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那张营养清单,站在电梯口。纸页边缘被手指磨得有些发毛,背面的字迹在灯光下看得更清楚了。昨晚没注意到这里还写了东西,现在每看一遍,胸口就热一次。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闹钟,提醒我该起床了。
我没赖床,比平时早半小时醒来。洗漱时盯着镜子里的脸,气色比前两天好了一些。我换了件宽松的衬衫,把清单折好塞进外套内袋,出门时顺手关了灯。
楼下清冷,风不大,空气里有刚洒过水的味道。我低头走着,快到小区门口时,看见他站在车边,手里拎着一个保温袋。
他今天穿了件浅灰的毛衣,袖口露出一截白衬衫。看到我,没说话,只是把袋子递过来。
“你不用每天都来。”我把袋子接过去,声音有点低。
“我知道。”他拉开副驾驶的门,“但我想来。”
车内暖气已经开了,温度刚好。我坐进去,手里抱着保温袋,能感觉到里面的东西还是温的。他发动车子,路上没什么人,车开得很稳。
“今天早餐是小米山药粥,蒸南瓜泥,半个蛋。”他说,“医生说前三个月要控制蛋白摄入量。”
我没应声,打开盒子先尝了口粥。米熬得很软,山药打得细腻,没有一点颗粒感。胃里慢慢有了暖意,那种空落落的感觉淡了。
“味道可以吗?”他问。
“嗯。”我点头,“挺好的。”
他嘴角动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公司楼下,他停好车。“中午的餐盒我会让前台转交,下午茶加了红枣枸杞茶包,在你抽屉左边。”
“你怎么知道我抽屉——”
“上周五你整理文件时,我帮你挪过一次。”他打断我,“记得你当时说左手抽屉不好拉。”
我愣住。那天的事我都快忘了,他却记得。
我下车前,他又叫住我。“晚上想吃什么?我下班过来接你。”
“不用接,我自己能回。”
“不是接你回家。”他看着前方,“是送你去产检。预约的时间在你邮箱,上午十点。”
我这才想起来,昨天确实收到一封系统邮件,没细看。心跳忽然快了一拍。
“你什么时候约的?”
“你睡着以后。”他说,“看完清单,就打了电话。”
我没再说话,关上车门走进大楼。
工位上,我刚坐下没多久,行政小李就走了过来。
“林溪,前台有个你的餐盒,说是江先生送来的。”
办公室几个人抬头看了眼,又低头忙自己的事。没人多问,也没人议论。
我接过盒子,标签上写着:林溪·清淡餐A型。下面一行小字:苹果燕麦羹,温水浴热5分钟,忌香菜。
打开后,饭菜装得整齐。小米粥换成燕麦羹,上面撒了碎苹果粒,旁边是清炒西兰花和一小块蒸鱼。餐具换了新的,勺子柄缠了布条,确实比我原来用的防滑。
我低头吃着,胃很安静。吃完后,脑子也清醒了不少。之前一直卡壳的数据核对表,现在一条条往下填,速度比昨天快。
十点半,主管路过我的位置。
“昨天的更新版我看过了,改得不错。”他说,“客户反馈的部分再补充些细节就行。”
“好,我马上弄。”
他点点头走了。我打开文档继续写,中途喝了杯温水,感觉手也不抖了。
三点整,手机震了一下。
“今天加了红枣枸杞茶包,泡一杯吧。”
我拉开左边抽屉,果然看到一个小铁罐,上面贴着标签:每日一包,热水冲泡三分钟。
泡好后喝了一口,微甜,不腻。暖流从喉咙滑下去,整个人松了一些。
我盯着屏幕,光标停在ppt第三页。之前的表述太复杂,我删掉重写,思路顺畅了许多。改完后一看时间,已经四点二十。
我犹豫了一下,打开微信,给他发了条消息:“明天……可以带半根香蕉吗?想试试。”
发出去后,盯着屏幕等。
几秒后回复跳出来:“好,切片密封,防氧化。”
我笑了下,把手机扣在桌上。
下班前,我整理文件准备关机。翻到最下面一层夹纸,抽出那张母婴店的清单。背面的字我又看了一遍。
你爱吃的东西,我都记得。
不爱吃的,我也记得。
以后的日子,我们一起好好吃每一顿饭。
我把它仔细折好,放进笔记本的夹层里。合上本子时,顺手在待办事项最上面新加了一条:
明日早餐:尝试香蕉燕麦饼(可否代做?)
电脑屏幕暗下去,办公室灯光陆续熄灭。有人收拾包准备离开,走廊传来脚步声。
我背起包走出工位,刷卡出公司大门。外面天已经黑了,路灯亮着,照出一片片光圈。
我站在台阶上,正要往地铁口走,听见身后有人喊我。
转身时,看见江逾白从停车场方向走来,手里拿着一个透明密封盒,里面是金黄色的饼状食物。
“刚出炉的。”他说,“试了三种配比,这个最软,不油。”
“我不是还没说要——”
“你说‘可否代做’。”他走近,把盒子递给我,“我就做了。”
我接过盒子,温度透过塑料传到掌心。
“下次……”我低声说,“能不能让我先确认一下?”
他看着我,眼睛很亮。
“那你现在确认。”他说,“还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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