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枯叶撞上宫墙，碎成几片贴在青砖上。谢无妄抬手扶了扶衣领，将那枚斑驳符牌塞进内襟，紧贴胸口。符牌边缘的裂痕硌着皮肤，像一道未愈的旧伤。
他脚步未停，直奔皇城东角楼。
三十步外，玄甲身影立于檐下，披风被风撕扯得猎猎作响。顾廷烨没回头，只低声道：“你迟了半刻。”
“路上顺手删了个bug。”谢无妄站定，从袖中抽出青铜播放器，递过去，“喏，唐僧同款，保准让人听了想撞墙。”
顾廷烨瞥了一眼，眉头微皱：“这玩意儿真能管用？”
“它能让一个正常人三时辰内见猫就喵，见狗就汪。”谢无妄勾唇，“明天午时佛堂那个接头的，只要露脸，你就让他全程伴奏《学猫叫》。他要是还能说出暗语，我当场把混沌之瞳挖出来泡茶。”
顾廷烨接过播放器，掂了掂，冷声问：“巡防司今夜轮值已换，礼部执事接管宫门查验。你要的东西，能送进去吗？”
“早送了。”谢无妄抬手抹过右眼，墨玉色泽流转，金丝隐现，“趁着乐师排练，我把‘宫廷宴礼仪轨’吞了一截。现在编钟该往左偏三尺，琵琶手站位挪了七步，正好遮住我钉符钉的位置。”
他顿了顿，又补一句：“别担心，没人会发现梁柱缝里多了几个小黑点。毕竟——”
“大梁朝的工匠，向来不在乎细节。”
顾廷烨没接话，只将播放器收入护腕夹层，动作利落。他知道谢无妄从不做无用布置，就像他也清楚，这场寿宴根本不是为谁祝寿，而是一场借刀杀人的好戏台。
两人并肩立于角楼阴影下，目光投向远处灯火渐起的主殿。
“你说小秦氏明日会亲自出手？”顾廷烨忽然开口。
“不会。”谢无妄摇头，“她太聪明，知道露面就是靶子。但她一定会让‘证据’出现——比如一份伪造的采买账册，记录顾家私购北狄兵器；或者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目击证人’，指认你深夜密会敌国细作。”
他轻笑一声：“最狠的是，这些‘证据’都会由盛长柏亲手递上来。清流官员作证，比刑讯逼供更有杀伤力。”
顾廷烨眼神一沉：“那就让他递。”
“不急。”谢无妄抬手按住他肩，“等鱼咬钩再收网，才够痛快。现在我们要做的，是让这条鱼觉得——水很暖，饵很香。”
话音落下，他闭目凝神，指尖轻触心口符牌。
耳边瞬间涌入断续密语：
“……三炷香为号……”
“……夹道交接，不可延误……”
“……明日采买通道改由戌时三刻启封……”
谢无妄睁开眼，眸光如刃：“找到了。接头时间，明日午时初刻，地点在御膳房后巷与佛堂之间的夹道。那条路窄，两边高墙，最适合做文章。”
顾廷烨冷笑：“她选得好地方，出了事也说是意外。”
“所以我给你留了个惊喜。”谢无妄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钉，通体漆黑，顶端嵌着一颗米粒大小的晶石，“这是‘明兰の球’的碎片残余，我已经把它连进监听网。只要你把它钉在夹道出口的门轴上，方圆十步内的对话，一字不漏。”
顾廷烨接过铜钉，掂了掂：“你不怕她察觉？”
“她只会以为是虫蛀。”谢无妄笑，“而且——她现在正忙着听好消息呢。”
“什么好消息？”
“她的卧底刚传回消息，说谢某人已经放弃追查，今晚在药铺烧了所有证据。”谢无妄眯眼，“我放出去的假记忆，她信了八分。剩下两分怀疑，正好让她睡不踏实。”
顾廷烨沉默片刻，终于点头：“明日我带亲兵巡视禁地，正好路过那条夹道。”
“别带太多人。”谢无妄提醒，“她要的是‘突发’，我们就要让她‘计划’落空。你一个人守在那里，反而最安全。”
风忽地转急，吹得檐角铜铃叮当乱响。
谢无妄忽然抬手，右眼墨光一闪，瞳孔裂纹骤然加深。系统界面无声弹出：
【警告：检测到反派联盟共享信号】
【温若寒、霓凰郡主等人正在位面聊天群讨论“谢无妄行动轨迹”】
【建议立即采取干扰措施】
他冷笑一声，掌心凝聚一团虚影，迅速编织成一段画面——自己正蹲在城外药铺后院，手持火折子焚烧竹简，神情凝重。
“发过去。”他对着空气低语。
