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清晨,古木镇被一层薄薄的晨雾笼罩。
奥鲁安斯之森的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头沉睡的巨兽。
差不多娃娃之园的餐厅里,丹妮奶奶正往两个孩子的背包里装午餐饭盒:“三明治、树果汁、橙橙果,还有应急伤药和解毒剂。记住,只能在森林外围活动,太阳开始西斜就必须回来。”
“我们保证!”竹认真地说,那双星云般的眼睛闪着兴奋的光。
他今天穿了一件深绿色的探险外套,头发扎成了低马尾,蓝绿色的发丝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色泽。
即使穿着户外服装,他纤细的身形和精致的面容依然让刻联想到森林里那些娇嫩却坚韧的野花。
刻默默检查着自己的背包:父亲的宝可梦图鉴、素描本、铅笔、指南针,还有花叶蒂最喜欢的宝可梦食物。
花叶蒂今天异常安静,一直紧紧贴着他的脖颈,永恒之花微微发烫。
“刻,你的脸色不太好。”丹妮奶奶关切地摸了摸他的额头,“如果不舒服的话,今天就别去了。”
“我没事。”刻小声说,其实从昨晚开始,他就有种隐约的不安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森林深处呼唤——或者说,在等待。
竹拉住他的手,那温度驱散了些许寒意:“有我在呢,而且艾米阿姨也会跟着我们。”
负责陪同的依然是经验丰富的艾米阿姨。这只差不多娃娃背着一个小型急救包,耳朵警觉地竖着,时刻注意周围的动静。
他们沿着熟悉的小径进入奥鲁安斯之森外围。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穿透树冠,在铺满落叶的地面上投下斑驳光影。
森林里充满生机:幼棉棉在灌木丛中摇晃,几只电电虫在树干上爬行,远处传来咕咕鸽的鸣叫。
“看那边!”竹突然压低声音,指向左侧的一片空地。
那里盛开着一片虹色花田,花瓣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光芒,美得不真实。
几只花蓓蓓和花叶蒂在花丛间飞舞,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花香。
“太美了……”竹轻声说,迅速拿出素描本开始勾勒。他的手指在纸上快速移动,铅笔线条流畅而准确,很快就捕捉到了花田的神韵。
刻坐在他身边,翻开父亲的图鉴。
在关于虹色花的页面,父亲用潦草的字迹写着:“奥鲁安斯之森核心区域可能存在大规模的虹色花群落,但该区域磁场异常,指南针失灵,不建议单独前往……”
“磁场异常?”刻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竹转过头,一缕碎发滑落脸颊。
刻指着笔记:“爸爸说森林深处有磁场异常区域。”
“那不是很酷吗!”竹的眼睛亮起来,“说不定那里有特别的宝可梦,或者……遗迹!”
刻的心里那丝不安又浮现了。
他想起父亲笔记的另一页,在关于卡洛斯神话传说的部分,父亲写道:“x(生命)、Y(破坏)、Z(秩序)三神可能不只是神话,我在奥鲁安斯之森深处检测到过异常能量波动,但无法深入确认……”
“我们就在外围看看。”刻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他们在花田边缘停留了一个多小时,竹画满了三页素描,刻则记录了几种少见的花蓓蓓花色变种。
艾米阿姨坐在不远处的树桩上,耳朵轻轻摆动,享受着清晨的宁静。
午餐时间,他们找了个开阔地。
竹打开饭盒,里面是丹妮奶奶特制的三明治——夹着煎蛋、番茄和新鲜生菜。
“给,你的。”竹把最大的一个递给刻,然后小心地掰碎一小块递给花叶蒂。
花叶蒂开心地接过去,永恒之花微微发光。
伊布从竹的背包里探出头——今天竹坚持要带上它。
这只伊布跳出来,蹭了蹭竹的手,然后好奇地四处张望。
“你也想探险,对不对?”竹笑着摸了摸伊布的头。
午餐后,竹提议继续沿着花田边缘往北走:“地图显示北边有一片浆果林,这个季节应该有成熟的樱子果和零余果。”
刻看了看艾米阿姨,后者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他们收拾好东西,沿着一条几乎被植被覆盖的小径前进。
森林在这里变得更茂密,光线也昏暗了些。
古木参天,有些树干粗得需要五六个成年人才能合抱。
苔藓覆盖着岩石和倒下的朽木,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
