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宸的轻吻如同羽毛拂过水面，在顾云初额间留下一片温软的涟漪，很快便消散了。
他直起身，看着榻上呼吸均匀、仿佛已然沉入梦乡的人，心中那点被撩拨起的悸动渐渐平复，只余满腔化不开的温柔。
正欲起身去拧块温热的帕子为她擦脸，手腕却猝不及防地被一只微凉的手握住。
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
夜宸微微一怔，低头看去。
顾云初不知何时又睁开了眼。
那双总是清冷淡然的眸子，此刻映着室内柔和的明珠光晕，仿佛蒙上了一层江南烟雨般的朦胧水色。
她看着他，眼神并不十分清明，带着酒后特有的、慢半拍的专注，却又似乎比平时更加直白，更加……不加掩饰。
“别走。”
她开口，声音比刚才更软，还带着一丝刚睡醒般的沙哑。
不是命令，更像是一种下意识的挽留。
夜宸的心，像被那软软的语气轻轻挠了一下。
他顺势在榻边坐下，反手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掌心，指尖传来她微凉的肌肤触感。
“不走，我去给你倒杯水，嗯？”
顾云初却摇了摇头，视线落在他被她握着的手上，又缓缓抬起，落回他脸上。
她的目光仔仔细细地描摹着他的眉眼，从英挺的眉骨，到深邃的眼窝，再到那线条清晰、此刻因她注视而微微抿起的唇。
那眼神太过专注，专注得让夜宸刚刚平复的心跳又有些失序。
他几乎能在那双氤氲着水汽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夜宸。”
她又唤他，这次声音里多了点别的什么，像是困惑，又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
“嗯？”
“你为什么……”
她微微歪了歪头，这个带着点稚气的动作出现在她脸上，有种奇异的反差感。
“……长得这么好看？”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慢吞吞地补充，“比……比秘境里那个……好看。”
夜宸听懂了，她说他好看！
一股暖流，悄然淌过心田。
原来，她并非全无感觉。
这个认知，比任何情话都更让夜宸心神悸动。
他忍不住倾身靠近了些，用另一只手，极轻地拂开她颊边有些汗湿的发丝。
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了她微微发烫的脸颊。
“是吗？”
他声音低哑，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和诱哄。
“那……你喜欢哪个？”
这个问题近乎幼稚，带着点赌气的意味，不像平时沉稳的他。
但此刻，看着难得露出如此柔软一面的她，他忽然很想听她说。
顾云初似乎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她蹙着眉，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小扇子般的阴影。
然后，她抬眼，望进他隐含期待的眼眸，非常肯定、一字一顿地说：
“喜欢你。”
“只喜欢你。”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
仿佛这是天经地义、毋庸置疑的真理。
夜宸的呼吸骤然一窒。
一股汹涌的热流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防线，从心脏奔涌向四肢百骸。
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因酒意和认真而显得格外诱人的唇瓣，那上面还残留着一点月华仙酿润泽的水光。
所有的理智、克制，在听到那四个字的瞬间，土崩瓦解。
他低下头，吻了上去。
不再像刚才额间那个蜻蜓点水般的轻吻。
这个吻，带着积压了太久太久的思念、担忧、失而复得的狂喜，以及被她一句话彻底点燃的、燎原的爱火。
起初是试探的，轻柔的，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
但很快，便在唇齿相依的温软触感中失控。
他的吻变得深入，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却又在每一次辗转厮磨间，流露出无尽的缠绵与眷恋。
顾云初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惊了一下，身体有瞬间的僵硬。
