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狂奔出酒店的门口。
他的肺像个快要爆炸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烧火燎的疼,喉咙干得像是被砂纸磨过,连咽口水都觉得刺痛难忍。
呼入的空气越来越沉重,混杂着海边的咸腥味和身上的汗臭味,压得他胸口发闷,脚步也越来越踉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无力。
脚下的鞋早已被汗水浸透,鞋底沾满了泥沙和草屑,跑起来一滑一滑的,好几次都差点因为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他只能下意识地挥舞着手臂保持平衡,眼神死死盯着前方模糊的路,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跑,快跑,跑得越远越好。
阿彪一边跌跌撞撞地跑,一边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满是挥之不去的疑惑和深入骨髓的恐惧,像两条毒蛇般缠绕着他的神经。
那个家伙真的是老猫?
这个念头一次次在脑海里盘旋,让他浑身发冷。
可老猫明明是个身材高大、浑身散发着暴戾气息的凶神恶煞,手上沾满了鲜血,是让人闻风丧胆的佣兵头子。
怎么会是刚才那个不足一米七、身形精瘦,却透着一股阴鸷狠戾的年轻人?
老猫能伪装?
还是说,这根本就是两个人,只是碰巧都用了“老猫”这个名号?
无数个问号在他脑海里冲撞,可他没有时间去深究。
不管怎么样,有一点他可以肯定。
那个家伙想杀他!
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冰冷杀意,不是开玩笑的。
刚才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至今还在他脑海里盘旋,让他浑身发冷,连骨髓里都透着一股寒意。
终于,他再也跑不动了,双腿像灌了铅似的,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一软就瘫坐在了路边的草丛里。
草叶上的露水打湿了他的裤子,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
阿彪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视线都有些模糊,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脏疯狂跳动的“咚咚”声。
他回头望了望酒店的方向,夜色浓稠如墨,远处的灯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微弱,没有看到任何人追来的身影。
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他忍不住对着酒店的方向骂娘。
“妈的!早知道这样,老子说什么也不会贪财!”
“做人还是有良知好一些,不然迟早要遭报应!”
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灰尘,语气里满是悔恨。
“下次,就算钱翻倍,我也不能为了一点利益,去污蔑别人、做伤天害理的事了!”
“只要我能活下来,以后一定洗心革面,再也不做这种缺德事了!”
他一边喘着气,一边在心里暗暗发誓,悔得肠子都青了。
如果不是为了那笔钱和水利工程,他就不会在审判庭上作伪证,不会昧着良心说陈榕是“魔童”,不会颠倒黑白诬陷一个救了自己性命的孩子,更不会落到现在这种被人追杀、惶惶不可终日的下场。
他想起婚礼上的场景,生物炸弹倒计时的滴答声,陈榕小小的身影扛着炸弹时的决绝,还有自己当时吓得瘫在地上、抱着陈榕的腿哭着喊救命的狼狈模样。
可他转头就忘了这份救命之恩,在审判庭上信口雌黄,把陈榕污蔑成勾结佣兵的恶魔。
“我真是个畜生!”
阿彪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脸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却丝毫减轻不了他心里的悔恨。
就在他缓过一口气,想要挣扎着站起来,继续往远处跑的时候,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的黑暗中飘了过来,瞬间刺穿了他的侥幸心理。
“继续跑啊。”
“你能跑掉,我就放过你。”
阿彪的身体瞬间僵住,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甚至能感觉到身后那道冰冷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的背上,让他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他还没来得及回头,就感觉到一股强劲的风扑面而来,紧接着,一个重重的巴掌狠狠抽在了他的脸上。
“啪!”
一声清脆的巨响,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刺耳。
阿彪被打得原地转了一圈,嘴角瞬间溢出鲜血,几颗门牙像是要松动了似的,疼得他龇牙咧嘴,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他捂着腮帮子,嘴里满是血腥味,那种钝痛顺着神经蔓延开来,让他浑身都在发抖。
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惊恐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
月光下,对方的侧脸依旧狰狞,眉头紧锁,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神冰冷刺骨,没有丝毫温度,正是刚才在酒店里追杀他的“老猫”。
“你……你是为了那个孩子出气的吗?”
