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一、云
怀素拜谒书法前辈颜真卿。
怀素说,自己长期观察自然万物以汲取创作灵感,他特别提及夏日天空中不断变化的云彩,形态万千,时而如同险峻奇崛的山峰,时而仿佛奔腾的江河。
他常常静心揣摩这些自然意象,并将其融入书法的笔意之中。他形容自己书写时的畅快感受,犹如飞鸟倏然冲出林间,又似惊蛇急速窜入草丛,笔势既矫捷又充满自然的律动。
同时,笔画的转折与衔接,又像是墙壁自然裂开的纹路,毫无造作之气,浑然天成。颜真卿听后,微笑问道:“与你所说相比,‘屋漏痕’的境界如何?”
怀素起而握公手曰:“得之矣!”
袁文在院中舞刀。
刀光闪烁间,仿佛能看到山川的起伏、江河的奔涌。每一刀挥出,都带着一股杀伐的气势,却又在收刀之时,尽显含蓄内敛温柔之韵。
其身形随着刀势而动,犹如书法中的笔走龙蛇,灵动飘逸。
真的如怀素的书法一般。
似春蚕吐丝般细腻,如银如雾,轻盈飘渺,却又连绵不绝,仿佛承载着无尽的丝。
再进一步,则是屋漏痕也。
温政看得痴了。
他忽然想起了萧瑟的青春。
青春如同一场短暂而绚烂的梦,醒来时只剩下萧瑟的余韵,让人不禁感叹时光的无情与生命的匆匆。
把最好的青春,换最深的教训,哭着成长,笑着生活,纵有千般慨与疚,但无岁月可回头……
他恍若看见年少时的自己,也曾这般伫立凝望。那时风华正茂,意气飞扬,以为天下事皆可为;如今历经沧桑,方知最难得是守住本心。
那些曾经充满激情与梦想的日子,如今看来却显得如此遥远而模糊,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凄凉与无奈。
青春,也许就是舍弃和怀念。
他叹了一口气。
***
黎明向彭北秋、郑萍讲述了调查科的进展:
警方认为抓了一条大鱼,认为能获得更多情报。但没想到租界警察竟然无法查明马兰兰夫妻的真实身份。
警察又想从他们语言上找到突破口,反正只要证实他们来自苏联就行了,但没想到马兰兰的四岁儿子,只会说德语,不会说俄语。
经国民党方面交涉,租界迅速将马兰兰移交给了国民党当局。
但要求在租界审理,工部局全程参与。
工部局的代表就是戴克。
他说,徐主任亲自来到调查科上海站,召集中层以上干部开会,在会上明确了马兰兰一案由蔡子坚全权指挥。
徐主任看着桌子两边的干部们说:“除了蔡站长,在座的各位是否都愿意来承办这个案子?”
他们每个人都低下了头,好像在看自己今天穿了什么鞋。
徐主任有个疑问,不晓得这个洋人为什么要取这么一个又俗又土气又是女人的名字。
蔡子坚把重点放在了二十七枚钥匙上。
他找来锁匠识别这三串钥匙,锁匠仔细看了之后说,这二十七枚钥匙分为三类,分别是住房、办公室、商铺的钥匙,但唯独没有保险柜的钥匙。
特务们立即将马兰兰押解到他的另一活动点南京路四十九号c字三十号房间,在搜查中获得信件与报纸很多。
特务们又用马兰兰的钥匙打开另一个小房间,发现里面除文具衣饰外,还摆着三个保险柜。
蔡子坚带来的锁匠,打开第三号保险柜,从中取出一、二号保险柜的钥匙,将这两个保险柜也一一打开。
在这三个保险柜内,共搜出六百多份文件,其中重要的有七十六份,内有共产国际对远东与东南亚各国共产党的指示,有远东局向共产国际总部的报告。
还在房间书桌上发现一张用法文写的字条,上面写着:“我后天下午两时半再来”。
显然,这是另外一个人给马兰兰的留条,告诉马兰兰将于后天下午来这里与他会见,于是,蔡子坚留下特务们在搜查完后,便躲在房内守候。
并将房门关上,清理、恢复现场,一切不露痕迹。
到了后天下午二时半,果然有人自行用钥匙打开房门,径直闯入。特务们看到这是一位用手提皮包的女人,便立即用枪逼住她。
那女人见情况有变,乃佯称:“我走错了房间。”
说着就想退出房间逃走。
但已经迟了,在她身后也出现了特务,这女人当即被捕。果然她就是马兰兰的夫人汪得利,打开她的皮包,搜出一张收据,得知她在上海西郊愚园路宏业花园第七十四号有一住处。
特务们立即赶往宏业花园第七十四号搜查,结果查明汪得利在上海还有一住处——赫德路六十六号。
特务们赶到这里,搜出许多上海各银行的存折,存款总数高达四万七千元。
这都是共产国际通过远东局提供给远东与东南亚各国共产党及红色工会组织的活动经费。
还有共产国际远东局的帐册,太平洋产业工人联合会秘书处中国办事处的帐册,以及大批文件,其中既有共产国际给远东局与包括中国在内的东亚各国共产党的指示,也有远东局和中共中央、给共产国际的报告。
马兰兰夫妇在被捕后,调查科多次对他们提审。
但此两人拒不暴露自己的身份。
然后,调查科通过钥匙这一途径,终于查清了马兰兰夫妇的真实情况。
这对夫妇在上海有多个国家的护照,他们有多个化名,而且登记了8个信箱、7个电报号,还租用10处住所、3处办公室,还有5处店铺。
钥匙一一对上了,一一打开了门。
这两人不断更换联络地点,尽量避免直接与接头人接触,也不与中共地下工作者接触。
这对夫妇在上海,还有一个隐蔽的身份,他们不断来往上海和欧洲进行贸易,夫妻两人有三家贸易公司.
其中一家最大的一家叫大都会贸易公司,资金雄厚,而且信誉很好,在上海还有名气。
如果不是共产国际的信使洛克斯在新加坡被捕,不留下上海邮箱,马兰兰夫妇不可能暴露。
这就是槟城的一只小小的蝴蝶,在上海掀起的滔天大浪。
这就是蝴蝶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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