但很快，或许是被他灼热的气息包围，或许是酒精让她的防线变得脆弱，又或许……是她内心深处本就对他有着全然的信任与接纳。
她生涩地、带着点笨拙的迎合，微微启唇，放任了他的侵入。
淡淡的酒香在彼此唇齿间交换、弥漫，比月华仙酿本身更加醉人。
夜宸的手不知何时已松开对她的钳制，转而捧住了她的脸，拇指在她细腻的脸颊上轻轻摩挲，带着安抚，也带着更深的渴望。
室内静得只剩下两人交错的、逐渐急促的呼吸声，和唇舌交缠间暧昧的水声。
明珠的光晕柔和地笼罩着他们，将纠缠的身影投在床帐上，影影绰绰，旖旎难言。
不知过了多久，夜宸才勉强找回一丝理智，强迫自己从那令人沉沦的甜美中抽离。
他微微退开些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粗重，眸色深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情潮。
顾云初也微微喘息着，眼眸水光潋滟，比之前更加迷离。
脸颊上的红晕更深了，一直蔓延到耳根、脖颈，在莹白的肌肤上晕开一片诱人的粉色。
她的嘴唇微微红肿，泛着水润的光泽，茫然地看着他，似乎还没完全从刚才的亲密中回过神来。
这副全然不设防、任人采撷的模样，几乎让夜宸的理智再次崩断。
他闭了闭眼，用尽全身力气，才压下体内更汹涌的冲动。
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她醉了，他不能趁人之危。
“云初……”他开口，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挣扎。
他抬手，用指腹轻轻擦拭她唇角的水光，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瓷器。
顾云初却忽然伸出手，抓住了他想要撤离的手，重新贴回自己滚烫的脸颊上。
她看着他，眼神依旧迷蒙，却又带着一种固执的清醒。
“夜宸，”她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我不走，你也不走。”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积蓄勇气，然后，用更轻、却更坚定的声音说：
“你陪我。”
夜宸瞳孔骤缩。
所有的克制，所有的犹豫，在她这句话面前，溃不成军。
他深深地望进她的眼底，在那片朦胧的水色之后，他看到了她的信任，她的依赖，以及……那独属于他的、不容错辨的深情。
足够了。
有她这句话，便足够了。
他不再犹豫，也不再挣扎。
俯身，再次吻上她的唇。
这一次，比之前更加炽烈，更加深入，带着破釜沉舟般的决心，和要将彼此都融化的热度。
他的吻沿着她的唇角下滑，轻吻她精巧的下颌，流连于她纤细脆弱的脖颈，在那跳动的脉搏处留下一个个滚烫的印记。
顾云初不由自主地仰起头，发出细微的、压抑的哼吟，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他胸前的衣襟。
夜宸的手也终于不再安分，顺着她玲珑的腰线，缓缓上移……
指尖所过之处，激起一阵阵细微的颤栗。
衣衫不知何时已被褪去大半。
明珠的光芒柔和地洒落，勾勒出她优美的身体曲线，莹白如玉的肌肤在微光下仿佛泛着淡淡的光泽，美得惊心动魄。
夜宸的目光近乎贪婪地流连，带着虔诚的膜拜，和压抑不住的渴望。
“云初……”
他喟叹般唤着她的名字，吻再次落下，温柔而细密，带着无尽的怜惜。
顾云初的意识早已在酒精和这铺天盖地的亲密中模糊不清。
她只觉得自己像漂浮在温暖的海水里，被一股熟悉而安心的气息紧紧包围。
他的吻，他的触碰，都带来一种陌生的、令人颤栗又无比契合的愉悦。
她生涩地回应着，凭着本能，抬手环住他的脖颈，将自己更紧地贴向他。
这个动作像是无声的鼓励。
夜宸喉间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最后一丝理智也燃烧殆尽。
床帐不知何时已被放下，隔绝了外面的光线，也隔绝了所有的声音。
只余下一方小小的、昏暗而私密的天地，以及其中交织的、滚烫的喘息与细碎的低吟。
月光如水，透过精舍雕花的窗棂，无声地流淌进来。
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斑驳朦胧的影子。
远处的喧嚣早已散尽，水月宫一片静谧。
唯有这一室春色，旖旎绵长。
长夜未尽，情意正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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