虚影消散。
“你刚才……做了什么？”顾廷烨问。
“请他们看场电影。”谢无妄收回手，揉了揉太阳穴，“主演是我，片名叫《谢无妄连夜跑路实录》。评分估计不高，但足够让他们分心。”
顾廷烨没再追问。他知道有些事不必弄清，就像他知道，眼前这个人虽看似随意，却早已把每一步都算进了棋盘。
远处更鼓响起，四更天。
“差不多了。”谢无妄活动了下手腕，“陷阱布完， bait 放好，只差等猪队友上线。”
“你确定明天不会出岔子？”顾廷烨最后问了一句。
谢无妄笑了：“你忘了我的口头禅？”
他抬起右手，指尖轻抚玉佩，一字一顿：
“这因果的齿轮，就由我来碾碎。”
玉佩微震，系统提示浮现：
【是否消耗300因果值，解锁“剧情预演·片段回放”功能？可查看未来十二个时辰内关键节点的可能走向，限用一次。】
谢无妄毫不犹豫：“确认兑换。”
眼前光影扭曲，短暂浮现出数个画面——
午时，夹道中人影交错；
佛堂香炉倾倒，灰烬飞扬；
一名太监模样的男子从袖中取出密函，正欲交接；
下一瞬，青铜播放器启动，魔性旋律炸响，那人猛地抱头蹲地，嘴里开始哼唱“喵喵喵~”；
顾廷烨从暗处走出，一脚踢飞密函……
画面戛然而止。
“完美。”谢无妄睁眼，“连他扭头的角度都和我预想的一模一样。”
顾廷烨冷冷道：“希望现实也能这么听话。”
“现实从来不听话。”谢无妄收起玉佩，望向主殿方向，“所以我们才要动手。”
两人不再多言，各自隐入暗处。
谢无妄转入角楼暗阁，蜷身坐下，手中紧握符牌与播放器。窗外星光稀薄，映在他右眼上，墨玉深处金丝游走，如活物般缓缓蔓延。
他知道，此刻的小秦氏或许正在佛堂捻珠祷告，以为大局已定。
她不知道，她的每一步，都被钉在了命运的标本墙上。
她更不知道，明天那一声“喵喵喵”，将是她阴谋崩塌的第一道裂痕。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五更将至，天边泛出灰白。
谢无妄靠在墙角，闭目养神。耳边忽有轻微震动——符牌传来新消息。
他睁开眼，只见护腕上的晶石微微发烫，显示一行字：
【接头人已确认身份：御膳房采买太监赵德安，曾受小秦氏赏银三两，昨夜秘密更换值班名册。】
谢无妄嘴角扬起，低声自语：“老熟人了。”
他抬手，将播放器重新检查一遍，确保电量满格，循环模式锁定，音量调至最大。
然后，轻轻拍了拍腰间匕首——刀柄上的“生死看淡”四个字，已被摩挲得发亮。
外面传来第一声鸡鸣。
寿宴即将开场。
他抬头看向窗外，晨光微露，宫道上已有执事太监提灯穿梭，为今日大典做最后准备。
一切如常。
仿佛昨夜那场布局，从未发生。
谢无妄缓缓吐出一口气，靠回墙角，闭上眼睛。
就在他即将入定之际，护腕晶石再度震动。
新消息浮现：
【监测到异常指令变更——原定午时初刻接头，提前至辰时五刻。】
谢无妄猛然睁眼。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远处主殿方向，一道身影匆匆穿过宫道，身穿御膳房青袍，手里提着食盒，步伐极快。
正是赵德安。
谢无妄霍然起身，抓起播放器就往外冲。
顾廷烨在半道拦住他：“怎么了？”
“他们变招了！”谢无妄语速极快，“接头提前，赵德安已经动身！你现在立刻去夹道埋伏，别让他把东西送出去！”
顾廷烨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谢无妄盯着那道远去的青袍背影，右眼墨光暴涨，裂纹几乎布满整个瞳孔。他咬牙低语：
“想抢在规则前面？”
他猛地抬手，再次催动混沌之瞳。
【吞噬解析·启动】
【目标：宫廷晨巡路线】
【消耗因果值：150】
眼前景象骤变。
下一瞬，他拔腿狂奔，直插御膳房侧门。
他知道，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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