阿彪浑身发抖,牙齿打颤,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求饶。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污蔑陈榕小英雄,不该忘恩负义,不该拿了钱就作伪证!”
“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别杀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现在就去翻供,去告诉所有人真相,去给陈榕小英雄道歉,去赔偿他的损失!”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糊了一脸,狼狈不堪。
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分在审判庭上作伪证时的嚣张,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恐惧,只求能保住一条小命。
他甚至不敢抬头看对方的眼睛,只能死死盯着地面,生怕看到那双冰冷的眼睛后,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年轻人看着他这副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眼神里却没有丝毫怜悯,仿佛在看一只蝼蚁。
“我再给三分钟。”
“你先跑。”
阿彪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往前面狂奔。
他甚至顾不上擦掉脸上的眼泪和鼻涕,也顾不上腮帮子的剧痛,只是死死盯着前方的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这次,他不敢再像刚才那样漫无目的地乱跑,而是凭着记忆,朝着情人岛人多的方向跑。
他知道,只有到人多的地方,那个恶魔才不敢轻易动手。
此刻,阿彪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快跑!一定要在三分钟内跑到安全的地方,一定要躲开这个恶魔!
跑着跑着,他隐约听到了远处传来一阵阵整齐的口号声,夹杂着愤怒的嘶吼,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停止迫害功勋后人!”
“还陈家清白!还小萝卜头公道!”
“释放陈树夫妇!严惩真凶!”
是骑兵连的老兵们!
阿彪心里一喜,像是在溺水时抓到了一块浮木,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对这些老兵早有耳闻,知道他们都是跟着陈老出生入死的功臣,一个个脾气火爆,最是护短,而且人多势众,最重情义。
他们肯定不会坐视不管,有他们在,那个恶魔般的年轻人应该不敢再追过来了。
他连忙调整方向,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狂奔,脚步都变得轻快了几分,连身上的疲惫都仿佛减轻了不少。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看到了一片摇曳的火光。
几十名头发花白的老兵,正举着标语牌和火把,整齐地站在路边,形成一道人墙。
他们大多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有的拄着拐杖,有的坐着轮椅。
老兵们的年纪都不小了,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那是岁月和战争留下的痕迹。
可他们的腰板却依旧挺直,像青松一样坚韧不拔,眼神坚定,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
火光映照在他们脸上,每一道皱纹里都刻满了执着和愤怒,让人不敢小觑。
他们的口号声整齐划一,铿锵有力,带着一股撼天动地的力量,在夜色中久久回荡。
看到这一幕,阿彪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心里的恐惧也消散了大半。
他突然觉得,这些老兵就是最可爱的人,是他此刻唯一的救星。
在这一刻,他甚至有些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做得太绝,还有机会来这里求饶赎罪。
他回头望了望,身后的夜色依旧浓稠,那个狰狞的年轻人并没有追来,显然是放弃了。
“啊啊啊——!”
阿彪再也忍不住,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老兵们面前,放声大哭起来。
他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喊着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老兵们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纷纷停下了口号,疑惑地看着这个狼狈不堪的男人。
突然,有个老兵反应过来,忍不住开口。
“这个人不是作证陷害小萝卜的人?!他怎么还敢来?”
“什么?他就是那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上去揍他!别让他玷污了我们这里的地!”
