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要塞的崩坏,以秒为单位进行着。
戈尔甘那毁天灭地的“熔岩终末斩”被远古巨兽“吞山者”的意志与地脉之力奇迹般地挡下,但这只是将毁灭的钟声向后推迟了片刻。
护盾虽未破碎,却已遍布蛛网般的裂痕,光芒黯淡如风中残烛。多处城墙在之前的饱和攻击和最后的冲击波下彻底坍塌,露出了内部狼藉的工事和掩体。滚滚浓烟混合着血腥味、焦糊味,在要塞上空形成了不散的阴云。
伤亡数字以惊人的速度攀升。医疗所早已人满为患,走廊里都躺满了痛苦呻吟的伤员。储备的药物和能量绷带迅速见底。苏婉不得不分出部分技术人员,用最原始的方法处理伤口,但面对熔岩灼伤、能量侵蚀和内爆冲击造成的复杂伤势,往往束手无策。
更可怕的是士气。强行凝聚起来对抗内奸和外部压力的那口气,在见识了戈尔甘那仿佛神罚般的一击,以及护盾濒临破碎的绝境后,几乎泄光了。许多守军眼神空洞,只是麻木地执行着命令,或者干脆蜷缩在相对完好的掩体后,等待着最终审判的降临。
李镇岳的嗓子已经彻底嘶哑,他带着卫队,如同救火队员般穿梭在城墙各处,亲手将崩溃的士兵推回岗位,组织人手用一切能找到的材料堵塞缺口,哪怕只是心理安慰。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徒劳。下一次攻击,只需要一次像样的集中轰击,这残破的防线就会彻底土崩瓦解。
星萤带来的拉格纳旧部和荒原战士们,反而成了此刻最坚定的力量之一。他们经历过溃败、流亡,见识过更深的绝望,对眼前的绝境反而有种近乎漠然的适应力。他们在残破的城墙上寻找有利位置,用精准的冷箭和有限的能量武器,不断狙杀着试图靠近的熔岩帝国斥候和小股部队,延缓着对方重新组织攻势的步伐。
“护盾整体能量剩余不足15%,多处节点过载损坏,修复至少需要半小时,但我们没有半小时了。”苏婉的声音透过嘶嘶作响的通讯器传来,带着绝望的平静,“‘方舟协议’的能量读数也很不稳定,刚才调用地脉之力似乎对它自身也造成了巨大负荷。而且……”她顿了顿,“我监测到炉心深处,似乎有新的、更复杂的指令在生成,目标不明。”
新的指令?李镇岳心头一沉。这个不受控制的“守护者”,在濒临毁灭时,又会做出什么决定?
城外的熔岩帝国大军,在短暂的震撼和调整后,重新显露出了獠牙。
赤焰之主戈尔甘的身影依旧屹立在御旗之下,虽然那一记“熔岩终末斩”消耗巨大,但他身上燃烧的冠冕和铠甲光芒只是略略黯淡。他显然不打算再给要塞任何喘息之机。
三头受创的熔岩泰坦被拖回阵后,但更多的、仿佛无穷无尽的熔岩构造体和重甲步兵方阵,开始缓缓前压。地火法师们重新开始吟唱,规模稍小但依旧致命的火球开始在法杖顶端凝聚。那些庞大的攻城塔和弩炮,也再次调整了角度,对准了护盾上最明显的几处巨大裂痕。
如同受伤的猛兽,舔舐伤口后,准备发动最后的、也是最凶残的扑杀。
希望要塞,如同暴风雨中最后一盏油灯,灯油将尽,灯芯飘摇。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时刻,一阵奇异的、与熔岩大军沉重脚步声截然不同的轰鸣,从战场的西北方向传来!
那声音低沉、急促,带着金属履带碾过碎石和某种沉重物体高速移动时的破风声,并非一支庞大的军队,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锐利如刀的气势!
交战双方的注意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吸引了过去。
只见西北方的荒原丘陵地带,烟尘滚滚,一支规模不大、但行动极其迅猛的车队,如同尖刀般撕开弥漫的烟尘,朝着希望要塞的方向疾驰而来!