“这里感觉……好古老。”竹轻声说,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刻点头,他能感觉到脚下大地传来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震动。
不是地震,而是某种更深层的东西,像是巨大心跳的余波。
突然,灌木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是什么?”竹警觉地停下脚步。
艾米阿姨的耳朵竖起,慢慢靠近声音来源。
刻和竹对视一眼,小心翼翼跟过去。
拨开灌木丛,他们看见了一只咚咚鼠。
这只电系宝可梦有着老鼠般的外形,脸颊上的电气袋微微发光,尾巴像插头一样分叉。
它似乎受了惊,看到他们后立刻转身就跑,尾巴在草丛中拖出一道痕迹。
“等等!”竹下意识追了上去。
“竹!”刻想拉住他,但竹已经跑出几米远。
刻只能跟上,艾米阿姨也急忙追来。
咚咚鼠的速度很快,它在树木和岩石间灵活穿梭。
竹紧追不舍,他的运动能力出乎意料地好,在复杂地形中也能保持平衡。
刻跟在他后面,能看见竹的马尾在奔跑中飞扬,像一道蓝绿色的流光。
他们追着咚咚鼠穿过一片密林,越过一条小溪,进入了一个刻从未到过的区域。
这里的树木更加古老,树皮上长满了发光的苔藓,空气中飘浮着微小的光点,像是尘埃大小的萤火虫。
“这里是……”刻环顾四周,指南针在他的口袋里疯狂旋转——磁场异常区域。
咚咚鼠突然钻进了一丛特别茂密的藤蔓后面,不见了踪影。
“它去哪儿了?”竹喘着气,弯腰查看。
刻走近,发现藤蔓后面隐藏着一个地洞的入口。
洞口不大,直径约一米,边缘长满了蕨类植物,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洞里漆黑一片,深不见底,有股阴冷的气息从里面涌出。
刻的心脏猛地一跳。
那种不安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他能感觉到洞里传来的、某种古老的、沉睡的力量。
那力量让他想起父亲笔记里描述的“不应触碰之物”。
“我们回去吧。”刻拉住竹的手,“这里感觉不对劲。”
但竹的眼睛盯着地洞,充满了好奇:“你看,洞口有人工开凿的痕迹。”他蹲下身,指给刻看,“这些凿痕很规整,而且苔藓的覆盖程度显示这个洞已经存在很久了。”
确实,洞口的岩石上有明显的工具痕迹,苔藓在这些痕迹上生长,形成了特殊的纹路。
“可能是古代遗迹!”竹的声音因兴奋而颤抖,“探索未知的遗迹,听上去就感觉好刺激,这不是我们梦寐以求的训练家的冒险日常吗?”
“太危险了。”刻摇头,“爸爸说过,古代遗迹通常都有防御机关,而且可能有沉睡的……”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竹已经探头往洞里看,然后——在刻反应过来之前——竹抓住一根垂落的藤蔓,顺着洞口滑了下去。
“竹!”刻惊呼。
洞里传来竹的声音,有些回音:“下来吧!不深,而且有台阶!”
刻犹豫了。
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去找艾米阿姨——艾米阿姨刚才被一根倒下的树干暂时拦住了,很快就会追上来。但情感上,他不能让竹一个人在地下。
花叶蒂在他肩膀上焦急地晃动,永恒之花发出警告性的光芒。
“你待在上面。”刻对花叶蒂说,但花叶蒂坚决地摇头,紧紧抓住他的衣领。
深吸一口气,刻抓住藤蔓,也滑进了地洞。
洞里的温度明显比外面低了好几度。
落地后,刻的眼睛花了几秒钟适应黑暗。
然后他看见竹正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个小型手电筒——那是丹妮奶奶给他们准备的应急用品。
“看。”竹用手电筒照亮周围。
他们站在一个石砌的通道入口。
通道墙壁上刻着模糊的壁画,内容已经难以辨认,只能看出一些抽象的几何图案和疑似宝可梦的轮廓。
地面铺着石板,虽然积了一层薄灰,但依然平整。
最引人注目的是通道本身——它笔直地通向深处,两旁的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凹槽,里面曾经可能放置着照明用的晶体或火焰,但现在只剩下一些灰烬。
“太不可思议了……”竹轻声说,手电筒的光束在墙壁上移动,“这绝对是古代文明的遗迹。你看这些图案,有点像卡洛斯地区早期的纹样。”
刻没有回应。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种诡异的感觉吸引了。
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得不自然。
没有虫鸣,没有风声,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而且——
“遗迹不是都有防御的机关吗?”刻喃喃自语,“怎么我们一个都没有触发?”
