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这边也不好过。
昨天挂断视频的瞬间，那股夹杂着委屈和怒气的冲动就开始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懊悔和担心。她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眼睛盯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心里像有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她会不会也生气了？”
“我是不是太冲动了？也许她真的只是太累了？”
“可是她明明就是有心事的样子嘛！为什么不跟我说？”
一整晚，她都在这种反复横跳的情绪中辗转反侧。手机就放在枕头边，屏幕朝上，音量调到最大，生怕错过任何一点动静。
每一次屏幕因为无关紧要的推送消息亮起，她的心都会跟着猛地一跳，随即又失望地沉下去。
第二天，这种煎熬变本加厉。
她从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手机，刷牙时看，吃早饭时看，甚至上厕所都带着手机。那个置顶的、备注为“萧烬”的对话框，被她点开又关闭了不下百次。
她反复检查网络，怀疑是不是信号问题导致没收到消息；她甚至点开萧烬的头像，查看她的朋友圈（虽然萧烬从来不发），试图找到一丝她动态的蛛丝马迹。
“只要她先发个消息，哪怕只是个句号，我就立刻回她！”林昭在心里暗暗发誓，给自己定下了绝不先低头的底线。她想象着萧烬主动发来消息时，自己要如何“矜持”又“不经意”地回复，连对话场景都在脑海里排练了好几遍。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从清晨到午后，再到夕阳西下，那个对话框依旧安静得像一潭死水。期待逐渐被失落蚕食，委屈再次涌上心头。
“她就一点都不想我吗？”
“是不是我不找她，她就永远不找我了？”
“我在她心里，到底算什么啊……”
这种被忽略、不被在意的感觉，比直接的争吵更让人难受。林昭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可怜巴巴地守着空荡荡的食盆，等待那个可能再也不会回来的人投喂。
就在林昭抱着手机自怨自艾的同时，城市的另一端，萧烬正经历着一场更为剧烈的心灵风暴。
她枯坐在出租屋的椅子上，周小雨那句“很配”和林昭生气挂断视频的画面，像两股纠缠的藤蔓，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一种强烈的好奇心和求知欲驱使着她——她必须弄清楚，周小雨口中的“那种关系”，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执行一项重大任务般，郑重地拿起手机，打开了浏览器。在搜索框里，她谨慎地输入了关键词：“同性 恋爱”。
网页瞬间跳出海量信息。她皱着眉，开始快速浏览那些关于性取向、社会认同、心理分析的科普文章和论坛讨论。
这些理性的、充满术语的文字，虽然提供了一些框架性的理解，但依旧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无法让她产生真正的“共鸣”。
就在她试图寻找更具体、更直观的例证时，手指不小心点到了一个隐藏在众多链接中的、颜色绚烂的网站。
下一秒，手机屏幕猛地跳出的画面，让萧烬如遭雷击！
两个赤裸的女性身体紧密交缠，充满情欲意味的呻吟声毫无预兆地从手机扬声器里爆发出来，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萧烬的大脑“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全部冲上了头顶，脸颊、耳朵、甚至连脖颈都烫得吓人！她像是被滚烫的开水泼到一样，手猛地一抖，手机差点脱手飞出去！
“啪！”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用尽全身力气按下了侧面的锁屏键！世界瞬间安静了，屏幕一片漆黑。
但那双充满震惊和慌乱的眼睛，却还死死盯着漆黑的屏幕，仿佛那令人血脉贲张的画面已经烙印在了视网膜上。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咚咚咚的声音响得她自己都能听见，呼吸也变得急促而不规律。
她……她刚才看到了什么？！
那两个女人……她们在……
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耻与慌乱如潮水般瞬间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连耳尖都烧得滚烫，仿佛要渗出细密的汗珠来。
指尖不受控制地哆嗦着，那触感竟像是捏着一枚引线即将燃尽的爆炸物，每一次细微的颤抖都带着心惊肉跳的惶恐。
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才鼓起勇气再次点亮手机屏幕——视线却死死钉在下方的返回键上，连那标签页的边角都不敢瞥一眼，只凭着本能在屏幕上胡乱划动，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啪”地一下狠狠关掉了那个让她无地自容的页面。
可胸腔里的心跳依旧擂鼓般狂跳，羞耻感如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她像是怕那页面会凭空复活一般，手指划过屏幕的动作带着几分破釜沉舟的决绝，干脆点开设置，一气之下清空了所有浏览历史。
做完这一切，她像是虚脱了一般，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脸上依旧滚烫，脑海中却不合时宜地、反复闪现出林昭的身影——林昭笑着靠近她的样子，林昭挽着她胳膊的样子，林昭在视频里关切地看着她的样子……这些原本平常的画面，此刻却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难以启齿的、暧昧的色彩。
难道……周小雨说的“配”，指的是……那种感觉吗？
她对林昭……？
这个念头让她心惊肉跳，却又像一颗野火的种子，落在了一片名为“可能性”的荒原上。
就在萧烬心乱如麻、脸上热度未退之时，握在手里的手机突然再次震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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