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起来!都给我控制住!”
王厂长的声音尖锐刺耳。
七八个穿着制服的保卫科人员,手里攥着器械就围了上来。
那架势,仿佛面对的不是妇女儿童,而是必须要铲除的敌人。
“我看谁敢!”
刘教授一声怒喝。
这位平日里文质彬彬的老学者,此刻却爆发出了惊人的气势。
他迅速弯腰,脱下脚上的皮鞋攥在手里,直接当成了防身武器。
“我是物理系的一级教授!我看你们谁敢动我的学生!”
他挥舞着皮鞋,像一头护崽的老狮子,挡在林晚意身前。
王教授也不甘示弱,抄起地上那块被炸飞的压力表盘,那是实打实的铁疙瘩。
“来啊!不怕死的就来!”
“老子当年在战乱南迁躲炸弹的时候,你们还没出生呢!”
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学术泰斗,此刻却红着眼,要把这群试图伤害孩子的暴徒挡在外面。
保卫科的人愣了一下。这可是教授啊,真要是伤到了,后果谁也担不起。
“愣着干什么!”王厂长急得跳脚,脸上的肥肉乱颤,“他们是同伙!是破坏生产的坏分子!出了事我担着!给我上!”
有了厂长这句话,保卫科的人胆子壮了。一个干事抡起手里的家伙,照着刘教授的方向就挥了下去。
“小心!”
林晚意目光骤紧。
她想都没想,把手里的婴儿车猛地往后一拉,身体就要冲过去挡。
但有人比她更快。
“砰!”
一声闷响。
那一下结结实实砸在了肉上。
不是刘教授,是江舟。
这个平时只会对着图纸傻笑的技术员,此刻死死护着那个干事的腰,后背上挨了重重一击。他疼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但手没松。
“嫂子!带孩子跑!”江舟咬着牙喊道。
“跑?往哪跑?”王厂长冷笑一声,“把门给我堵死!今天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所有的出口都被堵住了,林晚意被逼到了墙角。
怀里的顾宁被这混乱的场面吓坏了。
“哇——”
她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伸出小胖手,指着王厂长那张油腻的脸。
“坏……坏人!打!”
奶声奶气的哭腔,传遍了整个紧绷的车间。
周围那些原本不敢吭声的工人们,骚动了。人心都是肉长的,看着这么小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再看那一脸凶相的厂长,是非曲直一目了然。
“厂长,这……这只是个孩子啊……”有个老工人忍不住开口。
“闭嘴!不想干了是不是!”王厂长恶狠狠地瞪回去。他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今天必须把责任推出去,否则他就得去坐牢!
“把那个小的给我抢过来!”王厂长指着林晚意怀里的顾宁,“那小崽子也不是好东西!”
保卫科科长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推开人群,大步走到林晚意面前。
“林同志,得罪了。”
嘴上说着客气话,手却直接抓向林晚意怀里的孩子,动作粗暴,根本没管会不会伤到婴儿。
林晚意退无可退。
眼看那只脏手就要碰到顾宁的小脸,林晚意目光决然,准备拼命了。
就在这时。
“呼——”
一阵劲风从背后刮了过来。
紧接着,是一只布满老茧的大手,如同铁钳一般,凭空出现,死死扣住了保卫科科长的手腕。
就在距离顾宁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定格。
保卫科科长愣住了,下意识地用力抽手,却发现纹丝不动。
那是绝对的力量压制。
他抬头,对上了一双冰冷彻骨的眼睛。
“你……”
保卫科科长刚说出一个字,手腕处便传来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失去了反抗能力。
“啊!!!”
他惨叫一声,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那只大手并没有松开,而是顺势一推。
壮汉踉跄着倒退数步,撞在旁边的办公桌上,发出一声巨响。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一身笔挺的作训服,肩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昭示着他不凡的身份。
顾砚深。
他看都没看那人一眼,转过身,那一身凌厉的气势瞬间收敛。他伸出手,轻轻擦了擦顾宁脸上的泪珠,然后把林晚意和两个孩子,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
像一座山。
“别怕。”
只有两个字,却让林晚意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稳稳地落回了肚子里。
顾砚深转过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那个瑟瑟发抖的王厂长身上。
“刚才。”
顾砚深开口了,声音沉稳有力,“是哪只手,要动我家属?”
王厂长吓得双腿打颤,一股难闻的气味弥漫开来。
他认识这身军装,更畏惧这个男人身上那种历经沙场的威压。
“误……误会……”
王厂长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顾……顾队长……我是按规矩办事……这是上面的文件……我是为了国家财产安全……我有权处理一切破坏分子……”
他试图用那一纸文件,给自己找最后一丝底气。
“就算你是部队领导……也不能干涉地方政务……你要是敢乱来……我就去告你!”
王厂长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对啊!他是厂长!军队管不着!
顾砚深看着他手里那张抖动的纸,冷笑一声。
“告我?”
顾砚深手一挥。
车间大门外,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起。
两队全副武装的战士冲了进来,手中的钢枪瞬间控制了现场局面。
“我怀疑,”顾砚深的声音冷硬,“该厂涉嫌蓄意破坏战略物资生产,意图泄露重要数据,并威胁现役军人家属安全。”
每说一句,王厂长的脸就白一分。
说到最后,王厂长已经瘫软在地。
战略物资!那条生产线虽然是造民用电器的,但其中的显像管技术,确实涉及重要领域!这顶大帽子扣下来,足够让他万劫不复!
“全厂封锁!”顾砚深一声令下,“配合调查,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是!”战士们的回答震耳欲聋。
局势彻底逆转。
王厂长绝望地瘫在地上。完了,一旦介入调查,他做的那些假账和偷工减料的事,全得曝光!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王厂长的眼珠子乱转,看见人群角落里,有一个夹着公文包的男人,正趁着混乱想往后门溜。
那是他的心腹会计,那包里是账本!
王厂长赶紧给那个会计使眼色。快走!烧了它!只要账本没了,就是死无对证!
会计收到了信号,猫着腰,贴着墙根,一步一步往阴影里蹭。
动作很轻,没人注意。
除了一个人。
趴在顾砚深怀里的顾宁,突然不哭了。
她那双水洗过的大眼睛,越过父亲宽阔的肩膀,紧紧盯住了那个正在移动的会计。小鼻子皱了起来,像是闻到了什么讨厌的味道。
“啊!”
顾宁叫了一声,伸出小手指着那个角落,小腿在顾砚深怀里乱蹬,急得小脸通红。
“坏!坏!”
顾砚深一愣,顺着女儿的手指看过去,只看到几个不知所措的工人,没发现什么异常。
“宁宁怎么了?”他以为孩子是吓到了。
但林晚意看懂了。
她是母亲,更是最了解这对双胞胎的人。顾安说炸,那就一定会炸;顾宁说坏,那就说明那个地方有脏东西。
林晚意的目光迅速锁定了那个贴着墙根、神色慌张的背影。那个公文包鼓鼓囊囊的,那个人的手死死护着包。
有问题!
林晚意猛地拽住顾砚深的袖子,声音急促而坚定:
“砚深!抓住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宁宁说他有问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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