这是他最大的疑惑。
父亲研究过神奥和合众地区的遗迹,笔记里详细记载了各种陷阱:压力石板、暗箭、落石、迷宫……但这条通道笔直通畅,他们走了几十米,什么都没有发生。
“也许这个遗迹不是防御型的?”竹猜测,但他声音里也有一丝不确定,“或者……机关已经失效了?”
刻摇头。
墙壁上的凹槽、地面的石板、天花板的结构,都显示这里的设计非常精密。
这样的地方不可能没有防护措施。
除非……除非有什么东西关闭了机关。
或者,有什么东西在欢迎他们的到来。
这个想法让刻脊背发凉。他抓住竹的手:“我们得回去。现在。”
“可是我们已经走到这里了,”竹看着通道深处,“而且你不觉得奇怪吗?遗迹就在奥鲁安斯之森外围,为什么从没有人发现过?为什么地图上没有任何标记?”
这正是刻担心的问题。
奥鲁安斯之森外围虽然不算特别危险,但护林员和研究员经常进出,外围区域应该都被探索过了。
这样一个明显的地洞入口,不可能一直不被发现。
除非它平时不开放。
除非它在等待特定的时机,或特定的人。
“竹,听我说——”刻的话被一阵微弱的光芒打断了。
那光芒来自通道深处,很柔和,带着淡淡的蓝色调。它像是呼吸一样,有节奏地明灭。
竹的眼睛睁大了:“里面有光源?”
“可能是发光的苔藓或矿物。”刻说,但他知道不是。
那光芒有生命感,有温度感,它像是在……呼唤。
竹已经朝光芒走去。
刻只能跟上,紧紧握住竹的手,仿佛这样就能保护他不受伤害。
通道比他们想象的长。
他们走了大概十分钟,期间经过几个岔路口,但竹每次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光芒最强烈的方向。
刻想提出异议,但每次开口,那种呼唤感就更强烈一分,仿佛有声音在他脑海里低语:“来……过来……”
终于,通道尽头出现了一个拱门。光芒从门后涌出,照亮了整个空间。
他们走进了一个圆形大厅。
大厅直径约二十米,穹顶高耸,上面镶嵌着发光的晶体,排列成星座的图案。
墙壁上刻满了壁画,这一次内容清晰得多:描绘着三只宝可梦——一只鹿形的宝可梦释放出生命的光芒,一只鸟形的宝可梦带来毁灭的风暴,一条蛇形的宝可梦维持着生态的秩序。
而在大厅中央,矗立着三座石雕。
第一座石雕是一只凶恶的大鸟,它张开翅膀,身体形成一个清晰的“Y”字形。它的姿态充满攻击性,喙大张,仿佛在发出无声的咆哮。即使只是石雕,也能感受到那股破坏性的气势。
第二座是一头优雅的鹿,鹿角向两侧伸展,身体构成一个“x”形。它昂首挺立,散发着威严与生命的气息。
第三座是一条蜿蜒的蛇,身体盘绕成“Z”字形。它的表情平静而深邃,眼睛的位置镶嵌着两颗淡绿色的宝石,即使在昏暗中也闪着微光。
刻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他知道这些形象。
父亲笔记的最后一页,有一张手绘的草图,旁边标注着:“卡洛斯生态循环三神:x(哲尔尼亚斯)-生命与创造,Y(伊裴尔塔尔)-破坏与毁灭,Z(基格尔德)-秩序与守护。神话还是现实?若存在,应是世界基石级别的传说宝可梦。”
而现在,它们的石雕就在眼前。
在卡洛斯地区最古老的森林深处。
在一个他们“意外”发现的遗迹里。
在一个没有触发任何机关的通道尽头。
所有的线索在刻的脑海中串联起来:父亲的死亡(“曾经调查奥鲁安斯之森的能量异常”),虹色花的异常繁盛,森林深处的磁场紊乱,这个恰好在此时此地出现的遗迹入口……
这不是意外。
这是一场安排。
“竹,我们得离开,现在!”刻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他用力拉住竹的手,想要把他拖向来时的路。
但竹看着那些石雕,眼神有些恍惚:“它们好美……尤其是那只鹿,你看它的眼睛,好像在看着我……”
“竹!”刻几乎是在喊了。
突然,三座石雕开始发光。
不是反射大厅顶部的晶体光,而是从内部发出的、属于它们自身的光芒。
Y石雕发出暗红色的光,x石雕发出亮蓝色的光,Z石雕发出淡绿色的光。
三种光芒交织,在大厅中投射出复杂的光影图案。
