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开口,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陆秉坤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嘶哑着声音,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回答:
“知道……你是秦川。”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中气,只有被现实击垮后的虚弱。
“那么,”
秦川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直刺对方心底。
“你也应该清楚,我为什么会来这里见你。”
陆秉坤沉默了片刻,眼神闪烁,似乎在组织语言,最终却选择了最拙劣的逃避,缓缓摇头:
“我……不知道你为何要来。”
“呵呵……”
秦川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轻笑,那笑声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
“陆秉坤,事到如今,你都已经落到这步田地了,还不敢承认吗?像个男人一样,敢作敢当,对你来说就这么难?”
“我最瞧不起的,就是你这种敢做不敢认的孬种!”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变得更加锐利,如同出鞘的利剑,一字一句地逼问:
“你知道,是谁举报了你,提供了那些关键证据,最终把你拉下马,送进这里的吗?”
陆秉坤的瞳孔骤然收缩!在被“留置”的这些日子里,他无数次在深夜辗转反侧,将自己所有的政敌、对手、乃至可能背叛的下属都在脑海中过滤了无数遍,设想了各种可能。
但他唯独,没有将怀疑的目光投向这个在他看来原本已经构不成威胁的年轻人!
秦川脸上浮现出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微笑,仿佛欣赏着猎物最后的挣扎:
“就是我。向纪委实名举报你,并提供大部分核心证据的人,就是我,秦川。”
“而我相信,以你的智商,应该很清楚我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陆秉坤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连放在膝盖上的双手都开始轻微地痉挛。
秦川的话,像一把精准的钥匙,打开了他内心最恐惧的那个潘多拉魔盒。
秦川清晰地捕捉到了他这细微的变化,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击中了对方的要害。他继续施加压力,语气如同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
“其实,在那些交给纪委的举报材料里,有一项非常、非常严重的犯罪证据,我暂时还没有放进去。”
“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一旦加上这项证据,就不仅仅是让你身败名裂、把牢底坐穿那么简单了……那足够判你死刑,立即执行!”
“你胡说!!!”
陆秉坤如同被踩住了尾巴的猫,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因为动作过猛,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双眼圆睁,布满血丝,额头上青筋暴起,对着秦川失态地怒吼道,试图用声音来掩盖内心极度的恐慌。
秦川依旧稳坐如山,面不改色,只是用那双冰冷深邃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陆秉坤的暴怒,仿佛在看一场拙劣的表演。
他淡淡地反问,语气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既然你认为我是在胡说八道,那你又何必如此激动呢?陆副市长,这可不符合你一贯的沉稳形象。”
陆秉坤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这无异于不打自招。
他像是被抽空了力气,颓然跌坐回椅子上,胸口剧烈起伏,却仍强撑着狡辩,色厉内荏地低吼:
“我……我犯了什么罪,你拿出证据来!不要在这里信口雌黄,危言耸听!”
秦川看着他这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模样,心中积压已久的怒火与悲愤,终于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
他猛地站起身,一步跨到陆秉坤面前,居高临下地逼视着他,声音如同裹挟着冰雹的寒风,带着滔天的恨意,破口大骂:
“陆秉坤!都说虎毒不食子!你他妈连畜生都不如!”
“竟然丧尽天良,雇凶杀害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句话,如同一道撕裂夜空的狂暴雷霆,在这间狭小、密闭的留置室内轰然炸响!
陆秉坤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瞬间僵直!
脸上的血色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眼球向外凸出,嘴巴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仿佛变成了一尊彻底石化的雕像,连呼吸都停滞了,只有瞳孔深处那无法掩饰的、如同深渊般的恐惧在疯狂蔓延。
……
与此同时,在这栋小楼另一侧的监控室内。
几名负责陆秉坤案件的纪委工作人员,正例行公事地通过屏幕观察着留置室内的情况。
他们本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或许带着私人恩怨的探视,并未抱太大期望。
然而,当秦川那句石破天惊的怒吼通过音响清晰地传出来时,整个监控室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工作人员都愣住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他们面面相觑,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陆秉坤……涉嫌杀人?而且杀害的还是他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完全超出了他们对这个贪腐案件的预想,颠覆了他们对人性底线的认知!
带秦川进来的那名年轻工作人员,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地看向身旁的同事,低声喃喃:
“我……我没听错吧?陆秉坤不是只有一个叫陆晚晚的女儿吗?他……他怎么会……杀了自己的女儿?”
