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十两银子？
她一个月累死累活，月钱也不过二两银子。
这……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啊！
“此话当真？”王婆子有些不敢相信。
“千真万确！”男人拍着胸脯保证，“不过啊，这事儿可得快，人家说了，只给三天时间，价高者得，您要是去晚了，这好事儿，可就轮不上您了。”
说完，男人不等张婆子反应，转身就混进了人群里，消失不见了。
张婆子站在原地，捏着手里的菜篮子，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
十两银子……
她脑子里，瞬间就闪过了好几件柳姨娘的私密事。
比如，柳姨娘克扣她们这些下人的月钱，去给自己买名贵的首饰。
比如，柳姨娘假借替大小姐祈福的名义，从账房支走大笔银子，实际上是是自己拿了。
还有，她亲眼看到，柳姨娘偷偷将夫人留下的一对玉镯，拿给了二小姐……
这些事，随便说出去一件，都够柳姨娘喝一壶的了。
张婆子的心里，开始天人交战。
一边，是柳姨娘平日里那点小恩小惠和威逼利诱。
另一边，是白花花的，唾手可得的银子。
只挣扎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她心里的天平，就彻底倒向了后者。
富贵险中求！
她一咬牙，提着篮子，快步朝着城西瓦子巷的方向走去。
而同样的一幕，也在丞相府的其他几个角落，悄然上演着。
柳姨娘安插在各处的眼线和心腹，那些平日里最爱捧着她，帮她散播流言的婆子和丫鬟，在金钱的诱惑下，一个个都动了心思。
一时间，丞相府的后院，暗流涌动。
几个平日里关系最好的婆子，碰了面，都开始话里有话，互相试探。
“哎，李大姐，听说你家小子要娶媳妇了？这彩礼钱，可凑够了？”
“还差得远呢，这年头，娶个媳妇，不得把家底都掏空了？”
“要我说啊，这人啊，还是得想法子，多挣点外快才行，光靠府里这点月钱，哪够啊。”
“谁说不是呢……”
人心，一旦被贪婪的种子种下，就会疯狂地生根发芽。
不过短短两天时间，三麻子的手里，就收到了厚厚一沓，关于柳姨娘的黑料。
从她如何打压异己，安插心腹，到她如何做假账，中饱私囊，再到她如何虐待那个不受宠的庶子……桩桩件件，触目惊心。
三麻子看着这些东西，笑得合不拢嘴。
自己这次还真是接了笔大买卖。
……
青枫院。
萧澈靠在榻上，听着暗一的汇报，脸上没什么表情。
“主子，林大小姐今日派她的丫鬟画屏，去城西瓦子巷，找了一个叫三麻子的牙婆。”
“三麻子？”萧澈挑眉。
“是，这个三麻子，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消息贩子，专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买卖。”暗一继续道，“画屏给了她一百两银子，让她去丞相府，散播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萧澈来了兴趣。
“就说，有人愿意出高价，买柳姨娘的黑料。”
“噗……”萧澈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
买黑料？
他看着暗一那张一本正经的脸，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之后，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这个林姝，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种招数，亏她想得出来。
不过……
不得不说，这招，够损，也够有效。
柳姨娘自以为将那些下人拿捏得死死的，却忘了，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所谓的忠心，根本不堪一击。
“主子，我们……要不要插手？”暗一请示道。
“不必。”萧澈摆了摆手，心情似乎好了不少，“让她玩。”
他倒要看看，林姝到底想干什么。
“盯紧了，别让她玩脱了就行。”他补充了一句。
“是。”
暗一退下后，萧澈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又浮现出林姝那张狡黠的笑脸。
他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看不懂她了。
也越来越想看懂她了。
……
这日，侯夫人身边的王嬷嬷，亲自来了揽月轩。
“林大小姐，夫人让老奴来请您过去一趟，说是府里这个月的账目有些对不上，想请您过去，帮忙看看。”王嬷嬷的语气十分恭敬。
林姝正在练字，闻言，笔尖一顿，一滴墨，晕染在了宣纸上。
对账？
她抬起头，看向王嬷嬷，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疑惑和惶恐：“王嬷嬷，您是不是弄错了？我……我哪里会看什么账本啊，您让我过去，不是给我添乱吗？”
“您说笑了。”王嬷嬷笑道，“谁不知道您现在聪慧过人，夫人说了，您一看一个准，就当是帮夫人一个忙了。”
这是侯夫人在给她递梯子了。
她想在侯府站稳脚跟，光靠救了萧澈的功劳，是不够的。
她必须，要展现出自己的价值。
“既是姨母吩咐，那我……就去试试吧。”林姝放下笔，一副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的为难模样。
画屏连忙上前，替她换了一身得体的衣裙。
跟着王嬷嬷来到侯夫人的院子时，只见花厅里，几个管事模样的男女，正垂手立在一旁，个个面色凝重。
侯夫人坐在主位上，面前的小几上，堆着厚厚一摞账本，她的眉头，也紧紧地锁着。
“姝儿来了，快坐。”看到林姝，侯夫人脸上的愁云散了些许，对她招了招手。
“姨母。”林姝乖巧地行了一礼，在侯夫人下首的椅子上坐下。
“你来看看。”侯夫人将一本账册推到她面前，叹了口气，“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府里这个月的开支，比上个月，平白多出去了近五百两银子，可我查了半天，也没查出是哪里出了问题。”
林姝拿起账本，翻开。
上辈子，她为了做项目方案，跟公司的财务报表打了多少年交道，这种古代的流水账，对她来说，简直是小儿科。
她一目十行地扫过去，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账本上，采买笔墨纸砚，绫罗绸缎，甚至是厨房的柴米油盐，每一项的单价，都比市面上的正常价格，要高出一到两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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