为首的是三辆造型粗犷、覆盖着厚重拼接装甲、引擎咆哮如同受伤猛兽的重型履带突击车。这些车辆明显不是熔岩帝国的制式装备,更像是用荒原上各种废弃载具和装甲碎片强行改造、加固而成的“拼装怪物”。车顶上架设着大口径的转轮机炮和简易的火箭巢,炮口还残留着未散尽的硝烟。
在突击车后方,跟随着大约四五十名骑兵——但他们骑乘的并非战马,而是形态各异的荒原生物:有披着骨甲、速度奇快的“迅爪蜥”,有耐力惊人、背负着重武器的“厚甲驼”,甚至还有几头被简易缰绳控制、眼中燃烧着野性光芒的小型熔岩蜥蜴(显然是缴获或驯化的)。骑兵们大多身穿破烂但实用的护甲,武器五花八门,但个个眼神彪悍,身上带着浓烈的血腥和硝烟味。
而在这支奇特队伍的最前方,一个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那并非骑乘,而是一个人类,背负着另一个昏迷不醒的同伴,却以丝毫不逊于突击车的速度,在荒原上狂奔!他每一步踏下,地面都会微微震颤,留下一个浅坑,速度之快,甚至带起了道道残影!他身上笼罩着一层凝实的土黄色能量光芒,那光芒中,隐隐有山峦的虚影沉浮,充满了厚重无匹的力量感!
“那是……石昊?!!!”城墙上的星萤第一个认出了那个狂奔的身影,失声惊呼!
李镇岳和苏婉也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石昊!他竟然在这个时刻,以这种方式出现了!他背上那个人……是云无痕?他怎么昏迷了?
更让守军们震惊的是,那支紧随石昊的彪悍车队和骑兵,打出的旗帜,赫然是熔岩帝国东部军团的残破战旗,以及……一面陌生的、由交叉的断剑与燃烧的荆棘构成的徽记!
“是拉格纳元帅的残部!还有……荒原上的‘断剑’兄弟会!”星萤带来的拉格纳旧部中,有人激动地喊了出来,“他们真的来了!还和石昊大人汇合了!”
这支突然出现的生力军,如同投入即将凝固沥青中的一块炽热石头,瞬间搅动了战场边缘!
他们并非直冲熔岩帝国大军的主阵(那是找死),而是沿着战场外围,以惊人的速度和精准的路线,避开敌军主要兵力的拦截,直插向希望要塞防御相对完整(或者说,尚未彻底崩塌)的西侧城墙!
熔岩帝国显然没料到在己方绝对优势的包围下,还会有一支如此胆大包天、行动迅捷的敌军从侧翼突进。靠近西侧的几个步兵方阵和少量骑兵匆忙调转方向,试图拦截。
“别管他们!冲过去!目标:西侧城门缺口!”石昊的怒吼声,如同平地惊雷,甚至压过了引擎的咆哮!他背上昏迷的云无痕,似乎被这吼声触动,眉头微微蹙了一下,但依旧没有苏醒。
“为了拉格纳元帅的荣耀!”
“断剑所指,血债血偿!”
车队和骑兵们发出了狂野的战吼,没有丝毫减速,反而将油门踩到了底!
三辆突击车上的转轮机炮同时喷吐出致命的火舌,编织成一道金属风暴,将试图靠近的熔岩步兵成片撕碎!火箭巢也接连发射,粗大的火箭弹拖着白烟,砸进敌军队列中,爆开一团团火球!
石昊更是一马当先,他根本无视了射向他的零星箭矢和能量束,土黄色的能量在他身前凝聚成一面厚重的盾牌虚影,将攻击尽数弹开。他如同人形攻城锤,猛地撞入一个试图列阵阻挡的小型熔岩构造体队列中!
轰!轰!轰!
拳影如山!没有任何花哨的技巧,纯粹的力量碾压!那些坚固的熔岩构造体,在他包裹着山峦虚影的重拳下,如同泥塑木雕般被轻易砸碎、轰飞!他硬生生在敌阵中开出了一条血路!
这支队伍的彪悍和决绝,震慑了拦截的敌军。加上他们目标明确,速度奇快,竟然真的被他们冲破了外围并不严密的封锁线,逼近了希望要塞的西侧城墙!
这里,正有一段城墙在之前攻击中坍塌了大半,形成了一个宽约十几米的缺口,虽然被守军用杂物和能量屏障临时堵住,但依旧是防御薄弱点。
“打开屏障!放他们进来!”李镇岳当机立断,嘶哑着嗓子下令。虽然不清楚石昊带来的是什么人,但此时此刻,任何增援,哪怕只有几十人,都是救命稻草!
西侧城墙的守军立刻行动起来,冒着被城外流矢击中的风险,移开了部分堵口的障碍,暂时关闭了缺口的能量屏障。
“冲进去!”石昊一马当先,背着云无痕,如同炮弹般从缺口一跃而入,稳稳落地。三辆突击车和数十名骑兵也紧随其后,咆哮着冲进了要塞内部,在缺口后的空地上刹停,车身上满是弹痕和撞击的凹痕,骑兵们也是个个带伤,但眼神依旧凶狠如狼。
这支突如其来的援军进入要塞,虽然人数不多,却给死气沉沉的守军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石昊!你没事!太好了!”星萤第一个冲了过来,看到石昊虽然浑身浴血(大多是敌人的)、气息有些紊乱,但精神尚可,而云无痕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得吓人。
“星萤?你还活着?太好了!”石昊看到星萤,眼中也闪过一丝惊喜,但随即被凝重取代,“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云无痕他……情况复杂,先把他安置到安全的地方,我需要立刻见李指挥和苏婉!”
