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团眼睛一亮,从桌上拿起一个刚刚吃完扔掉的,亮晶晶的果核,走到萧宁珣面前,扎进他怀里,小手一松,嘟囔了一句:“大灯大灯掉下来!”
微光一闪,果核消失不见。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钱广源头顶那盏硕大的琉璃灯,竟从中央铜链的连接处齐根断裂!
“哗啦——!”
沉重的吊灯朝着主桌轰然砸落!
“老爷小心!”离得最近的一个家丁飞身扑上,将惊呆的钱广源狠狠撞开。
“轰!!!”
吊灯结结实实砸在了他方才站的地方,木屑与琉璃碎片四处飞溅!
钱广源被家仆护着摔倒在地,发冠歪斜,额角被一片飞溅的碎琉璃划出血丝,绛紫色的锦袍上沾满了灰尘与酒渍,狼狈不堪。
满场哗然!
“灯怎么掉了?”
“钱翁!钱翁您没事吧?”
“大夫呢!叫大夫来啊!”
钱广源被众人搀扶着爬了起来,惊魂未定,又羞又怒。
他指着面前的一片狼藉,气得浑身发抖:“混账!望江楼的掌柜呢?如此粗劣之物也敢悬挂在此?”
“今日幸而伤的是我,若是伤了韩大人,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来人,给我……”
他话音未落。
“踏、踏、踏。”
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自大街上传来,迅速逼近。
楼内众人还尚未从吊灯坠落的惊愕中回神,便被这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惊住。
无数身着漕运兵服、手持兵刃的兵丁,潮水般自大门与侧门同时涌入,瞬间便堵住了所有出口。
他们面色冷硬,目不斜视,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将满堂的笙歌酒气冲得七零八落。
丝竹声早已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不知所措地望向门口,随即又惊恐地齐齐看向了三楼。
钱广源脸上的怒容僵住,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朝着三楼方向拱手:“韩,韩大人?这是……”
三楼栏杆处,一道深青色的人影缓缓出现。
韩承宗负手而立,面无表情,目光缓缓扫过楼下众人,最终停在了狼狈的钱广源身上。
“钱广源。”韩承宗声音不高,却足以震慑全场,“本督问你,西门码头丙字三号库、城东福禄街红瓦宅后院私库、南城石桥畔永昌货栈地下……这几处,可是你钱家的产业?”
钱广源脑子里“嗡”的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那几处,全是钱家的产业!其中的两处,正是他存放私盐的库房!韩承宗怎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韩、韩大人……”他喉咙发干,勉强笑道,“确是鄙人产业。”
“你的产业?”韩承宗打断了他,从袖中取出一本册子,轻轻一晃,“一个时辰前,本督麾下兵丁已协同府衙,查封了你家和这几处库房。”
“共起出三万五千石盐,多出你手中盐引竟有一万三千石之多!看守者都是你府上家丁,你还有何话说?”
楼内顿时炸开了锅!
“三万五千石?哪来的这么多盐!”
“不会是……私盐吧?”
“钱家难道竟然真的……”
所有人都看向了钱广源,脸上有惊愕、有鄙夷、有恐惧、还有幸灾乐祸……。
方才还围着他奉承的人,此刻都不动声色地退开了半步。
钱广源晃了晃,几乎站立不住。
但他毕竟混迹商场多年,反应飞快,瞬间便生生挤出了一副冤屈愤慨的表情。
“冤枉!韩大人,我冤枉啊!”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凄厉,“那些盐,许是下面的人办事疏忽,账目与实物一时未能理清,故而堆积在一处的!”
“决无可能是什么私盐!这……这是有人栽赃陷害!下官对朝廷忠心耿耿,岂会不知私盐乃大罪?怎敢以身试法!请大人明察!定是有人心生嫉妒,构陷于我!”
他哭天抢地,目光狠狠扫过几个平日与他不睦的人,明显意有所指。
韩承宗面色不变,只淡淡道:“哦?栽赃陷害?那三万五千石盐,比你掌管的盐引多出了足足三成!你的意思,是有人买了这么多盐,放进你的库房,来栽你的赃?”
钱广源伏地而泣:“账目!大人,这一切都要核对账目啊!”
“请大人即刻命人取来所有的盐务账册,若有半分不清,在下甘愿领罪!”
“可若无账目实据,单凭库中之物,如何能断定是下官走私,而非他人构陷?老夫不服啊!”
韩承宗一时默然。
确实,虽然官兵们查了库房,抄了钱家,但是,却未曾找到有关私盐的密账。
私盐之所以难查,就是因为,即使能精准地起获实物,但若无记录交易的暗账,这库中的私盐,便可以各种理由解释过去,而那暗账,必定是藏在最隐秘的地方。
楼内的骚动已经平息,所有人都仰望着韩承宗,等着看他如何决断。
雅间内,萧然眉头微挑:“这老狐狸,倒会钻空子。”
韩承宗缓缓道:“既如此,本督便给你一个辩白的机会。”
“即刻,将钱广源及其家眷,暂时关押至漕运衙门官廨,给他纸笔,让他先自行陈述,多出来的那些盐的来龙去脉。”
“带走!”
钱广源被官兵拖着,边向外走,边嘶声大喊:“大人,老夫冤枉!钱家冤枉啊!求大人明察!还我钱家清白!”
众人眼看着他被拖走,心中无不惴惴,
韩承宗摆了摆手:“诸位且都散了吧。”
“是!”所有人如蒙大赦,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
韩承宗回到雅间,刚想开口,萧然对萧宁珣道:“有劳三公子了,我在这里陪着韩大人,你和团团拿着我的私印,去钱家走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些暗帐。”
萧宁珣起身,牵起团团的小手:“分内之事。”
一行人离开望江楼,来到了钱府。
昔日朱门绣户,此刻门口站着的却全是兵丁。
萧二上前,出示了萧然的印章,一名官兵低声禀告:“搜了一个多时辰,未见暗格密室,也没有找到账册。”
萧宁珣点了点头,领着团团走了进去。
府内一片狼藉。
箱笼翻倒,橱柜大开,绫罗绸缎、瓷器摆件散落一地,值钱的细软都已被封存,剩下的全是些寻常物件,混乱不堪。
几人望着这一看就曾经辉煌一时的庭院,不禁都有些震撼。
唯有团团兴奋不已:“哇!这么多破烂!”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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