刻感觉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
他的身体像是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他拼命想要移动,想要保护竹,想要逃离这里,但一切努力都是徒劳。
他看到竹也僵住了,那双星云般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倒映着石雕的光芒。
然后,Y石雕和x石雕的光芒暴涨。
两道光线从石雕中射出,精准地命中了他们。
暗红色的光柱笼罩了竹。
湛蓝色的光柱笼罩了刻。
刻最后的意识是竹的惊呼,然后是无尽的疼痛——不是肉体上的疼痛,而是某种更深层的东西,仿佛灵魂被强行注入了他无法承受的力量。
他能感觉到那股力量的本质:生命、创造、生长、繁荣……但同时也包含着过度生长、失控、吞噬……
他听到竹在尖叫,那声音充满痛苦。
他想喊竹的名字,但发不出声音。
视野被蓝色光芒吞没,意识沉入深海。
不知过了多久,刻感觉到有人在摇晃他。
“刻!刻!醒醒!”
是丹妮奶奶的声音。
刻艰难地睁开眼睛。
他躺在差不多娃娃之园的医疗室里,白色的天花板,熟悉的药水味。
丹妮奶奶焦急的脸出现在视野中,旁边是艾米阿姨和另外两只差不多娃娃。
“谢天谢地,你醒了。”丹妮奶奶松了一口气,但眉头依然紧锁,“发生了什么事?艾米说你们突然失踪了,它找了两个小时,最后在森林边缘发现了昏迷的你们。”
刻想要坐起来,但浑身无力。他环顾四周:“竹呢?”
“在你旁边。”
刻转过头,看见竹躺在另一张床上,还在昏迷中。他的脸色苍白,但呼吸平稳。伊布蜷缩在他枕边,担忧地舔着他的脸颊。
“你们遇到了什么?”丹妮奶奶严肃地问,“艾米说它被一根倒下的树干暂时挡住,等它绕过去时,你们已经不见了。它找了很久,最后在森林北边靠近溪流的地方发现了你们,两个人都昏迷不醒。”
刻努力回忆。地洞……遗迹……石雕……光芒……
但记忆像是隔着一层雾,模糊不清。他能想起追咚咚鼠,想起发现地洞,但之后的事情——通道、大厅、石雕——都变得支离破碎,像是梦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我们……追着一只咚咚鼠,”刻慢慢说,“然后迷路了。我……我不记得之后发生了什么。”
这是真话,也是假话。
他能感觉到记忆的缺失,就像脑海里有一块被强行抹去的区域。他知道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但具体细节全都想不起来。
丹妮奶奶仔细检查了他们的身体:“没有外伤,体温正常,生命体征平稳……可能是受到了某种惊吓,或者吸入了森林里致幻的孢子。我会联系镇上的乔伊小姐,让她来做进一步检查。”
刻看着昏迷的竹。
竹的蓝绿色头发散在枕头上,在医疗室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他的睫毛很长,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阴影。
那一刻,刻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他不能让竹再受伤,不能让竹再经历这样的危险。
但同时,他也有种奇怪的感觉:竹好像……不一样了。不是外表上的变化,而是某种更本质的东西。就像平静的湖面下,突然有了暗流。
花叶蒂飘过来,轻轻蹭了蹭刻的脸颊。刻抱住它,感觉到永恒之花异常温暖。
花叶蒂似乎也经历了什么,它的眼神里有刻看不懂的担忧。
乔伊小姐一小时后赶到。她做了全面检查,结论和丹妮奶奶一样:“身体没有问题,昏迷可能是暂时的神经性休克。让他们好好休息,观察24小时。”
竹在傍晚时分醒来。
他睁开眼睛时,刻正坐在床边看书。竹的眼神先是迷茫,然后聚焦在刻身上。
“刻……?”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醒了。”刻放下书,递给他一杯水。
