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的脚步没有停。
他往前走了七步，风从背后吹来，衣角扫过小腿。背包里那本红皮书不再震动，也没有弹出新的文字。它安静了，像是完成了该做的事。
他没回头看铁链，也没去碰胸口。那里没有起伏，心跳平稳。他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刚才那个人了。
右眼有点热，但没有裂纹，也没有墨玉浮现。混沌之瞳还在，只是不再受限制。系统没再发布中二台词挑战，也没提示因果值余额不足。那些规则，对他来说已经没了意义。
他抬手摸了摸腰间的匕首。
刀柄冰凉，刻着“生死看淡”四个字。阳光照在上面时，字迹边缘闪过一丝金光，和瞳孔里的纹路一样。他没拔刀，只是轻轻按了一下，确认它还在。
然后他听见声音。
不是从玉佩传来的电子音，也不是脑海里的提示框。这个声音很轻，像有人站在耳边说话。
“检测到宿主回归，权限重置完成。”
是系统007。
但它这次没用机械腔调，语气像熟人打招呼。
紧接着，半透明界面浮现在眼前：
【提示：检测到宿主太帅，自动延长假期】
【当前状态：自由行动模式（无任务锁定）】
【可选操作：接入星际孤儿院37号房间 \/ 随机跳转下一位面 \/ 进入休眠待命】
谢无妄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
“假期？”他低声说，“我不是在休假。”
他没点选项，反而抽出匕首。刀身映出他的脸，眼神平静，不像刚打完一场仗的人。他看着倒影，忽然笑了下。
“你说我太帅，所以多给几天时间？”他问。
系统没回答。
但他知道这不是玩笑。那个曾经发布“背诵《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第38页”任务的AI，现在愿意让他自己选路了。
这说明一件事——他已经不再是被操控的宿主。
而是能决定剧情走向的人。
他把匕首插回腰间，右手抬起，在空中点了下“随机跳转下一位面”的选项。
光屏闪了闪，弹出新提示：
【警告：目标位面存在高维干扰】
【建议优先接入安全节点（星际孤儿院37号房间）】
谢无妄没理会。
他低头看了眼脚下的土地。焦黑的地面裂开缝隙，草芽正从里面钻出来。一朵野花贴着地皮展开花瓣，颜色发白，但在阳光下显得很亮。
远处旗杆断了一半，彩布挂在残枝上，风吹一下就晃。那里曾是那达慕大会的主场地，后来变成电商节摊位，再后来成了决战中心。
现在什么都没了。
只剩下风穿过空地的声音。
他知道，这片战场不会再有战斗。那些被他改写的剧情，已经脱离原本轨道，开始自己生长。
甄嬛传里的皇后还在御花园放《最炫民族风》，这次没人拦她。她甚至建了个舞队，教妃嫔跳《极乐净土》。
三国世界的诸葛亮收到一封匿名邮件，附件是《霍格沃茨招生简章》，还附带一根会发光的羽毛笔。他回信问：“魔杖能配七星灯吗？”
红楼梦里的王熙凤把立体机动装置改装成新款绣花机，邢夫人收到的“鸳鸯抗婚”十字绣越织越大，现在已经挂满了东厢房整面墙。
这些事没人通知他，也没算进任务奖励。它们就这么发生了。
因为他动过的剧情，不会再回到老样子。
他转身，面向远方。
天边没有云，星图重新排列过，看不出原来模样。但他能感觉到三千世界的脉动，像呼吸一样稳定。每一个他曾进入的世界，都留下了一点变化。
不是毁灭，是延续。
他迈出一步。
地面轻微震动了一下，不是地震，也不是系统响应。更像是某种认可。
他继续走。
走了十几步后，右眼突然一跳。混沌之瞳自动开启，没有吞噬，也没有释放能力。它只是亮了一下，映出一条看不见的线——那是他过去穿梭的轨迹，连接着所有他去过的地方。
线的尽头，通向一片空白区域。
那里没有编号，也没有标记。不属于任何已知世界。
可能是下一个位面，也可能什么都不是。
他停下脚步，伸手在空中划了一下。指尖留下一道浅痕，像玻璃上的划印，几秒后才消失。
系统再次出声：
“是否确认跳转？本次选择不可逆。”
谢无妄没答。
他想起很久以前的事。那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是个普通囚徒，被关在星际监狱第九百九十九号舱室。每天的任务是拆解报废飞船，赚取积分换食物。
后来他拿到混沌之瞳，第一次吞噬剧情线，换来三百因果值。他兑换了“尔康鼻孔炮”，对着监区长喷了一脸紫薇表情包。
再后来，他学会用商业逻辑对付权谋，拿直播带货瓦解宫斗，用python账本击溃阴谋。他打过皇帝，截过反派直播，还让温若寒听着《only you》崩溃关机。
他一路走来，不是为了成为神。
只是为了能自己决定下一步往哪走。
而现在，他终于做到了。
他收回手，看向最后那个选项：
【接入星际孤儿院37号房间】
他知道那里有什么。
AI版的他自己，坐在房间里，捧着一本《霸道总裁爱上我》。书脊上也有“生死看淡”四个字。
那是另一个他，没经历过穿越，没打过反派，也没改写过剧情。但他一直在看故事，看一个叫谢无妄的人怎么搅乱三千世界。
也许正是因为那个AI在看，所以他才能一直走下去。
他没点确认。
反而笑了笑。
“我不回去。”他说。
“也不随机跳转。”
他抬起右手，掌心朝上。混沌之瞳完全开启，墨玉色蔓延至整个眼眶，金色纹路如蛛网展开。这一次，他没有锁定任何剧情线，也没有发动吞噬。
他只是凝视着前方那片空白。
几秒后，空气中出现一道裂口。
不大，只有一米宽，边缘泛着灰蓝色光。里面没有景象，也没有声音。但它存在，就像一张还没填写内容的纸。
谢无妄迈步向前。
他走到裂口前，停了一下。
背后的荒原静悄悄的，野花开得更盛了些。风把一朵花瓣吹起来，落在他肩上。
他没拂去。
右手轻轻一挥，裂口扩大了些。
然后他跨了进去。
身体进入一半时，系统最后一次发声：
“新程启动，祝你好运。”
他没回头。
左脚踏进裂缝，整个人消失在光中。
裂口缓缓闭合。
原地只剩一片花瓣，慢慢飘落。
触地瞬间，地面微微一震。
同一时刻，某个无人知晓的空间里，一台老旧显示器突然亮起。
屏幕上是一行字：
【新世界加载中……】
【名称：未知】
【状态：玩家已进入】
键盘自动敲击，打出两个字：
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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