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尖叫着撕裂空气，擦过陈峰耳际，深深楔入身后的青砖墙。飞溅的碎砖像弹片一样划破他的手臂，鲜血瞬间染红了粗布衣衫。他将林晚秋死死护在身下，少女急促的呼吸喷在他的颈间，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别怕，”陈峰的声音异常冷静，仿佛此刻呼啸而过的不是子弹而是清风，“听我说，巷尾有个矮墙，翻过去是菜窖。我数到三，你就跑，不要回头。”
林晚秋抓住他的衣襟，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那你呢？”
“我能应付。”陈峰快速更换弹夹，动作行云流水，“记住，活下去才能完成任务。”
他猛地探身还击，枪声在狭窄的巷子里炸响。趁对方躲避的瞬间，他一把推开林晚秋：“跑！”
林晚秋咬紧牙关，头也不回地向巷尾冲去。她的裙摆被杂物绊住，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却硬生生稳住身形，继续向前奔跑。
陈峰且战且退，子弹在他身边呼啸。突然，一颗流弹擦过他的肋下，剧痛让他几乎窒息。他强忍疼痛躲进一间废弃柴房，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支那人，出来！”生硬的中文在巷中回荡，“再不出来就烧了这巷子！”
陈峰屏住呼吸，从门缝中看到两个便衣正在逼近。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拉开门，枪口直指对方太阳穴。
“放下枪，退后。”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另一个便衣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扔下了武器。陈峰迅速击晕手中的敌人，捡起地上的枪支，转身奔向巷尾。
菜窖里，林晚秋正焦急地等待。当她看到陈峰安然归来，忍不住扑上来检查他的伤势：“你的伤……”
“皮外伤。”陈峰简单包扎后立即切入正题，“你确定能拿到保险柜密码？”
林晚秋坚定点头：“我爹每晚都会开保险柜对账，我一定能看到密码。”
“好，今晚你就回去，绝不能让你爹起疑。”陈峰凝视着她的眼睛，“明天早上把密码交给豆腐坊王老板。记住，这关系到无数人的性命。”
就在这时，菜窖外传来三长两短的敲击声——是老烟枪约定的暗号。
二、林府书房·戌时
林晚秋换上精致的旗袍，将长发仔细梳理，镜中的她又变回了那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丫鬟小桃一边为她整理衣襟，一边絮叨：“小姐，您可算回来了。老爷急坏了，松井先生也来了好几趟，说要是再见不到您，就要全城搜捕了。”
林晚秋心下一沉，面上却笑得温婉：“我只是出去散散心。爹爹现在在哪？”
“在书房呢，下午就在和王主任通电话，好像是为了北大营库房的事，听着挺着急的。”
林晚秋整理好情绪，轻轻叩响书房的门。
林世昌正在书桌前踱步，见到女儿立即迎上来：“晚秋！你到底去哪了？知不知道现在外面多危险？”他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焦虑。
“对不起，爹爹。”林晚秋垂下头，“我只是心里闷，出去走了走。”
林世昌叹了口气，神色复杂：“松井已经给你办好了去日本的手续，下周就出发。这段时间，你哪儿都不要去了。”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林世昌接起电话，脸色越来越凝重：“什么？总部突然要清点库房？这……备用钥匙确实在我这里，可是……”
林晚秋的心跳骤然加速。她假装整理书架，悄悄靠近书桌。
林世昌对着电话那头压低声音：“王兄，不是我不帮忙，这个时候动用备用钥匙太危险了……好好，我想想办法。”
挂断电话，林世昌疲惫地揉着太阳穴。他走到墙边的油画前，轻轻移开画框，露出一个保险柜。
林晚秋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借着书架的掩护，屏息凝神地看着父亲开始转动密码锁。
向右转到21，向左转到47，再向右转到13……林晚秋在心中默记着每一个数字。
就在这时，书房门突然被推开，松井带着两个日本兵站在门口：“林会长，听说总部要清查库房？”
林世昌慌忙挡住保险柜，强作镇定：“松井先生，这么晚有何贵干？”
松井的目光如刀锋般扫过书房，最终落在林晚秋身上：“林小姐回来了？正好，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二位。”
他缓缓踱步到书桌前，手指不经意地敲打着桌面：“我们截获了一份情报，有人计划盗取北大营库房的武器。”他的目光突然锐利地射向林晚秋，“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潜伏在奉天城内。”
林晚秋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表情，手指却不自觉地收紧。
松井突然笑了：“不过我相信，这与林会长和林小姐无关。毕竟……”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保险柜，“林会长一直是我们最忠诚的朋友。”
林世昌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当然，当然……”
“那么，”松井突然转身，“为了安全起见，请林会长现在就把备用钥匙交给我保管。”
书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林世昌脸色煞白，林晚秋的心跳如擂鼓。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嘈杂的人声和枪响。
松井脸色一变，立即带人冲了出去。
林世昌趁机迅速关好保险柜，拉着林晚秋低声道：“今晚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说。现在回房去，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林晚秋机械地点头，脑海中却飞速记忆着刚才看到的密码：右21-左47-右13。
她转身走向房门，手心全是冷汗。就在她握住门把的瞬间，窗外突然闪过一个人影——陈峰正在暗处对她做着手势。
他的嘴唇无声地张合，传递着一个令人心惊的消息：
“计划有变，钥匙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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