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挂掉电话后,坐在电脑前很久。
屏幕还亮着,《破壳》的文件夹打开着,里面只有一首歌。关毅说让我休息几天,可我知道不能停。林砚不会等我,音乐也不会。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录音棚。走廊灯光有点暗,我低头走着,听见有人在说话。抬头看见前台桌上放着一个信封,蓝色的,边角折得整整齐齐。我认得这种纸,小时候写日记用过。
我没当场打开。进控制室前才拆开,里面只有一行字:“你唱的每一句,我都听懂了。”没有署名,但我心里清楚是谁写的。
那天训练结束得很早。林砚听完我试唱一段新旋律,摇头走了。他说我不够狠,声音太规整,像在抄答案。我站在镜子前发呆,嗓子发干,脑袋也沉。
走出大楼时天已经黑了。下雨了,雨不大,打湿了我的外套。我快到家时才发现门缝里塞着东西。是一张便签,下面压着一个小保温桶。打开看是汤,红枣枸杞炖鸡,我闻得出味道。
我蹲下把桶拿进来,顺手捡起另外两封信。一封字迹工整,写着“累了就回来”,另一封笔画歪歪扭扭,写着“别怕,咱家的孩子都硬气”。
我坐在门口没动。手机响了一下,是关毅发来的消息,问我在哪。我没回。我把三封信摊在桌上,看了一遍又一遍。
第三天我起得特别早。出门前翻出那个旧笔记本,在最后一页写下一句话:“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然后把它夹进了《破壳》的文件夹里。
中午回去吃饭,发现门口又多了个保温桶。这次是银耳莲子羹,甜度刚好,是我小时候发烧时陈静姝常煮的那种。我喝完把桶洗干净放在门外,留了张纸条:谢谢妈。
第四天汪璇来了录音公司。我从监控里看见她站在前台,穿一件米色风衣,手里拿着信封。她没上楼,也没打电话,放下信就走了。
第五天姜卫国和陈静姝一起来送汤。我正好下班,在楼下碰见他们。两人穿着厚外套,脸上有风霜的痕迹。我叫了一声爸、妈,他们笑了。
“住哪?”我问。
“不远。”姜卫国说,“就转角那个小区。”
我想让他们上来坐,他们不肯。“你忙你的,我们来看看你就踏实了。”
他们走后我站在楼下看了很久。那栋楼不高,灯光稀疏,但他们租的房子应该就在其中一扇窗后面。
第六天早上,汪璇又来了。这次我没看监控,而是直接下了楼。我走到大堂时,正好看见她和姜卫国面对面站着。
两人中间隔着一段距离,谁都没说话。陈静姝站在姜卫国身边,手里拎着保温桶。
我站在楼梯口没出声。
汪璇先开口:“你们……每天都来?”
姜卫国点头:“她一个人在这边,总得有人照应。”
“我……我也想做点什么。”她的声音轻,但没躲闪,“可我不知道怎么做才不打扰她。”
陈静姝看了看我藏身的方向,像是知道我在。她说:“我们都一样,只想她好好的。”
汪璇低头看着手里的信封:“以前我觉得给她最好的生活就够了,现在才知道,她真正需要的,是我们能站在她身后,而不是围着她转。”
姜卫国叹了口气:“孩子有今天不容易。你们也好,我们也好,都是为了她。”
没人再说别的。汪璇把信交给前台,转身离开。姜卫国拍了拍陈静姝的手,两人一起走出去。
我站在原地,没追上去,也没喊他们。
第七天训练时,林砚让我做一件事——闭眼,不用歌词,不用旋律,只用声音表达一种情绪。他说随便选,开心、愤怒、委屈都可以。
我戴上耳机,深呼吸几次。
脑海里浮现出那三张脸。汪璇写信时低垂的眼睛,姜卫国提着保温桶爬上楼梯的脚步,陈静姝在灶台前搅汤的背影。
我张嘴,声音很低,断断续续,像风吹过空房间。我没有控制音准,也没有节奏,只是让声音自然出来。
唱到一半,我感觉脸上湿了。我没擦,继续唱。喉咙开始疼,但我没停。
直到林砚按下停止键。
他摘下耳机,看了我一会儿,说:“这次不像练习。”
我没说话。
“明天再来。”他说,“状态不错。”
我走出录音室,抱着笔记本往门口走。路过镜子时停下,看着里面的自己。头发乱了,眼睛有点肿,可眼神不一样了。
我抬手推开玻璃门,冷风吹进来。我从包里拿出那三封信,放进内袋最贴近胸口的位置。
第八天清晨,我又去了录音棚。
林砚已经在等我。他递给我一段新的音频,说是即兴配乐,让我试着接一段清唱。
我戴上耳机,闭上眼。
音乐响起,很轻,像远处传来的风铃。我张嘴,声音沙哑,却比之前更稳。没有华丽的技巧,也没有刻意的情绪,我只是在说,说我这些天经历的一切。
唱完后,林砚没立刻说话。他重播了一遍录音,听完才点头。
“你可以准备发布会了。”他说,“这次的声音,够真。”
我摘下耳机,手指还在发抖。但我笑了。
走出大楼时阳光很好。我掏出手机,给关毅发了条消息:我想通了,发布会定在下周吧。
他很快回复:需要什么,我都在。
我没再回。我把手机放回口袋,抬头看了眼天空。云层散开,阳光照在我脸上。
我转身往公寓走,路过一家文具店时进去买了三本新的信纸。蓝色的,米色的,还有带小花边的。
我想写点什么给他们。
到楼下时,看见信箱里有东西。我取出来,是汪璇的新信。这次她写了更多:“看到你在进步,我很骄傲。不是因为你多有名,而是因为你一直在坚持做自己。”
我把信收好,走上楼。
开门前摸了摸口袋里的信纸。我决定今晚就写。
第一封给汪璇,第二封给姜卫国,第三封给陈静姝。
我想告诉他们,我现在不怕了。
因为我知道,无论我走到哪一步,都有人站在我身后。
我插进钥匙,推开门,把包放在桌上。
窗外阳光斜照进来,落在那本打开的笔记本上。
首页那句话还清晰可见:
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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