李镇岳和苏婉也匆匆赶来。看到石昊安然归来,两人都是心头一热。
“石昊兄弟,你回来得太是时候了!”李镇岳用力拍了拍石昊的肩膀(差点把自己震个趔趄),“这些兄弟是?”
石昊快速说道:“他们是拉格纳元帅的旧部和荒原上反抗熔岩帝国的‘断剑’兄弟会。我们在王庭下层逃亡时相遇,他们正在被净化者追杀,我们联手冲了出来。云无痕他……在途中,体内古魂碎片发生异变,似乎在接受某种危险的‘传承’或‘融合’,一直昏迷不醒,但气息在缓慢增强,只是极不稳定。”
他看了一眼城外再次开始前压的熔岩大军,语速更快:“王庭完了,君王陨落,硬骨叛变,净化者正在用灵魂喂养王庭下面一个被污染的恐怖东西。我们必须守住这里,否则整个荒原都要完蛋!这些兄弟愿意和我们并肩作战!”
拉格纳旧部的一名军官上前,向李镇岳行了一个熔岩帝国的军礼(虽然有些变扭):“前熔岩帝国东部军团,灰烬之牙联队副指挥官,铁砧(同名,但与叛徒非一人)。我等奉拉格纳元帅遗命,抗击帝国暴政与终末侵蚀!愿听从调遣!”
“断剑兄弟会,疤面。”一个脸上有着狰狞刀疤、独眼的人类头领瓮声瓮气地说道,“熔岩崽子毁了我们的家园,杀光了我们的亲人。只要能砍下那些杂碎的脑袋,老子听你们的!”
虽然来历复杂,但敌人的敌人,此刻就是最可靠的盟友。
李镇岳没有时间犹豫,立刻点头:“欢迎!西侧城墙缺口防御,就交给你们和石昊兄弟了!星萤,带云无痕去核心塔楼下的加固掩体,那里相对安全,苏婉你照看一下!”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
石昊带来的这批人,不愧是百战余生的老兵和悍匪,战斗经验极其丰富。他们迅速接管了西侧缺口附近的防御,利用突击车和自带的重武器,构筑了新的火力点。他们的加入,虽然无法弥补整体兵力劣势,却极大地稳固了西侧这处最薄弱环节的防御,让李镇岳能够将原本防守这里的一部分疲惫守军,抽调去支援其他更加危急的地段。
更重要的是,石昊的归来本身,就像一面旗帜。这位林墨团队中公认的猛将,以如此震撼的方式冲破敌阵归来,极大地鼓舞了残存守军的士气。许多原本绝望的士兵,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火光——“石昊大人回来了!林墨首领的伙伴还在战斗!我们还能撑下去!”
城外的戈尔甘,显然也注意到了这支突然插入、并成功进入要塞的小股部队。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并未太过在意。蝼蚁的挣扎,改变不了大局。
“全军,推进。”他冰冷地下了命令,“一炷香内,朕要站在那残破的城头上。”
更加庞大的赤红色潮水,开始缓慢而坚定地,向着希望要塞那残破的防线,碾压过来。地火法师的吟唱声越发高亢,天空中的火元素雷云再次翻滚起来。
真正的总攻,开始了。
这一次,不再有“吞山者”的奇迹。护盾的能量读数,正在不可逆转地滑向崩溃的深渊。
石昊站在西侧缺口的废墟上,土黄色的能量在体表流转,修复着刚才冲锋时留下的细微内伤。他望着远处那缓缓压来的、令人窒息的赤红浪潮,眼神中没有恐惧,只有磐石般的坚定。
他摸了摸怀中,那里贴身存放着一块温润的、带着云无痕微弱精神波动的骨片——这是云无痕在彻底昏迷前,拼尽最后力气,用古魂碎片的力量凝聚并交给他的,里面似乎封印着一些破碎的信息和……一个模糊的坐标。
来不及细想了。
“兄弟们!”石昊转身,对着身后刚刚并肩作战、此刻同陷绝境的拉格纳旧部和断剑兄弟会的战士们,也对着周围残存的希望要塞守军,发出了低沉的、却足以压过战场喧嚣的吼声,“怕不怕死?!”