竹慢慢坐起来,接过水杯喝了一口。他环顾四周:“我们在医疗室?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我们追着一只咚咚鼠,然后……”
他皱起眉,努力回忆,但显然也遇到了和刻一样的记忆断层。
“我们迷路了,然后昏迷了。”刻简单地说,“艾米阿姨找到我们,带我们回来。”
竹点点头,但眼神里有一丝困惑,仿佛知道这个解释不够完整,但又想不起更多。
丹妮奶奶进来,看到竹醒来后明显松了口气:“你们两个小家伙,吓死我了。从今天起,一个月内不准再去森林附近,听到了吗?”
竹吐了吐舌头:“对不起,丹妮奶奶。”
晚餐后,他们被允许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刻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花叶蒂睡在他枕边,永恒之花发出平稳的微光。
隔壁床上,竹也睁着眼睛。
“刻,”竹突然轻声说,“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什么梦?”
“我梦见……一只黑色的大鸟,还有一头蓝色的鹿。它们在光芒中对视,然后那道光……进入了我身体里。”竹的声音有些颤抖,“感觉很温暖,但又很可怕。就像……就像我变成了一个容器,装进了我承受不了的东西。”
刻的心脏猛地一跳。他也有类似的梦境碎片:蓝色的鹿,温暖而危险的光芒……
“我也梦到了。”刻说,“可能是在森林里看到了什么,刺激了我们的大脑。”
“也许吧。”竹翻了个身,面对刻的方向,“但那个梦好真实。我甚至能感觉到那股力量在我体内流动,暗红色的,像是火焰,又像是……毁灭本身。”
两人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竹又说:“刻,你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当然。”刻毫不犹豫地回答。
“即使我们变了?即使我们……变得不像现在的我们了?”
刻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人都会变。但只要我们是朋友,这就够了。”
竹似乎对这个答案满意了。他闭上眼睛,很快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但刻睡不着。
他悄悄起身,走到窗边。月光下的古木镇一片宁静,奥鲁安斯之森在远处沉睡,轮廓在夜色中显得神秘而古老。
刻抬起手,借着月光观察自己的手掌。没有任何变化,皮肤还是原来的颜色,纹路还是原来的纹路。
但他能感觉到。
在那场“梦”里进入他身体的东西,现在还在这里。它沉睡在他意识的深处,像一颗种子,等待着发芽的时机。
生命与创造的力量。
还有与之相伴的、失控的风险。
他看向床上熟睡的竹。月光洒在竹的脸上,让他的面容显得更加精致,几乎有种非人般的美。
在那张平静的睡脸下,是否也沉睡着某种力量?
破坏与毁灭的力量。
刻握紧了拳头。
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他们被卷入了什么,他会保护竹。这是他们在橡树下许下的承诺,这是他们在森林里勾手指立下的誓言。
窗外,奥鲁安斯之森的深处,在那个被遗忘的遗迹里,Z石雕的淡绿色光芒微弱地闪烁了一下,然后归于沉寂。
蛇形的石雕依然平静地盘绕着,那双宝石眼睛凝视着虚空,仿佛在等待某个时刻的到来——当生命与破坏相遇,当创造与毁灭碰撞,秩序的维护者将从长眠中苏醒,执行它亘古不变的职责。
而在差不多娃娃之园的房间里,两个七岁的孩子沉睡着,对即将改变他们一生的命运一无所知。他们体内沉睡着神只的力量,记忆被神秘地抹去,只有梦境深处残留着光芒的余韵。
命运已经掷出骰子。
游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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