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植加工一体化”的蓝图在纸面上完美无瑕,然而当第一个标准化药材种植基地在秦岭北麓动工兴建时,理想与现实的碰撞才真正开始。
首当其冲的是土地问题。示范基地选定的区域恰好横跨三个村庄的边界,涉及上百户农民的土地权益。开工第一天,几十个村民就扛着锄头围住了测量队。
“祖祖辈辈的地,凭什么说征就征?”老农李大爷站在最前面,古铜色的脸上刻满了皱纹与不满。
更棘手的是,这三个村庄分属两个宗族,素有积怨。如今要共同建设基地,双方明争暗斗,互不相让。项目开工半月,竟因土地纠纷被迫停工三次。
苏宛之没有强行推进,而是带着工作队住进了村里。白天帮农民干活,晚上开座谈会,耐心听取各方诉求。她发现了一个关键症结:农民不是反对种药材,而是担心失去土地后生活无着。
“如果我们以土地入股,保证大家年年有分红,还能在基地工作拿工资呢?”她提出了一个创新方案。
经过反复磋商,最终达成了“土地流转+优先雇用+利润分红”的三重保障机制。农民不仅保留了土地所有权,还能获得稳定收入。方案一公布,阻力顿时大减。
土地问题刚解决,技术难题又接踵而至。示范基地选址在山坡地,水土流失严重,土壤贫瘠。专家建议修筑梯田,但成本高昂且工期漫长。
正当一筹莫展时,当地老药农提出了一个土办法:种植固氮植物改良土壤,开挖鱼鳞坑蓄水保墒。这个方法成本低廉,而且符合当地种植习惯。
郑守旧带队研究后惊喜地发现:这些传统智慧与现代生态农业理念不谋而合。他们在此基础上加以改进,形成了“生态药园”模式。
然而最大的挑战来自人才短缺。基地需要大量懂种植、通药性的技术员,但这类人才全国都稀缺。好不容易培养的几个技术员,又被大药厂高薪挖走。
“我们不能总是为他人做嫁衣。”林闻溪果断决策,“自己培养,自己留用。”
他们在基地旁建起了培训学校,请老药农传授经验,专家讲解理论,实行“师带徒”模式。更创新的是,学员边学习边实践,毕业后直接留在基地工作。
就在基地建设渐入佳境时,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冲毁了刚建好的梯田。山洪裹挟着泥沙奔腾而下,将几个月的辛劳毁于一旦。
望着满目疮痍的基地,不少队员流下了眼泪。连一向坚强的苏宛之也红了眼眶:“难道真的天不遂人愿?”
关键时刻,当地村民的举动感动了所有人。李大爷带着上百个村民自发来到基地,冒着细雨开始清淤修田。
“这不仅是你们的事,也是我们的事。”李大爷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基地建好了,我们的日子才有盼头。”
军民齐心,昼夜奋战。令人惊喜的是,在重建过程中还发现了新的机遇:冲出的沟壑正好可以改建为排水系统;露出的岩层适合修建窖藏设施;甚至发现了优质的地下水源。
“祸兮福所倚。”郑守旧感慨道,“这场灾害反而让我们建成了更好的基地。”
经过半年奋战,第一个标准化药材种植基地终于建成。层层梯田如绿色阶梯攀上山坡,灌溉系统如血脉遍布园区,监测点如哨兵守护着药材生长。
开园那天,李大爷抚摸着新栽的黄连苗,久久不语。最后他对苏宛之说:“我种了一辈子地,今天才知道地可以这样种。”
基地建成只是开始。随着规模扩大,新的问题不断出现:病虫害防治、药材轮作、质量管控......每个问题都需要创新解决。
最成功的创新来自基层。一个年轻技术员发明了“药材生长电子档案”,用简易设备记录每批药材的全生长过程;几个药农摸索出“药材-粮食”轮作模式,既保证药材品质又不影响粮食生产;甚至孩子们也参与进来,组建了“小小护药队”防治害虫。
三年时间,示范基地从最初的500亩扩大到5000亩,辐射带动周边建成10万亩药材种植区。更重要的是,这里成为了人才培养的摇篮,先后走出500多名药材种植技术员,奔赴全国各地。
站在基地最高处的观景台上,苏宛之望着满山苍翠,对团队说:“我们建成的不仅是一个药材基地,更是一个模式、一个体系、一种希望。”
山下,满载药材的车辆正驶向加工中心。这些药材将经过现代化加工,变成优质药品,守护千万人的健康。
基地建设困难多,但办法总比困难多。在这片充满希望的土地上,传统的智慧与现代科技正在完美融合,走出一条中国特色药材发展之路。
而这条路,正越走越宽广,越走越坚定。
喜欢针途请大家收藏:(m.aikandushu.com)针途爱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