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灾指挥部的电子屏上,“灾后重建完成率” 的数字正缓慢攀升至 87%,临时便桥车水马龙,重建工地的喧嚣取代了之前的救灾警报,滨海市似乎正一步步走出台风的阴影。
陈默刚签完最后一份灾民回迁安置文件,办公桌上的红色电话突然急促响起,打破了难得的平静。
“陈秘书长,市第一人民医院紧急上报!” 电话那头是卫生健康委主任焦急的声音,“最近一周,陆续有 23 名参与跨海大桥及配套路网建设的建筑工人,被确诊为严重尘肺病,而且病情都异常严重 —— 有的才施工不到一年,就已经到了三期,呼吸都困难,远超正常工程粉尘的致病速度!”
“什么?” 陈默猛地站起身,指尖攥得发白。
尘肺病他知道,是建筑工人的职业病,但通常需要长期接触高浓度粉尘才会发病,且病程进展缓慢。
23 人集体确诊,还都是重症,这绝不可能是偶然。
“立刻备车,去市一院!” 陈默抓起外套,快步走出办公室,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 —— 这和大桥建设的腐败绝对脱不了干系。
杨云松主导的工程,连混凝土都能用来走私,很难想象会给工人配备合格的防护设备,甚至可能在施工中掺杂了其他有害物质。
市一院的呼吸科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止咳糖浆混合的苦涩气味。
走廊两侧的病床上,躺着的都是面色苍白、不停咳嗽的工人,他们大多三四十岁,本是家里的顶梁柱,此刻却连翻身都要喘上好一阵子,胸口剧烈起伏,像破旧的风箱。
“陈秘书长,您可来了!” 一位戴着口罩的医生迎上来,递过一叠病历,“这些工人的 ct 片都显示,肺部纤维化程度极其严重,有的甚至出现了结节钙化,像是长期吸入了某种刺激性极强的混合粉尘,不只是普通的工程扬尘。”
病房角落里,一位中年妇女正扶着病床边的男人咳嗽,男人蜷缩着身子,双手紧紧按着胸口,每咳一声都浑身发抖,嘴角溢出白色的泡沫。
看到陈默,妇女突然扑通一声跪下,泪水瞬间涌出:“陈秘书长,求求您救救我男人!他才 38 岁,跟着大桥施工队干了两年,现在连路都走不了,医生说肺已经像灌了水泥,没多少日子了……”
陈默连忙扶起她,心里像被重锤砸了一下。他走到病床前,看着男人枯瘦的手和布满血丝的眼睛,男人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工地上…… 从来没给过合格的口罩,说是‘没必要浪费’,粉尘大的时候,我们只能用围巾捂嘴…… 后来才知道,连施工用的砂石都不对劲,有的带着怪味,咳出来的痰都是灰黑色的……”
另一位工人家属递过来一个破旧的口罩,边缘已经磨破,里面的过滤棉发黑结块。
“这就是工地上发的‘防护用品’,根本挡不住粉尘!” 家属哭喊道,“我们找过施工方,他们推给项目部,项目部推给上面,最后没人管!现在人成了这样,医药费都掏不起,家里的天塌了啊!”
陈默拿着那个劣质口罩,指腹摩挲着粗糙的布料,一股怒火从心底直冲头顶。
他想起之前查到的 —— 杨云松为了压缩成本、输送利益,在大桥建设中层层克扣,连混凝土标号都能用来走私,自然不会在乎工人的防护用品。
更可怕的是,工人提到的 “带怪味的砂石”,会不会和走私的稀土原料、工业废料有关?那些本不该出现在工程里的有害物质,混合在粉尘中被工人吸入,才导致病情如此凶险。
“医生,这种情况是不是有传染性?后续治疗难度大吗?” 陈默转向主治医生。
“没有传染性,但治疗难度极大,且不可逆。”
医生摇头叹气,“他们需要长期吸氧、做肺康复治疗,严重的可能需要肺移植,费用高昂。而且根据目前的就诊情况,这 23 人只是冰山一角,还有很多参与过建设的工人可能还没确诊,或者因为没钱不敢去检查。”
陈默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联合专案组的电话:“赵刚,立刻协调卫生、人社、公安、住建四个部门,成立专项调查组!
第一,全面排查参与跨海大桥及配套路网建设的所有工人,免费提供尘肺病筛查;
第二,查封施工方的安全防护用品采购记录、砂石等材料的进货台账;
第三,控制当年负责工地安全管理的相关人员,严查防护设备克扣、材料以次充好的问题;
第四,联系民政和医保部门,开通绿色通道,所有患病工人的治疗费用由财政先行垫付,绝对不能让他们因为没钱耽误治疗!”
“明白,陈队!我马上安排!” 赵刚的声音也带着愤怒。
挂断电话,陈默站在病房走廊里,看着那些在病床上痛苦呻吟的工人,心里沉甸甸的。
这场斗争,他之前以为是权力博弈、经济犯罪、国家安全的较量,但此刻他才更清楚,杨云松的腐败,不仅仅是侵吞国家财产、危害国家安全,更是直接践踏了底层民众的生命健康。
那些冰冷的走私数据、工程账目背后,是一个个破碎的家庭,是一个个被病痛折磨的生命。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开,短短半天时间,“大桥工人集体患尘肺病” 的话题就冲上了热搜。
网友们纷纷转发工人的悲惨遭遇,指责施工方和监管部门的失职,舆论的怒火瞬间点燃,社会关注度急剧升高。
有网友扒出当年大桥建设的招标公告,里面明确写着 “足额配备安全防护设备”“保障工人劳动安全”,对比现在的情况,更显讽刺。
省纪委很快收到了大量群众举报,要求严查大桥建设中的安全漏洞和腐败问题。
陈默的办公室电话被打爆,既有媒体的采访请求,也有其他工人的求助电话。
他看着办公桌上赵小冉的自画像,画中女孩明亮的眼睛,仿佛在质问 —— 这场斗争,不仅要揪出贪官,更要为这些无辜的工人讨回公道。
“陈秘书长,杨书记让您去他办公室一趟,说是关于工人就医的事情,想和您商量。” 秘书的声音传来。
陈默眼神一沉。
这个时候杨云松找他,绝不会是真心关心工人,大概率是想施压,让他 “控制舆论”“低调处理”,生怕这件事牵扯出更多工程腐败的黑幕。
但陈默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这一次,他不仅要查,还要查得彻彻底底,让那些漠视生命的腐败分子,付出应有的代价。
走出指挥部,天空的乌云还未散去,风依旧带着一丝凉意。
陈默知道,尘肺疑云的出现,让这场即将到来的终极对决,又多了一层沉重的道德分量。舆论的压力、民众的期盼,都成了压在他肩上的责任,也成了刺破黑暗的利剑。
他必须加快脚步,在杨云松销毁证据之前,找到尘肺病背后的直接证据,将所有罪恶连根拔起,给那些受苦的工人和家属,一个迟来的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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