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郡王府的匾额被摘下时,是个阴雨绵绵的日子。
没有围观的人群,没有喧嚣的议论,只有几个吏部的官员面无表情地执行公务。
匾额被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说要收归内务府。
毕竟那是御赐之物,不能损毁。
没有冗长的罪状宣读,没有复杂的审理程序,只有一个面无表情的太监,捧着一卷明黄,身后跟着几名捧着托盘的小太监。
托盘上盖着红绸,看不出下面是什么,可那形状,任谁都猜得到。
丰郡王跪在最前面,听着太监用尖细的声音念出那句“赐酒”。
他身后的邵婕身子晃了晃,几乎要瘫软在地上。
府中上下二十七口人,全都跪在正厅里。
这是恩典,全府同饮,不必拖到刑场,不必在众目睽睽下受辱。
“王爷,请吧。”太监的声音没有起伏,像在说请人品尝好茶。
...
同一天,刑部大牢。
刘蕊被赐了毒酒。
狱卒递上一杯酒时,她尖叫着打翻了。
“我不喝!我要见皇上!我要见母妃!我没有错,我没有错啊!”
狱卒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发疯,等她闹够了,才冷冷道:“皇上说了,你若配合,留你全尸。若不配合......凌迟。”
最后两个字,让刘蕊彻底瘫软。
她终于明白了。从她散播谣言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今日的结局。
区别只在于死法,在于会不会牵连更多人。
她颤抖着手,重新接过酒杯。
酒液浑浊,映出她扭曲的脸。
毒发得很快。
她倒在地上,抽搐着,眼睛瞪得很大,看着牢房顶部那方小小的窗,隐隐透着微光。
恍惚间,她想起很多年前,她还是惠安县主的时候。
那时她穿着最华美的衣裙,戴着最精致的首饰,在齐王寿宴上,故意穿了和宋瑶一样的衣服,当众羞辱那个“以色侍人”的姨娘。
那时她多得意啊。
觉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宗室女,觉得宋瑶不过是个出身卑微的玩物。
可如今,那个玩物成了皇后,端坐中宫。
而她,这个宗室女,却成了倒在牢房污秽地上的死囚。
多么讽刺。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她忽然想:如果重来一次,她还会那么做吗?
不知道。
也没有机会知道了。
雨还在下,洗刷着京城的街道,也洗刷着这场风波最后的痕迹。
丰郡王府换了匾额,成了某个新贵的外宅。
姜家所有的职务被罢免,后续怎样,还要看皇帝心情。
刘蕊的名字从宗室玉牒上彻底抹去,就像从未存在过。
朝堂上,人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人人也都明白该怎么做。该办公的办公,该上朝的上朝,该歌功颂德的歌功颂德。
养心殿里,宋瑶听冬青禀报完这些,只是点点头,说了句:“哦。”
然后继续低头研究她的新食谱。
若问她对此有什么看法?
只能说,当时的五谷祭邵婕打扮漂亮一些就好了。
那样的话,说不定,她会有兴趣听她讲话。
只能说有些人的命运,从他们伸手去碰不该碰的东西时,就已经注定了。
而宋瑶,只是那个恰好坐在高位上,看着一切发生的人。
仅此而已。
...
夜色渐浓,养心殿的烛火被调得柔和,殿内一片暖黄。
宋瑶洗完澡,裹着杏子红的寝衣,湿漉漉的头发散在肩头。
她盘腿坐在榻上,由着他给她绞干头发。
白日里丰郡王府被赐死、姜家被撤职的消息传遍京城,她虽不在意那些人的下场,却忽然想起了刘蕊嫁去边疆的旧事。
“皇上,”宋瑶抬起头,戳了戳他锁骨,“当年刘蕊能顺顺利利嫁到边疆,是不是你暗地里允许的?”
她老早就想问了,只不过这事不是很重要,就忘记了。
刘靖闻言动作一顿,低头看向怀中人,眼底漫上笑意:“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就是突然觉得巧,”宋瑶往他怀里缩了缩,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她嫁去的地方,可是庄马郡啊。”
这四个字一出口,殿内的氛围微微一滞。
庄马郡,那是宋瑶出生的地方,也是宋家所在地方。
当年她就是从庄马郡被卖出来的,刘蕊嫁去那里,怎么想都觉得太过巧合。
刘靖打理完她的头发,伸手揽紧她的腰,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语气坦然:“是,是朕暗中允了的。”
“果然是你。”宋瑶并不意外,只是好奇地追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特意把她送到庄马郡,难道是早就想让她和宋家对上?”
“算是吧。”刘靖轻笑一声,指尖挑起她的一缕发丝,在指缝间缠绕,“当年朕最忌惮的,是宋嫣身上那股逆天的运气。”
“宋嫣那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运气,神鬼莫测,若是放任不管,宋家必然会发达起来。”
但是虽然不知道两方气运是否是此消彼长,但放任敌人壮大,怎么看都不是明智之选。
他拿起玉梳,慢慢梳理宋瑶的长发:“若宋家顺势而起,朕会安排他们‘不得不’对上。让刘蕊先试探一下,这气运的深浅。”
话说得轻描淡写,可其中算计之深,让人脊背发寒。
这不是一时兴起的安排,而是一场布局长远的棋局。
刘蕊是棋子,宋家是棋子,整个庄马郡都是棋盘。
而他坐在京城,冷眼旁观,等着看棋子们互相厮杀,消耗彼此的力量。
“只是朕也没料到,宋嫣的运气竟然就这么被压制住了。”
这一世,他重生后,许多事都变了。
宋嫣虽仍有气运,却不再如前世那般逆天,或者说在他有心提防之后,她的优势就没有了。
“安排的后手刘蕊,也就没了作用。”刘靖的语气里难得有几分无奈,“朕便松懈了对那边的注意。谁知刘蕊竟趁此机会,搞出那些事来。”
若他持续关注,刘蕊绝无机会掀起风浪。
可偏偏在宋嫣气运减弱、宋家不成气候后,棋子没了用,他放松了警惕。
这一松懈,就出了纰漏。
...
宋瑶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
然后,她抬起头,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眼神看向刘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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