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永安皇城已有半月，谢怜和花城一路南下，晓行夜宿，倒也自在。越往南走，气候便越发温润，草木也葱郁得不像话，连空气里都带着一股潮湿的草木清气，与皇城的肃穆庄严截然不同。
这日午后，两人终于踏入了南疆地界。刚过界碑，便觉风气一变。道路两旁不再是寻常的农田村舍，而是多了些奇形怪状的图腾柱，柱上刻着看不懂的符文，顶端镶嵌着兽骨或彩色羽毛，在风中微微晃动，透着几分神秘。
“这里的风俗，果然和中原大不相同。”谢怜勒住缰绳，望着路边一棵巨大的老榕树感叹。那榕树的气根垂落如帘，树下竟还围着几个穿着靛蓝土布、头戴银饰的村民，正对着一个石制祭坛低声祈祷，祭坛上摆放着新鲜的瓜果和一束束不知名的艳红花朵。
花城跟在他身侧，目光扫过那些图腾柱，淡淡道：“南疆各族杂居，信奉各异，规矩也多。我们初来乍到，还是少管闲事为好。”
谢怜点头：“自然。我们只是来看看风景，不必招惹是非。”
两人正说着，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只见几个村民匆匆从前面的村子跑出来，神色慌张，嘴里还嚷嚷着什么，语速又快又急，说的是带着浓重口音的方言，两人一时竟没听清。
“去看看？”谢怜看向花城。
花城颔首：“也好。”
两人催马向前，进了村口。这村子不大，房屋多是竹楼，依山而建。此刻村里却乱哄哄的，不少人聚集在村子中央的空地上，围着几个身着巫祝服饰的人议论纷纷，脸上都带着恐惧和焦虑。
谢怜翻身下马，找了个看起来相对镇定的老者，拱手问道：“老丈，请问这里出了什么事？”
老者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见两人衣着虽不华丽但气度不凡，不像歹人，才叹了口气，用生硬的中原话说道：“是……是‘山神’发怒了啊！”
“山神？”谢怜一愣，“此话怎讲？”
老者指向村子后方那座云雾缭绕的山峰：“就是后面那座黑木山。我们世代供奉山神，可就在昨晚，村里的阿珠姑娘……她去山上采草药，到现在还没回来！”
旁边一个妇人听到“阿珠”的名字，顿时哭了起来：“阿珠她那么乖，怎么会惹山神不高兴啊……肯定是被山神带走了！前几年也有过这样的事，只要有人在夜里进山，就再也回不来了！”
“不止呢！”另一个村民接口道，“今早有人去山脚下查看，发现山神庙前的祭品全被打翻了，供桌都被劈成了两半！这不是发怒是什么？”
众人七嘴八舌，越说越怕。谢怜听着，眉头微微蹙起。他虽游历多年，见过不少神神叨叨的事，但“山神发怒掳人”这种说法，总觉得有些蹊跷。
花城在一旁默不作声，目光却落在了黑木山的方向，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怜安抚了众人几句，又问道：“那阿珠姑娘是昨晚什么时候进山的？可有同伴？”
老者答道：“阿珠姑娘孝顺，她娘病了，需要黑木山上的‘血灵芝’入药，她昨晚吃过晚饭就独自上山了，说很快就回来……谁知道……”
谢怜心中一动：“黑木山夜间是否有猛兽出没？”
“有是有，但我们村里的猎手都熟悉山路，寻常猛兽也不敢轻易靠近。而且若是被猛兽所伤，总会留下些痕迹，可今早去寻的人说，山脚下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老者摇头道。
花城忽然开口：“那山神庙在何处？”
老者指了指山路入口：“就在前面不远，过了那片竹林就是。”
谢怜看向花城：“去看看？”
“嗯。”
两人跟老者告辞，顺着他指的方向走去。穿过一片青翠的竹林，果然看到一座简陋的庙宇，庙宇不大，庙里供奉着一尊看不清面目的泥塑神像。正如村民所说，庙前的供桌被劈成了两半，瓜果祭品散落一地，地上还有几道深深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量所致。
谢怜蹲下身，仔细查看那些划痕，又摸了摸供桌的断口，眉头皱得更紧了。
“怎么样？”花城问道。
谢怜站起身，沉声道：“这不是山神发怒。你看这划痕，边缘整齐，力道刚猛，不像是野兽或神力所为，倒像是……利器砍出来的。”
花城走到神像前，抬头看了看，又绕着庙宇走了一圈，道：“这神像上没有任何灵力波动，也没有妖气。倒是这庙后的泥土，有些古怪。”
谢怜走到庙后，果然见地上的泥土颜色比别处深些，还带着一丝淡淡的腥气。
“这气味……”谢怜嗅了嗅，“像是血腥味，但又不太纯，混杂着别的东西。”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村民的呼喊声：“找到了！找到阿珠姑娘的发簪了！”
谢怜和花城对视一眼，立刻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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