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四,清晨,京郊董家洼营地笼罩在一层薄薄的春寒雾气中。
营地中央最大的帐篷帘子被掀开,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探了出来,
曹变蛟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嘴里含糊地嘟囔着什么,显然还没完全清醒。
他迷迷糊糊地往外走,没留神脚下,一脑袋就撞在了一个坚实的物体上。
“哎哟!”
小家伙被反弹得后退一步,下意识就要开口道歉。
“臭小子!太阳都晒屁股了才起来,看来我不在这几天,你小子没少偷懒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在头顶响起。
曹变蛟浑身一僵,揉眼睛的动作顿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慢慢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是那张英武帅气的熟悉脸庞。
“爹爹!”
巨大的惊喜瞬间冲散了所有睡意,曹变蛟小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眼睛亮得吓人,想也不想就张开双臂扑了上去,紧紧抱住了钟擎的大腿,
仰起脸嘿嘿傻笑起来,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床,
“你回来啦!我想死你了!”
钟擎大笑,用力揉了揉小家伙睡得乱蓬蓬的短发,顺势弯腰,
手臂一用力,轻松就把他抱了起来,还往上掂了掂:
“哎呦,又重了!看来最近饭可没少吃!”
曹变蛟搂着钟擎的脖子,笑得见牙不见眼,只顾着使劲点头。
钟擎抱着他,转过身,对着身后示意:
“来,小子,给你介绍一下。”
他先看向身旁一位身着素净衣裙却带着几分局促的绝色女子,
“这位是你大娘,快叫。”
曹变蛟眨巴着大眼睛,瞅了瞅张嫣,根本不用多想,脆生生地就喊:
“大娘!”
张嫣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像染了胭脂。
她飞快地瞥了钟擎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嘴唇嗫嚅了几下,那句“哎”却怎么也没勇气应出来,只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钟擎眼里带着笑,又看向另一边。
张然安静地站在那里,腹部已明显隆起,手轻轻护着。
钟擎声音放缓了些:“这位是你二娘。”
“二娘好!”
曹变蛟立刻又叫了一声,好奇地看了看张然圆滚滚的肚子。
张然脸色微红,声音细若蚊蝇,却轻轻应道:
“哎,变蛟也好。”
这时,云曦端着一盆热水从旁边帐篷走出来,看样子是刚洗漱完。
曹变蛟眼尖,立刻看了过去,小脑瓜飞速转动,
爹爹回来了,带了两个新“娘”,这个漂亮的姐姐跟爹爹站得也挺近……
他自认为抓住了规律,不等钟擎开口,立刻扬起小脸,
冲着云曦方向,用比刚才更响亮、更讨喜的声音喊道:
“爹爹我知道!这是我三娘对吧?三娘好!”
说完,还抱着钟擎的脖子,努力在空中弯了弯腰,算是鞠了个躬。
“噗——!”
旁边有几个早起正喝水的战士直接喷了出来。
云曦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手里端着的水盆都晃了一下,溅出些水花。
一张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脖子根红到了耳朵尖,头顶几乎要冒烟。
“哎呀!你个死孩子!你胡说什么呢!谁、谁是你三娘!”
她终于反应过来,发出一声又羞又急的尖叫,把手里的盆往地上一放,
捂着脸转身就跑,眨眼就钻进了旁边的帐篷,帘子甩得啪啪响。
“哈哈哈!”
周围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哄笑声。
不远处的帐篷边,昂格尔死死拽着满脸通红、也想跟着云曦跑掉的云袖,
嘴角抽搐,压低声音道:
“别过去!千万别过去!让那臭小子看见,指不定把你当成四娘!”
云袖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用力挣了一下没挣开,只好把滚烫的脸埋进了昂格尔怀里。
曹变蛟被大家的反应和云曦的逃跑弄得有点懵,无辜地眨巴着大眼睛,
看向抱着自己的钟擎:
“爹爹,我说错话了吗?那个姐姐不是三娘吗?”
钟擎看着干儿子天真懵懂又带着点小委屈的眼神,再看向云曦帐篷的方向,
以及旁边憋笑憋得辛苦的众人,终于也忍不住,畅快地大笑起来,
用力揉了揉曹变蛟的脑袋:“你个傻小子!那是你云曦姑姑!乱叫个啥!”
营地晨间的宁静被彻底打破,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实际上,钟擎他们昨夜就回来了。
他们怎么出的城,具体用了什么法子避开京师九门的盘查,此处暂且不表。
总之,当一行人马悄然抵达营地时,已是后半夜,
整个营地除了值守的暗哨,大多已然歇下,
曹变蛟那小子更是早已睡得四仰八叉,浑然不知。
因此,直到今天早上他才发现干爹回来了!
……
一番笑闹过后,众人心情都松快了不少。
满桂抹了把方才笑出来的眼泪,上前一步,抱拳禀道:
“殿下,咱们吃完早饭便拔营?”
钟擎将还在咯咯笑的曹变蛟放到地上,拍了拍他的小脑袋让他自己去玩,
这才转向满桂,点了点头:
“嗯,早些赶路。在山海关,孙老爷子怕是也等急了。”
他眉头微皱,那股心悸让他越发不安:
“再者,这几日我心中总有些隐隐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我得赶紧回家看看。”
满桂抱拳领命,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粗豪的嗓门很快在营地中响起,
催促着各队抓紧用饭、收拾行装,一派紧张有序的撤离前忙碌景象。
钟擎转向身旁的张嫣与张然:
“一会儿拔营后,路途紧,车马颠簸。
你们的身子骨受不住,尤其是张然。”
他目光落在张然隆起的腹部,闪过一丝关切,
“稍后,你们二人便同云曦、云袖一道,进‘太虚境’歇息,不必在外间受苦。”
二女闻言,俱是点头。
张嫣低声道:“全凭夫君安排。”
张然也轻轻抚了抚腹部,柔顺应道:“嗯,听钟大哥的。”
所谓“太虚境”,并非真的洞天福地,而是钟擎对那个玄妙莫测的“时空泡”的称谓。
这方奇异所在,能相对隔绝外界,内中环境更为稳定,适宜休养。
钟擎结合自身所知有限的道教“太虚”之理、佛教“法界”之论,
以及这时代人易于理解的“境”之概念,
便给它起了这个听起来颇为玄奥的名字——太虚道显境。
对张嫣、张然等人,他并未深入解释其真正来历,
只告知是一处可容身的安稳秘地,二女早已习惯了他的种种神异,自不会多问。
“昂格尔,”
钟擎又看向一旁侍立的青年,
“你也速去收拾,轻装简从,我们即刻便要动身。”
“是,大当家!”
昂格尔干脆利落地应下,看了一眼旁边脸颊仍有些发红的云袖,两人匆匆转身去整理随身物品。
营地之中,炊烟渐熄,人喊马嘶,很快便做好了拔营出发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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