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中心的灯光惨白得刺眼。林菲坐在走廊长椅上，双手紧握着一个牛皮纸档案袋。袋子里是程岩的遗物清单：一块损坏的手表、半融化的手机、还有那枚她从湘西带回来的红玉戒指——现在它已经变成了青灰色，表面布满细密的水纹。
\"林医生？\"一位女法医推开办公室门，\"可以进来了。\"
解剖台上，程岩的尸体盖着白布，只露出头部。他看起来出奇地平静，嘴角甚至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仿佛只是睡着了。但林菲的目光立刻被他的右手吸引——掌心那个红玉印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淡青色的圆形疤痕，形状酷似活水玉。
\"死亡时间约在昨天下午3点到4点之间，死因是...\"法医犹豫了一下，\"心脏骤停，但没有任何器质性病变。更奇怪的是...\"
她掀开白布一角，露出程岩的胸口。皮肤上布满了细小的红色纹路，组成某种古老的符文，与案发现场地板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这些是死后出现的。\"法医压低声音，\"我们拍照后，它们就开始...褪色。\"
林菲伸手轻触那些纹路，指尖传来微微的刺痛感。就在这时，程岩的右手突然动了一下，小指轻微抽搐。法医惊叫后退，林菲却扑上前去。
\"岩？\"她颤抖着呼唤，但尸体再无动静。
法医脸色煞白：\"这不可能...尸僵已经完全形成了...\"
林菲没有解释。她注意到程岩右手无名指上有道细小的割痕——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信号，大学时代约定的\"紧急联络标记\"。程岩留下这个，一定有重要信息。
\"他的私人物品在哪？\"林菲突然问。
储物柜里，程岩的西装口袋中藏着一张折叠的纸条。林菲背对法医迅速查看，上面是程岩潦草的笔迹：
\"菲，如果读到这个，说明计划A失败了。祖石需要两个容器，一个装仇恨，一个装记忆。我选择了前者，你必须成为后者。戒指是关键，地下室保险箱密码是我们的纪念日。摧毁它，否则诅咒永不终结。——永远爱你的岩\"
纸条背面还画着一个简易地图，标注着国金中心地下三层的某个位置。
林菲将纸条攥在手心，感到一阵眩晕。程岩早就预料到自己的死亡，甚至...计划好了后续步骤。这个认知比尸体刚才的抽动更令人毛骨悚然。
\"林医生？你还好吗？\"法医担忧地问。
\"我需要他的戒指。\"林菲声音嘶哑，\"这是我们...的订婚戒指。\"
法医同情地点点头，从证物袋取出那枚青灰色的玉石戒指。当林菲戴上它时，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手臂窜上脊椎，同时无数陌生画面涌入脑海：
——程岩跪在石室里，红晶人形将手插入他的胸膛；
——一块巨大的祖石在地下深处脉动，表面浮现出莫小芸的脸；
——某个隐蔽的保险箱，里面放着...
画面突然中断。林菲踉跄了一下，戒指的温度已经恢复正常。但最惊人的变化是程岩的尸体——胸口那些红色符文完全消失了，就像从未存在过。
离开法医中心时，天已经黑了。林菲站在路边等车，右手小指的戒指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光。一辆黑色轿车无声地滑到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张昊缠着绷带的脸。
\"上车。\"他简短地说，\"有东西给你看。\"
车内弥漫着消毒水味和某种草药的气息。张昊的右眼完全被绷带覆盖，左手少了小指。
\"你没死...\"林菲轻声说。
\"差点。\"张昊苦笑，\"湘西那次，我被拖进了某个...地方。回来后发现世界都变了。\"他递给林菲一个平板电脑，\"先看这个。\"
屏幕上是一段监控视频：时间显示是今天凌晨3点17分，程岩的公寓。那块\"寿比南山\"的巨石突然裂开，一个红晶人形爬出来，在房间里游荡。最后它停在程岩尸体前，俯身做了个\"吸取\"的动作。
\"这是特调科内部资料。\"张昊说，\"他们清理现场时没发现异常，但远程备份的监控拍到了这个。\"
林菲的血液凝固了。视频最后，人形转向摄像头，露出完整的脸——左半边是莫小芸，右半边却是...程岩！
\"还有更糟的。\"张昊切换画面，显示出国金中心地下三层的热成像图。一个红点正在石室位置规律脉动，频率与人类心跳完全一致。
\"它活了。\"张昊的声音带着恐惧，\"而且正在...成长。\"
林菲看向自己的戒指，现在它内部的水纹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小漩涡。她突然明白了程岩纸条的含义——祖石需要两个容器，一个装仇恨（程岩），一个装记忆（她）。而保险箱里的东西，很可能是平衡两者的关键。
\"送我去国金中心。\"林菲说，\"地下室。\"
张昊猛踩刹车：\"你疯了？那里现在被特调科封锁了！\"
\"程岩留下了线索。\"林菲举起右手，戒指上的漩涡越来越快，\"这是唯一能终结诅咒的方法。\"
张昊盯着戒指看了很久，突然扯下右眼的绷带。林菲倒吸一口冷气——他的眼窝里没有眼球，而是一小块红玉碎片，正发着微弱的光。
\"湘西那次，我看到了真相。\"他的声音变得异常平静，\"莫远山和莫小芸不是兄妹，他们是'双生子'——同时出生的石咒师和水咒师传人。血誓不是为了复仇，而是防止两种力量融合...\"
\"我知道。\"林菲打断他，\"程岩的纸条提到了。但现在平衡已经被打破，我们必须...\"
\"不，你不明白。\"张昊的玉石眼球闪烁着，\"融合已经开始了。程岩的尸体只是开始，下一个是...\"
他的话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断。张昊接听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现在？确定吗？\"他挂断电话，转向林菲，\"程岩的尸体...从停尸房消失了。\"
林菲的戒指突然变得滚烫，内部的水纹组成两个字：\"快来\"。
\"去国金中心。\"她声音颤抖，\"立刻。\"
张昊猛打方向盘，车子在刺耳的轮胎摩擦声中调头。后视镜里，林菲看到自己的倒影——右脸的伤痕下，青色纹路正在蔓延，就像某种根系在皮肤下生长。
而在她看不见的角度，程岩的纸条在座位上微微发光，背面的地图线条正缓慢移动，重组成一个全新的图案——不再是地下石室，而是穿山隧道的剖面图，某个点被鲜血标记。
车子驶入夜色中，朝着国金中心的轮廓疾驰。那里，某个比死亡更可怕的仪式正在等待它的最后一个参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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