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猴缩了缩脖子，刚想再说点什么，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了什么。
他瞳孔猛地一缩，端着枪的手不由自主地抬了起来，手指扣在了扳机上。
“老……老鬼！”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带着明显的颤音，“你的影子！你的影子在动！”
所有人都被他这一声惊喝吓了一跳，齐刷刷地看向老鬼脚下。
只见老鬼映在冰面上的影子，此刻正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态扭曲着。按理说，在这种天光下，影子应该是模糊而短促的，可老鬼的影子却黑得像泼在地上的墨，边缘清晰得有些诡异。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影子的手臂正以一个违背物理规律的角度向上抬起，五指张开，像是要从地面下爬出来一样。
老鬼心里咯噔一下，多年的战斗本能让他瞬间绷紧了神经。
他猛地后退一步，低头看向自己的影子——那影子的动作完全不受他控制，甚至比他的动作快半拍。
“什么玩意儿？”老四皱着眉，把重机枪往地上一顿，枪托砸在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瘦猴你眼花了吧？不就是个影子……”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瘦猴一声凄厉的尖叫打断了。
“动了！真的动了！”瘦猴的声音都劈了，他端着枪死死指着老鬼的影子，浑身抖得像筛糠，“刀！影子里有刀！”
众人这才看清，老鬼的影子里，一柄漆黑的刀刃正缓缓浮现，刀身修长，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不祥的寒光。
那刀刃像是有生命般，在影子里轻轻摇曳，仿佛在寻找下一个猎物。
“小心！”老鬼大吼一声，想提醒瘦猴退后，可已经晚了。
那柄黑色长刀快得像一道闪电，直接从影子里猛地窜出，带起一阵刺骨的阴风。瘦猴甚至没看清刀的轨迹，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下。
他低头看去，胸口的防寒服已经被划开一道整齐的口子，鲜血正汩汩地往外涌，在零下几十度的低温里，刚涌出来就冒着白气开始凝固。
“呃……”瘦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了一声模糊的气音。他手里的枪哐当一声掉在冰面上，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温热的血液溅在雪白的冰地上，像绽开了一朵妖艳而绝望的花。
“艹！”老鬼目眦欲裂，他猛地端起胸前的榴弹发射器，“都给我打！往地上打！”
剩下的几人反应也不慢，老四的重机枪率先喷出火舌，子弹像雨点般砸向老鬼脚下的影子，冰屑被打得飞溅。
老五扛着火箭筒，对准地面就是一发——“轰”的一声巨响，爆炸产生的气浪掀得人站立不稳，冰雪混着碎石四处飞溅。
老鬼借着爆炸的掩护，猛地向后跃出几米远。
他的肌肉在瞬间膨胀起来，原本就壮硕的身躯又大了一圈，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棕黑色绒毛，“都散开！保持距离！”他吼道，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影子。
可那影子像是黏在他身上的膏药，不管他怎么移动，都紧紧跟随着，甚至在爆炸的火光中变得更加浓郁了。
那些子弹炮弹落在影子上，就像石沉大海，连一丝涟漪都没激起。
“没用！头儿，物理攻击对它没用！”老四嘶吼着，重机枪的枪管已经打得发烫，冒出阵阵白烟，“这他妈到底是什么东西？！”
老鬼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见过的怪物不少，基因融合失败的畸形体、辐射催生的变异生物……可从来没见过这种藏在影子里的东西。
“它好像只对我……”话没说完，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拉长，原本只到脚边的影子，此刻已经延伸出去十几米，像一条黑色的蛇，在冰面上缓缓蠕动。
“不好！”老鬼心里警铃大作，他看到那拉长的影子里，隐约有个人形在慢慢凝聚。黑色的甲胄，银色的长发，还有那柄闪着寒光的长刀……
“出来了！”老五失声喊道，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头儿，那是个……是个女的！”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影子里的人形彻底清晰起来。
那是一个身着黑色重甲的女人，甲胄上布满了复杂而诡异的花纹，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哑光。
她的脸被头盔遮住，只能看到一头雪白的长发，像瀑布一样垂落在背后，与身上的黑甲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手里握着那柄黑色长刀，刀刃上甚至看不到一丝反光，仿佛能吞噬周围所有的光线。
“开火！给我往死里打！”老鬼红着眼吼道，他不信这东西真的刀枪不入。
火箭筒、榴弹发射器、重机枪……所有能用上的重武器全部对准了那黑甲女人。轰鸣声在冰原上回荡，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炮弹拖着尾焰砸过去，在她身上炸开一团团火光；重机枪的子弹像金属暴雨，密密麻麻地射向她……
可下一秒，所有人都傻眼了。
那些炮弹和子弹，竟然直接从黑甲女人的身体穿了过去！就像是穿过了一道幻影，连她的一根头发都没伤到。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掀飞了周围的积雪，却连她的衣角都没吹动一下。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怪物！”老四崩溃地大喊，他扔掉手里的重机枪，一屁股坐在冰地上，眼神涣散，“根本打不到……我们死定了……”
“别慌！”老鬼强作镇定，他试图激活基因里的自愈能力，刚才爆炸的碎片划伤了他的胳膊，可此刻伤口处传来的不是熟悉的灼热感，而是一种刺骨的冰冷，“老五，你先别动！”
老鬼的吼声让老五刚抬起的脚僵在半空。他低头一看，自己的影子不知何时也变得漆黑浓郁，边缘开始不规则地扭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不……不要……”老五吓得浑身发抖，他想抬脚，却发现自己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头儿，我动不了！我的影子……我的影子在拽我！”
“撤！全部撤！”老鬼知道不能再恋战，他一把拉起坐在地上的老四，“往冰川那边跑！快！”
“跑不掉的！”老四甩开他的手，绝望地指着前方，“你看！”
老鬼抬头一看，心脏瞬间沉到了谷底。只见那黑甲女人动了，她的动作不快，甚至可以说有些缓慢，但每一步迈出，都像是跨越了空间，瞬间就出现在几米之外。
她的身影轻飘飘的，脚不沾地，像一道黑色的闪电，挡在了他们撤退的路上。
“完了……”老鬼喃喃自语，他感觉到自己的影子也开始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他最后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瘦猴，又看了看被影子缠住、正在发出痛苦哀嚎的老五，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黑甲女人举起了长刀，雪白的长发在寒风中飞舞。她的动作优雅而致命，长刀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没有任何声音，却带着死亡的气息。
“啊——！”老五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然后声音戛然而止。他的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影子已经消失不见，仿佛被什么东西吞噬了。
老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他甚至忘记了逃跑。
黑甲女人的身影在他眼前一闪，他只觉得脖颈一凉，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老鬼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队员一个个倒下，他想反抗，却发现自己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的影子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控制，像一张黑色的网，把他牢牢地罩在里面。刺骨的寒冷从四面八方涌来，冻得他血液都仿佛要凝固了。
黑甲女人走到他面前，头盔下的目光似乎落在他身上。
老鬼能感觉到那目光里的冰冷和漠然，没有丝毫感情，就像这片冰原一样，只有无尽的死寂。
“你……到底是……什么……”老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问道。
没有回答。只有长刀划破空气的轻响。
几分钟后，冰原上又恢复了寂静。寒风依旧呼啸，铅灰色的云层依旧压得很低。
刚才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仿佛从未发生过，只剩下几具逐渐冰冷的尸体，散落在白茫茫的冰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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