“怕个鸟!”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
混杂着不同口音、却同样充满血性的怒吼回应着他。
“好!”石昊重剑杵地,发出沉闷的声响,“林墨老大把家交给我们,墨尘兄弟还在外面拼命,星萤带回了盟友,云无痕那小子也在用他的方式战斗!咱们没有退路!身后就是我们的家,是荒原最后的希望!”
他举起重剑,剑锋指向城外越来越近的敌军:
“今天,就算死,也要崩掉他们满嘴牙!让这些熔岩杂碎知道,希望要塞,不是他们想踏平就能踏平的!”
“吼——!!!”
士气被点燃到了极限!求生的本能、守护家园的决心、对敌人的刻骨仇恨,以及石昊归来带来的那丝微弱的“希望感”,混合成了最后的、悲壮的战意!
与此同时,在核心塔楼下的加固掩体内。
苏婉将昏迷的云无痕安置在相对平稳的能量平台上。云无痕脸色苍白,呼吸微弱,但眉心处,却有一点极其暗淡、不断明灭的灰白色光点在闪烁,散发出的精神波动时而微弱如风中残烛,时而又变得古老、磅礴、充满威严,极其矛盾。
星萤守在旁边,忧心忡忡。她尝试用自己的灵能去探查,却仿佛撞上了一片混乱而危险的灵魂风暴的边缘,立刻被弹开。
“他的灵魂……正在经历某种剧变。”苏婉检查着简易的生命监测符文,数据混乱不堪,“古魂碎片……似乎在与他深度融合,或者说……在‘改造’他。结果无法预测。”
就在这时,云无痕的身体忽然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猛地睁开眼睛!
但那双眼睛,不再是星萤熟悉的黑色,而是变成了一片混沌的灰白,其中仿佛有无数的光影和破碎的画面在飞速流转!一股苍凉、古老、混杂着无尽悲痛与丝丝暴虐的意志,从他身上不受控制地泄露出来!
他仿佛没有看到星萤和苏婉,只是直勾勾地“望”着掩体的天花板,嘴唇翕动,发出断断续续、仿佛来自遥远时空的回响般的声音:
“基石……污染……钥匙……需要……调和……”
“腐化……与……净化……一线之隔……”
“找到……地脉……核心……平衡……”
话音未落,他眼中的灰白光芒骤然熄灭,身体一软,再次陷入深沉的昏迷,但眉心那光点的闪烁,似乎稍微稳定了一丝。
星萤和苏婉面面相觑,心中骇然。云无痕在昏迷中“看到”或“感应”到了什么?地脉核心?是指“起源之械”的部件“地脉调和核心”吗?难道真的在骸骨王庭下面?
没等她们细想,更加剧烈的震动从头顶传来!掩体的穹顶簌簌落下灰尘!
城外,熔岩帝国的总攻,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冲锋距离!
暗金色的护盾,在无数火球、弩箭、能量束的集中轰击下,发出了最后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光芒彻底熄灭,化为无数飘散的光点!
护盾,破了!
“为了赤焰之主的荣耀!杀——!!!”
震天的喊杀声中,赤红色的潮水,涌向了再无遮拦的希望要塞残破城墙!
石昊怒吼,重剑迎向了第一个爬上缺口的熔岩构造体!
拉格纳旧部的机炮再次咆哮!
断剑兄弟会的悍匪们挥舞着各种武器,扑向敌人!
残存的守军们也发出了最后的呐喊,与数倍、数十倍于己的敌人,撞在了一起!
血肉横飞,能量爆裂。每一寸城墙,每一个缺口,都变成了血腥的绞肉机。
希望要塞,迎来了最后的时刻。
然而,就在这最黑暗、最绝望的厮杀达到白热化,连石昊都开始感到力竭,防线即将被彻底淹没的瞬间——
一道身影,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从战场东南方向的荒原上,如同撕裂夜空的流星,直冲战场而来!
他所过之处,空气发出尖锐的爆鸣,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能量尾迹。那股能量波动,并不如何惊天动地,却带着一种奇特的、与战场上任何力量都不同的“共鸣”属性,隐隐与希望要塞深处那座残破的核心塔楼,产生了微弱的呼应!
更引人注目的是,那道身影的手中,似乎紧握着一件东西,那东西散发着淡淡的、与“方舟协议”护盾同源的暗金色微光!
城墙最高处,一直用远视法术关注着战场的苏婉,第一个看清了来者的面容。
她手中的水晶平板“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嘴唇颤抖着,几乎无法发出声音,只能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通讯器,朝着所有还在战斗的人,喊出了那个名字:
“是……是墨尘——!!!他回来了——!!!”
那声音,带着哭腔,更带着绝境中迸发出的、无法形容的狂喜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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