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秋缓缓站起身，双手撑在冰凉的桌面上，身体前倾。
“好一个‘为了大局’，好一个‘长久稳定’。”
他的声音不再平淡，带着一种讥诮的冷意。
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打在那些冠冕堂皇的脸上。
“我在网上掀起了舆论，那些血泪控诉、那些铁证如山的举报信，是今天才有的吗？”
林砚秋猛地抬手指向光幕上的时间轴，“十一年，整整十一年。那些举报信为什么石沉大海？
当初有受害者家属、有那些被庞德迫害的人、有那些还有点良知的记者和粉丝，他们冒着风险，一点点扒出证据发出来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你们当时是怎么处理的？”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般的怒意：“压下去，删帖，封号。
警告，甚至威胁。
这就是你们的处理方式？
这些星际公民赋予你们权力，是让你们坐在这个位置上，写出这些冠冕堂皇的狗屁话来堵住他们的嘴的吗？
是为了让你们在无辜者尸骨未寒的时候，讨论怎么把‘戏子’和‘大局’放在天平上衡量的吗！”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
林砚秋猛地抓起手边那本厚实沉重的金属外壳会议记录本。
他手臂带风，狠狠地朝着最先开口、此刻脸上还残留着一丝侥幸的李主任砸了过去。
“砰！”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伴随着李主任杀猪般的惨叫。
记录本的金属棱角精准地命中他的额角，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混着冷汗流淌下来，染红了他惊恐扭曲的脸。
“你的脑子呢！”林砚秋的声音如同冰锥，刺入每个人的耳膜，“被信息素糊住了吗？还是被权力腐蚀空了？对内不能安抚民心，查明真相，给受害者一个交代；对外不能有效威慑宵小，反而怕这怕那，只想用捂住耳朵、蒙上眼睛的方式来制造你们想要的、虚假的和平。”
其他的人被怼的哑口无言。
林砚秋环视那一圈脸色煞白、噤若寒蝉的人，目光最终落在那位捂着额头哀嚎的李主任身上。
他的语气冰冷彻骨，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演给谁看？你们自己吗！”
林砚秋的视线扫过全场，“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群尸位素餐、只会捂盖子的害群之马，星盟的肌体才会被腐蚀到今天这个地步。”
“说什么怕外面的星系借此生事？这次若不是我们介入，强行揭开这个盖子，等民怨沸腾到再也压不住的那一刻，寒了的心再也暖不回来的时候。”
“你们真以为还有机会坐在这里演你们忠心耿耿、顾全大局的戏码？”
林砚秋的嘴角勾起一抹极致讽刺的弧度，看着那些如坐针毡的官员，一字一顿：“蠢货！到那时，第一个被撕碎的就是你们，和你们拼命维护的这个虚伪透顶的烂摊子！”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只剩下李主任压抑的痛呼和粗重的喘息。
林砚秋站在那里，身姿挺拔，锋芒毕露，杀气凛然。
谢沉舟看着他，眼底深处翻涌着难以言喻的炽热与骄傲。
而林寰，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指尖敲击桌面的节奏，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
短暂的极致震撼过后。
一种微妙的躁动开始在部分年长、资深的官员间弥漫。
巨大的变革往往伴随着本能的反抗。
尤其是当它触及根深蒂固的旧有秩序和所谓的“经验”时。
一位坐在靠前位置、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却已花白的老者，颤抖着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他是川城政务府的资深参事，李铭翰，在此地盘踞经营超过五十年，门生故旧遍布，自诩深谙“平衡之道”。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汲取毕生积累的勇气，颤巍巍地开口，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语重心长：“林小先生。”
他避开了更显尊崇的称呼，“您年轻，有热血，有冲劲，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星盟的未来，确实需要您这样的新鲜血液。”
“但是处理如此复杂、牵连如此之广的陈年积弊，光有热血是不够的，它需要考量方方面面的平衡，需要更老道的经验来把握分寸，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动荡啊。”
他试图用资历和“大局”来软化这凌厉的攻势，话语中的潜台词不言而喻：
你太年轻，不懂这里的水有多深。
林砚秋原本落在远方星图上的目光缓缓收回，聚焦在李铭翰那张布满皱纹、试图维持镇定的脸上。
他没有立刻动怒，反而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冷得刺骨的弧度。
他离开坐着的位置，步伐无声却带着一种迫人的压力，缓步走到李铭翰的身后。
“哦？”林砚秋的声音轻柔得近乎耳语，却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每个人的耳膜，“更老道的经验？”
他微微俯身，靠近李铭翰的耳边，气息冰冷，“您的意思是，像您这样‘经验老道’、深谙‘平衡之道’的人，才能处理好这种‘复杂’的事，而我们这些年轻人，只会鲁莽坏事，对吗？”
李铭翰感觉到身后传来的冰冷气息，强自镇定。
他下意识地挺了挺早已佝偻的腰背，试图找回一丝往日的威严：“老夫在政务系统五十余年，历经风雨，见证过数次危机，自然比年轻人更懂得如何权衡利弊，如何在维护稳定的前提下……”
他的话，戛然而止。
“碰！”
林砚秋猛地伸出手，精准而冷酷地按住了李铭翰的后脖颈！
没有预兆，没有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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