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瑟离开后。
凯洛斯与费明的决斗草草结束。
可他们之间的战争却持续了长达数月。
面对装备精良的远征军,凯洛斯本不应该撑这么久的,但是凯洛斯越打似乎队伍越壮大,一开始他还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直到这天前来投奔他的一个少年惊呼:“是凯洛斯!塞布罗布星球的英雄凯洛斯!”
英雄?
凯洛斯笑得露出虎牙:“小鬼,我是星盗,不是英雄。想当英雄可别来我这里。”
少年却摇头:“你就是英雄!”
他是抱着一个收音机上星舰的。
这是他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了。
少年:“我是听了书才来的,在书里你就是英雄,你是我们星系——诶诶诶还给我!”
凯洛斯抢走了他的收音机。
然后邪恶地笑:“有我这样的英雄吗?星盗可没你想的那么好。小鬼,要是受不了了,趁早滚下星舰。”
少年被欺负得要哭出来了。
凯洛斯看他这幅模样,嘴角的笑容却扯得更大了,这么天真还出来学人当星盗,他倒要听听是什么书这么忽悠人。
凯洛斯一打开收音机。
里面就读出了书名:“《被阴湿星盗囚禁在星舰后,我成了他的心尖宠》,游客\/着。”
“……”
凯洛斯愣在了原地。
这也是他第一次从头到尾认真听完这本书。
前面的内容他也大致知道了,洛瑟为了逃离详细描述了那艘星舰,凯洛斯听得不由好笑,那时候洛瑟一心只想逃跑,而他还身受重伤,瞎了一只眼睛。
凯洛斯想起来只觉得嘴里有些苦涩。
从一开始他们的相遇就不太愉快。
他们这些做星盗的,又哪有多少愉快的时候,她选择离开是对的。
故事里还提到了他的兽骨项链——
凯洛斯低头,扯开衣领,里面确实有一根兽骨项链,但其实他没有什么阿嫲,这根项链也并不浪漫,它来自凯洛斯亲手斩杀的第一个敌人。
那是一个臭名昭着的星盗。
他在最后化出兽形要跟凯洛斯决战。
凯洛斯战胜了他,并把他做成了项链。
他是不会把别人的骨头送给洛瑟的。
故事的再后来,提到了他们遇见了边境巡查舰,而数月前这个故事竟然再次更新了,也是从巡查舰开始——
【……
我们被这艘巡查舰撵得到处逃窜。
有些狼狈。
一番激战过后,我们被迫降落在塞布罗布星球,这是一个我从未接触过的世界,我相信论坛里的大多数人也都一样。
这里有一望无际的原野。
有未被工业污染的空气,但是没有网络。
“阁下。”他们都这样叫那位星盗。
那位星盗的回应就是笑得露出虎牙,不过这次他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的眼睛被打伤了,或者说被打瞎了。
“阁下,你必须换一只义眼。”医生这样建议他。
然后在一堆彩虹般的眼珠子里挑了一只绿色。
他说这只跟星盗的头发颜色很配。
星盗冷着脸同意了。
他强迫我陪他一块儿换义眼:“别想逃。”
我觉得委屈,“我没打算去通风报信。”
这里连网络都没有,我又能找谁呢。
换义眼可不是什么精彩的节目,我不太喜欢这样的血腥,我垂下头去,却无意间瞥见他颤抖的双臂和攥紧的手,因为怕对脑域损伤他选择了半麻,我本以为他不会害怕的,毕竟他是星际许多人闻风丧胆的星盗,但就在此刻,我突然意识到他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
他也是兽人。
他也会疼。
“呃……”他咬牙让自己不喊出来。
或许也有不同,他似乎比常人更能忍一些。
……】
凯洛斯眼神变得温柔。
他想起来了那时的场景,那时候他似乎对洛瑟并不好,强迫她陪着自己,不过他又不觉得后悔,若是没有那一丝强迫,洛瑟又怎么肯陪自己去换眼睛。
自己去肯定疼死了。
故事里写了很多,新的章节还有《星舰上的婚礼》,详细描述了他们婚礼的细节,只不过隐去了洛瑟的想法,只把他的欣喜与期待写了出来。
凯洛斯看得心中柔软又泛酸。
他知道洛瑟是在给自己留面子,她美化了许多场景,那时候她明明刚得知兽夫的死讯,心如死灰。
想到这里凯洛斯的心仿佛又被扎了一下。
从那场景里跳出来,才知道自己做的有多过分,在她最伤心的时候强迫她婚礼,也怪不得她会讨厌自己、一直想要离开自己……不过还是那句话,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这么做。
因为他们之间。
没有他的强求,就没有任何可能。
故事读到了另一位强迫她的雄兽,他也效仿着准备了一场星舰婚礼,逼迫她的出现,然后星盗再次出现,救了她并且准备放她离开——
【……
我告诉他我不爱他。
经过这些日子战争的磋磨,他似乎接受了,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星盗说:“走吧,我送你离开这里。”
回去的路如此漫长。
我们走遍了一整个塞布罗布星的雨季。
可也是在这段路上,我发现我之前对他的了解是如此傲慢,我瞧不上这个满身痞气的星盗,却不知塞布罗布星的人对他有惧怕,更多地是崇拜。
是的,崇拜。
他们同那位医生一样喊他“阁下”。
路边的孩子会指着他喊:“英雄!塞布罗布星的英雄!我将来也要跟他一块儿做星盗!”
我闻言转头去看他。
却差点当场笑出来,他的样子有些滑稽,他在孩童的夸赞下努力板着脸装威严,但实际上他的长相并不如此,他甚至还不到20岁,脸上还有一丝未曾褪去的稚气。
那位星盗故作高深。
他压低声音,用那只绿色义眼居高临下看那小孩:“小屁孩,当星盗也不容易,看我这只眼睛了吗,这可是被打瞎了的。”
孩子的眼神却更崇拜了。
“酷毙了!”孩子大喊着,“等我长大了,也要换这样颜色的眼睛!我也要当最厉害的星盗!”
最后当然是被他的母亲连打带骂拽走了。
好好的眼睛不要却要装义眼,有病吗这不是。
我再也没忍住笑了出来。
我本也不理解他们对这位星盗的特殊情感。
直到我看见了塞布罗布星原野之外的贫穷,我很难相信在星际文明发展到今天,竟然还有这么多人吃不饱饭,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雄兽们十二三岁——本该读书的年纪——就已经要拿起兵器学会战斗了。
这位阁下就是从这样的环境里走出来的。
有人会问:“首都星的各位还做什么呢?”
答案当然是什么也没做。
不过那是之前,现在似乎更糟。
在星盗们打劫了几次来自首都星的贵族后,那些首都来的星舰就将矛头对准了他,他在塞布罗布星的老巢被烧成了焦土,那位有些幽默感的医生也被杀死。
只因为他给星盗装了一只绿色的义眼。
但是杀戮带来的是很深的仇恨。
如今我已经离开了塞布罗布星球,离开了那片星系,但是我知道战火在逐渐燃烧。
首都星的诸位面对的是那位星盗。
一位贫瘠土地的野草英雄。
可又不只是他,如果首都星的诸位依旧如此傲慢,我想会有更多的人走上追随那位星盗的步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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