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十二点，医院上下依旧处于紧张时刻，裴栖砚消失了整整好几个小时，向阳和江望跟热锅上的蚂蚱，急得不行。
“到底能去哪里？医院都快被翻遍了，你到底查到砚哥的定位没有啊？”
江望坐在椅子上，十指飞快敲击键盘，显示屏上，红点密密麻麻，只有一个是裴栖砚的，可现在根本查不到。
“你催什么，要不你来？”江望脸色黑沉，语气也不好。
这时，手下跑回来，将一个黑色戒指递给向阳：“我们在医院门口捡到了三少的戒指。”
“跑出医院了？”向阳一脸难以置信：“不是让你们把所有出口都守住吗？怎么能出去的？”
江望抬头看了眼：“这些定位都在医院，应该是为了混淆我们视线，继续找吧。”
“你怎么能确定？万一真跑出去了怎么办？他现在很危险啊。”向阳抓住戒指，沉声命令：“安排一些人出去找，找不到都特么别回来。”
“栖砚现在的智商堪比变态，每一步举动我们都猜不到，先冷静，我尽量。”江望保持着理智，分析情况。
向阳深吸一口气：“砚哥现在不仅仅是智商爆表，就连武力值都是出奇的变态，要是他发疯乱来，临城可扛不住腥风血雨，你继续查，我出去找。”
说罢，向阳大步离开。
江望想要说什么，根本没机会，双手揉了揉脸，继续加快手上速度，脑中不禁闪过第一次看到裴栖砚发疯的样子。
那时，他红着双眼活剥了一只兔子的皮，兔子咬伤了好几处，可就跟不知道痛一样坐在地上，一点一点将兔子肉丢在地上，鲜血糊了他一身。
那时候才五岁，上蹿下跳，一点正形都没有，听裴家人说，那不是裴栖砚第一次那么做，时不时还会拿起鞭子殴打佣人、花草。
后面长大一点，脾气更控制不住，有次上学差点把比自己高一个年纪的男生给打死，至今那个男生都还需要靠轮椅生活。
与此同时，暗夜中，聂凌希抬腿踢飞砸来的铁桶，巷子里一片狼藉，她的右手衣袖被撕扯碎裂，白皙的胳膊上留下了明显的抓痕。
“裴栖砚，你闹够没有？我没空陪你玩，停下来。”
聂凌希压制住心里刀人的冲动，扬声冲继续往前跑的裴栖砚喊。
可裴栖砚非但不停，反而跑得更快，脚下生风，身影如闪电，眨眼就消失不见。
聂凌希咬了咬牙，盯了眼受伤的胳膊：“麻烦。”
寒夜里，两拨人不断地寻找裴栖砚，甚至已经惊动了警察。
又过了一个小时，聂凌希再次找到裴栖砚，他坐在天桥栏杆上，双腿悬空，桥下海面平静，深不见底，偶尔一辆货轮驶过，发出沉重的声音。
此时，天空下起毛毛细雨，路灯时而闪烁一下。
聂凌希深深吸了一口气，迈步朝裴栖砚靠近。
“你别过来！”裴栖砚头也没回，却在察觉到她靠近时扬声呵斥：“你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你们谁也找不到我。”
聂凌希脚步一顿，咬了咬牙：“清醒了是吧，知道有人在找你，就快回去，我不想跟你牵扯上其他关系。”
裴栖砚如果出事，当时就自己在房间里，有嘴也说不清。
裴栖砚低着头，路灯都照不到他，他的表情因太黑而看不清，对于聂凌希说的话，他不想做出回应。
寒风不由分说地吹打在他身上，宽松的病号服空落落。
聂凌希再次迈步：“有病就治，我说了，我可以治。”
“我让你别过来，你也治不好，他们什么都试过了，我不还是这个样子？”裴栖砚看着自己带血的双手，眼泪滴在掌心，他有些控制不住地发抖：“我怎么又是这么多血？我又伤害别人了，我为什么还活着？”
聂凌希站在不远处，听得真切，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我这样迟早是要被他们解决的，我现在自己解决自己不好吗？为什么你们要找我呢？”裴栖砚嗓音轻柔，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双脚不自觉往前：“我活着，除了伤害别人，什么都干不好……”
脑中响起裴老太太和裴家人诋毁的声音，裴栖砚心感觉好疼。
失重感一秒袭来，又转瞬结束。
裴栖砚猛地睁开眼，抬头看着抓住自己的聂凌希，神情怔愣。
聂凌希站在桥边，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脸色黑沉，一字一句道：“死之前，先把账结了。”
说罢，她一个用力将裴栖砚拽上来摔在地上。
裴栖砚倒在地上，手掌被磨破他毫无感觉，看到聂凌希右手不断流血，眼泪止不住往下掉，想要站起来走过去查看。
可刚一站起来，双腿就控制不住发软，又摔在地上，他哭得更凶了。
聂凌希眉头紧皱，攥了攥右手，见他哭成泪人，眼里流露出不耐烦：“你哭什么？受伤的是我！”
裴栖砚似被吓到，哭声戛然而止。
“不就基因变了吗？又不是什么大事，我给你治好不就行了，寻死觅活的，你以为做的那些事情就能当没发生吗？”聂凌希说着，走到他面前蹲下，眸中神色冰冷：“而且，账没结清楚之前，我是不会允许阎王收你的。”
两人此刻仿佛调转了身份，当初在聂家，裴栖砚一副高高在上、自信嚣张，聂凌希柔弱安静、小心翼翼。
现在，裴栖砚哭得梨花带雨，仿佛毫无还手之力，聂凌希以低眸俯视，那种不屑和不耐烦持平，说出‘给你治好’时，眼里是绝对的自信。
裴栖砚听得说不出话，湿漉漉的眼睛落在她手臂上，嘴里喃喃：“对不起。”
聂凌希眉心一拧，扫了眼手臂，满不在意地背在身后：“对不起我的伤也好不了，站起来跟我回去，还是我把你打晕拖回去？”
闻言，裴栖砚吸了吸鼻子，作势又哭了起来，嘴里不断往外冒苦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真的控制不自己，我也不想这个样子，
我想做好的，我真的想做好的，可我就是学不进去，就是不受控制乱想，对不起，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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