……
与此同时,被保镖紧紧保护着,从酒店后门偷偷离开的龙江,正脸色铁青地朝着安涛的位置赶去。
龙江的定制西装上沾满了油污和灰尘,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昂贵的皮鞋也被刮花了好几道痕迹,原本光鲜亮丽的形象变得狼狈不堪。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愤怒和屈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今天的宴会,本来是他精心策划的一场“复仇大戏”。
他邀请了大量记者,就是想借着宴会的机会,煽动舆论,抹黑陈榕,将儿子龙战的死全部推到陈榕身上,让陈榕身败名裂,让陈家万劫不复。
他甚至特意请了三星厨师团队,准备了顶级的菜肴和美酒,就是想让这场宴会显得隆重,让记者们更愿意为他发声。
可他万万没想到,“老猫”竟然会突然出现,还把宴会搅得天翻地覆,龙炎队员被打晕,他自己也差点成了对方的俘虏。
一见到安涛,龙江就再也忍不住大声吼起来。
“安部长!出事了!老猫那个杂碎竟然真的来了!把宴会彻底给毁了!”
安涛正眉头紧锁地看着手里的文件,上面记录着网上关于陈榕的舆论走向。
最近网上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为陈榕发声,质疑审判的公正性,这让他心里很不安。
听到龙江的话,他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抬头。
“什么?老猫真的来了?他怎么敢这么大胆?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在碧水天堂酒店闹事?”
在他看来,老猫就算没死,也应该躲在边境不敢出来,怎么会突然跑回来,还敢公然挑衅他们?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龙江气呼呼地往前两步,语气里满是无奈和失望,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
“怎么不敢?他不仅来了,还玩阴的!宴会开到一半,突然就断电了,整个酒店陷入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龙炎突击队不是在你那里吗?他们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不拦住老猫?”
安涛皱着眉头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满。
他把龙炎突击队安排在宴会上,就是为了应对突发情况,没想到竟然一点用都没有。
提到龙炎突击队,龙江的脸色更加难看,咬牙切齿地说道。
“别提了!这帮废物!实战能力太差了!简直丢尽了龙炎的脸!”
“我本来以为,凭着龙炎突击队的实力,就算老猫再能打,也能拦住他,至少能拖延一段时间,没想到他们连对方的影子都没看清,就被一个个打晕了!”
他的声音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一个个平时训练的时候吹得天花乱坠,说什么能以一敌十,结果到了真刀真枪的时候,连点用都没有!我儿龙战要是还在,怎么可能让这杂碎这么嚣张!”
“还有现场的那些记者,也全都被打晕了,现在还躺在酒店里呢!当时一片黑暗,谁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我精心准备的宴会,就这么被他毁了!”
龙江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里的愤怒几乎要喷薄而出。
“对了,那个阿彪也跑不见了,不知道是被老猫抓走了,还是自己吓得跑了。不过依我看,多半是被老猫灭口了,毕竟他知道的太多了。”
安涛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眼神里满是愤怒和疑惑。
“那个孩子投靠了老猫,居然这么嚣张!”
安涛咬着牙说道,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愤怒。
“敢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打人、破坏宴会,简直是无法无天!真当我们是吃素的吗?”
他怎么也没想到,陈榕那个八岁的孩子,不仅没被他们抓住,反而还和老猫勾结在了一起,变得越来越难对付。
那个孩子明明只是个毛头小子,却有着超乎常人的胆识和手段,先是大闹西南演习,又徒手拆弹救人,现在竟然还敢和佣兵头子联手,公然挑衅他们这些掌权者。
可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疑点,眉头皱得更紧了。
“不过,老猫没有杀人。”
“龙炎队员和记者们都只是被打晕了,没有生命危险,这不符合老猫的行事风格。”
安涛回想着老猫的为人,那个佣兵头子向来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从来不会留活口。
“老猫既然敢现身,没理由只打晕人而不杀人。这太奇怪了。”
安涛的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警惕。
如果对方是为了报复,完全可以趁乱杀人,嫁祸给别人,让局面变得更混乱。
如果是为了救人,也没必要大费周章地破坏宴会,直接找机会动手就行。
可对方偏偏只打晕了人,没有伤人性命,这让他猜不透对方的真实意图。
“而且,闹了这么久,老猫居然还在情人岛,他的目的是什么?”
安涛心里隐隐升起一股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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