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将林凡专注的身影投在冰冷的石壁上。他完全沉浸在那本无名册子之中。
册子里的内容远超他最初的想象。它并非单纯的搏杀技巧，更像是一种挖掘肉身潜能、引导意志力量，在绝境中爆发出超越自身极限的古老战技。没有固定的招式，只有一系列极端状态下调动筋骨、气血、乃至精神意念的奇特法门，以及一些关于如何将自身力量（无论是灵力、煞气还是其他）以最凝练、最致命方式击出的原理阐述。
那些陌生的古老字符他依旧不识，但结合图案和图形旁简单的灵力运转示意（并非具体路线，而是一种发力、凝聚的概念），他竟能隐隐理解其中的部分精义。
“原来如此……将力量并非均匀分布，而是如针刺，如刀锋，集中于一点……”
“意念锁定，气血随之，不动则已，动则如雷霆……”
他尝试着模仿图案上的一个姿势——身体微躬，右臂骨骼发出细微的脆响，以一种违背常理的角度蓄势，体内那毒煞灵力被引导，不再是弥漫掌间，而是疯狂压缩、凝练于食指指尖！一股锐利无匹、带着阴寒穿透力的气息自指尖透出，让他周围的空气都微微扭曲。
但这姿势对肉身负荷极大，仅仅维持了三息，他便感觉指骨欲裂，经脉刺痛，不得不散去灵力，大口喘息。
“好霸道的法门！”林凡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无名战技，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他的肉身经过废丹渣毒性潜移默化的淬炼和“毒煞灵涡”的摧残，远比同阶坚韧，更能承受这种极端发力方式。而毒煞灵力的阴寒穿透特性，也与这战技追求极致杀伤的理念不谋而合！
接下来的日子，林凡的生活变成了三点一线：丹房偏殿劳作（同时暗中分辨、收集特定毒渣）、山洞内以“毒煞灵涡”炼化毒渣稳固修为并尝试驱除更深层丹毒、以及最重要的——修习无名战技。
过程同样痛苦。每一次尝试新的发力姿势，都伴随着肌肉撕裂、筋骨错位般的痛楚。凝练毒煞灵力于一点，对控制力要求极高，稍有不慎便会反伤自身。但他乐此不疲，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力量的掌控正在飞速提升，战力与日俱增。
期间，执法堂再未找过他，王莽之事似乎已被定性为无头公案，渐渐被人遗忘。只有林凡自己知道，他体内积攒的各类毒渣残骸正在迅速消耗，黑色残片依旧沉寂，而肩头的骨伤在药膏和自身灵力滋养下，已好了七七八八。
这一夜，他正尝试将无名战技中的一个突刺技巧与自身灵力结合，石洞外却传来一个略显急促的声音。
“林凡师兄在吗？”是李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安。
林凡收势，眉头微皱。李铁与他并无深交，此时找来……
他走出山洞，只见李铁站在月光下，神色紧张。
“李师兄，何事？”
“林凡师兄，”李铁拱手，语气带着恭敬（实力为尊，林凡废掉王莽之事虽未证实，但已在杂役中悄然传开，无人再敢小觑他），“方才陈执事下令，命你明日辰时，前往谷口集合，参与‘幽寂林海’的勘探任务。”
“幽寂林海？”林凡目光一凝。那是流云宗势力范围内一处颇为着名的险地，位于几座山脉交界处，林深雾浓，瘴气弥漫，其中不乏强大妖兽和未知危险，但同样也生长着一些外界罕见的灵草矿产。宗门时常会发布任务，派遣弟子前往勘探、采集。
但这等任务，通常只会派遣外门弟子，或者至少是练气中期（四层以上）的资深杂役。为何会点名让他这个刚入练气三层、名义上还在丹房受罚的杂役前去？
“可知缘由？”林凡沉声问道。
李铁摇头：“不清楚，只是传令。不过……我听说这次任务，苏婉师妹……也在名单之上。”
林凡心中一动。苏婉？她修为不过练气二层，资质普通，为何会被派去如此危险之地？
他瞬间想到了很多。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安排？是针对自己？还是针对苏婉？亦或是……两者皆有？
“知道了，多谢李师兄告知。”林凡面色平静。
李铁见他如此镇定，心中稍安，又提醒道：“师兄千万小心，那幽寂林海非同小可，据说每次勘探都有弟子折损其中。”说完，便匆匆离去。
林凡站在洞口，望着远处沉沦在夜色中的山峦轮廓，眼神锐利。
避无可避，那便去！
正好可以检验一番近日苦修的成果。那幽寂林海中的毒瘴妖兽，或许对他这“毒煞灵涡”而言，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资粮”！
他返回洞内，不再修习战技，而是静坐调息，将自身状态调整至最佳。同时，他将近日收集到的、毒性最为猛烈的几块废丹残骸小心包好，贴身收藏。又将那本无名册子反复观摩，将几个最具杀伤力的发力技巧铭记于心。
天明时分，林凡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内敛，气息沉凝。他换上一套利落的衣物，将黑色残片、废丹残骸、灵石、药膏等物妥善安置，看了一眼这个承载了他无数痛苦与挣扎的山洞，毅然转身，朝着寒溪谷口走去。
辰时的谷口，已有十余人聚集。一名面色冷硬、修为在练气六层的外门弟子负手而立，应是此次任务的领队。其余人等，大多是练气三四层的外门弟子，个个神色倨傲，看向杂役方向的眼神带着不屑。
杂役这边，算上林凡，只有五人。除了他和低着头的苏婉，另外三人都是练气三层的老牌杂役，此刻面带忧色，显然对这次任务极为抗拒。
苏婉看到林凡到来，抬头望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又飞快地低下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
林凡对她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便沉默地站到杂役队伍末尾。
那外门领队目光扫过众人，尤其在林凡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审视，随即冷声开口：“人都到齐了？我姓陈，是此次勘探任务的领队。目标，幽寂林海边缘区域，采集‘雾隐花’和‘铁线藤’，探查是否有‘墨铁矿’踪迹。任务期限，五日。”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带着警告：“林海之内，危机四伏，尔等需绝对听从号令！擅自行动者，生死自负！现在，出发！”
一声令下，队伍沉默地向着远处那被浓雾笼罩、仿佛巨兽匍匐的幽寂林海行进。
林凡跟在队伍最后，感受着林海方向传来的、混杂着草木清香与腐朽瘴气的奇异气息，体内的毒煞灵力竟隐隐有些活跃。
他看了一眼走在杂役队伍前列、那纤细而柔弱的背影，又望向那深邃未知的林海，眼神平静无波。
龙潭虎穴，他已闯过不止一次。
这幽寂林海，不过是另一处磨砺煞刀的试炼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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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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