他的同事,一位经验更为丰富的中年调查员,立刻对他做了一个严厉的噤声手势,压低声音,神色凝重无比:
“别出声!认真听!记录下每一个字!这可能……牵扯到另一桩极其严重的命案!”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监控屏幕上,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专注和严肃。
……
留置室内。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沉重得让人窒息。
秦川看着陆秉坤那副如同见了鬼般的惊骇表情,心中冷笑。
他不再理会对方的失态,目光扫过那张简陋的单人床,缓步走过去,动作精准地从枕头上拈起一根掉落的花白头发。
他捏着那根头发,转身,重新走到瘫坐在椅子上的陆秉坤面前,将头发举到他眼前,语气冰冷如铁:
“陆秉坤,你应该不会否认,这是你的头发吧?”
陆秉坤看着那根在灯光下微微反光的头发,眼中露出了极度的惊恐,他似乎已经猜到了秦川接下来要做什么,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秦川死死地盯着他,目光如同两把烧红的烙铁,要将他灵魂深处的罪恶都灼烧出来。他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清晰地宣告:
“你不是口口声声向我要证据吗?”
“好!我现在就告诉你证据在哪里!”
“苏浅浅虽然已经被你这个畜生父亲害死了,但是,当初法医那里,还完整地保存着她的dNA样本和生物检材!”
“用你的这根头发,去和她的dNA进行比对!”
“结果出来,就能百分之百地确定,她苏浅浅,到底是不是你陆秉坤的亲生女儿!”
陆秉坤的脸色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那是一种死人才会有的灰败。
他嘴唇哆嗦着,在做最后的、徒劳的挣扎,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就算……就算能证明苏浅浅是我的女儿……那……那也不能证明……就是我害死了她!”
“哈哈……哈哈哈……”
秦川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可笑的笑话,发出一阵悲愤而苍凉的大笑,那笑声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充满了无尽的嘲讽与悲怆。
“陆秉坤啊陆秉坤!”
他止住笑声,眼神如同看着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
“你终于……亲口承认,苏浅浅是你的女儿了!”
陆秉坤猛地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在极度的恐慌中说漏了嘴,彻底坐实了这个他隐藏多年的秘密!
他脸上瞬间布满了绝望的慌乱,想要改口,却知道一切都已经晚了,语言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秦川脸上充满了不屑与鄙夷,仿佛多看他一眼都会脏了自己的眼睛。他缓缓说道: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非常疑惑,我是怎么知道这个你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秘密的,对吧?”
陆秉坤抬起头,灰败的眼睛里确实充满了不解和一丝探究。
秦川没有让他等太久,用一种近乎残酷的平淡语气,投下了最后一枚,也是彻底摧毁陆秉坤心理防线的重磅炸弹:
“你还不知道吧?你的那位‘白手套’,你的忠实合伙人——周慕云,为了减轻他自己的罪责,争取宽大处理,已经向有关部门,完全承认了你指使他,雇凶杀害苏浅浅的全部经过!”
他微微停顿,欣赏着陆秉坤眼中那最后一点光彩如同风中残烛般迅速熄灭,然后补充了那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且,周慕云这个老狐狸,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怕你将来卸磨杀驴,他当时……偷偷把你跟他交代任务时的对话,完整地……录了音。”
“不……不可能……你骗我……”
陆秉坤从喉咙深处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但任谁都能听出,那只是崩溃前最后的呓语。
“不可能?”
秦川冷笑,“你觉得到了这个时候,我还有必要骗你吗?那份录音,现在恐怕已经作为周慕云立功表现的证据,摆在了办案人员的案头了!”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陆秉坤早已千疮百孔的心理防线上。
他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软体动物,彻底瘫软在了坚硬的木质椅子里,眼神空洞,面如死灰,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机和灵魂。
所有的狡辩、所有的侥幸、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烟消云散。
秦川俯下身,近距离地逼视着这个害死他一生挚爱的元凶首恶,那双眼睛里燃烧着地狱般的火焰,声音却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永冻土层,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最终的审判意味,厉声质问:
“陆秉坤!”
“我今天来这里,不是来听你狡辩的,也不是来看你这副可怜相的!”
“告诉我!”
“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要如此丧尽天良,雇凶杀害你自己的亲生女儿——苏浅浅?!”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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