场枯木逢春的神迹。
程之韵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触摸那道正在愈合的伤疤。
指尖还未触及，一股温润的、带着磅礴生机的暖意便扑面而来，让她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了。
她收回手，又看向旁边那些被她浇过水的普通橘子树。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那些刚刚冒出新芽的枝条上，竟然鼓起了一个个小米粒大小的、青白色的花苞。
秋日，深夜，果林里弥漫开一股清甜又霸道的花香。
这哪里是生长液，这分明是神仙水！
程之韵的心脏狂跳，巨大的惊喜和一丝对未知的恐惧交织在一起，让她手脚都有些发软。
【‘九转还阳木’修复进度：10\/100。】
当数字跳到“10”的那一刻，面板上的光芒闪烁了一下。
【叮！‘九转还阳木’修复进度达成阶段性目标。】
【触发特殊奖励：‘初级土法炸药’配方。】
【配方已解锁，请宿主在技能栏查看。】
程之韵的脑子“嗡”的一声。
炸药？
她连忙调出技能栏，果然，在“纺织大师（初级）”技能书的旁边，多了一个卷轴模样的图标。
她意念一动，那卷轴缓缓展开。
【名称：初级土法炸药】
【所需材料：硝石（可从茅厕、墙角土、马厩土中提取）、硫磺、木炭粉、糖……】
【制作方法：……】
【威力评级：低。可用于开山辟路，或震慑野兽，近距离使用有一定杀伤力。】
程之韵看着那一行行熟悉的化学名词和陌生的提取方法，心头那块因为禁军猎犬而悬着的巨石，终于被撬动了一角。
有了这个，他们就有了最原始，也是最有效的自保手段。
她强压下心头的激动，不敢在果林久留。
确认了那些橘子树的变化已经稳定下来，她拎起空桶，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溜回了家。
刚推开房门，一道黑影就从黑暗中站了起来。
程之韵吓了一跳，手里的木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是我。”顾文珏低沉的声音响起，他走到她面前，鼻尖动了动，闻到了她身上那股浓郁的、混杂着泥土和花香的气息。
“成了？”他问。
“成了。”程之韵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疲惫感瞬间席卷了全身。
她点点头，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那些橘子树，都活了，而且……都开花了。”
顾文珏没有再问。
他只是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木桶，又拉过她的手，借着月光看了看她指甲缝里的泥土，然后将她按回到床边坐下。
“睡吧。”
这一夜，后半夜格外安宁。
柴房里的那条猎犬，在最初的冲撞之后，也诡异地安静了下去。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程之韵是被院子里林颂宜的一声惊呼给吵醒的。
“天呐！这是什么味道？”
程之韵一个激灵，翻身下床，顾文珏也已经穿戴整齐。
两人冲出屋子，只见林颂宜正站在院子中央，一脸惊奇地使劲嗅着空气。
“好香啊，像是……像是春天橘子花开的味道。”
不光是她，就连早起的顾南舟和顾明珠，也仰着小脸，好奇地闻着这股不属于秋日的香气。
程之韵和顾文珏对视一眼。
“走，去看看。”顾文珏拿起靠在墙边的斧子，沉声开口。
一家人，连同那条被关了一夜，此刻蔫头耷脑的猎犬，被顾文珏用绳子牵着，浩浩荡荡地朝着后山果林走去。
还没到地方，那股浓郁的花香就几乎要将人淹没。
当他们绕过最后一道坡坎，看清果林全貌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那片原本萧瑟枯黄的果林，此刻像是被泼上了一层最鲜活的绿。
每一棵橘子树的枝头，都缀满了雪白的花朵，一簇簇，一团团，在清晨的薄雾里，白得耀眼，香得醉人。
尤其是果林最深处的那棵“九转还阳木”，更是焕发出了惊人的生机。
它不仅满树繁花，那些新抽出来的枝叶，甚至比旁边的树要粗壮翠绿一倍不止，树干上那些可怖的裂纹已经愈合了大半，只留下浅浅的痕迹，证明着它曾经的劫难。
“神仙……这是神仙显灵了！”林颂宜捂着嘴，眼眶都红了，她信奉神佛，眼前这违背常理的一幕，让她下意识地就想跪下叩拜。
“哇！好漂亮！比京城御花园里的花还好看！”顾明珠挣脱母亲的手，兴奋地在花树下跑来跑去。
顾南舟也是一脸的震撼，他走到一棵橘子树下，伸手碰了碰那带着晨露的花瓣，又回头看看程之韵，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探究。
只有顾文珏，他没有看花，也没有看树。
他走到那棵“九转还阳木”下，伸出手，用粗糙的指腹，在那愈合的树皮上缓缓摩挲着。
他的动作很慢，很仔细，像是在确认一件无比重要的事情。
许久，他转过身，看向程之韵。
他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可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却翻涌着外人看不懂的惊涛骇浪。
他抬起手，指着那满树的繁花，又指了指花蕊中已经隐约可见的、米粒大小的青色果实。
一字一句，压低声音，悄悄俯身在她耳边低问：“之韵，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这才多久，怎么会长得这么快……”
程之韵愣了一下，有点尴尬，讪讪的笑着道：“我说我会仙法你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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