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左右,沈昊一行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村口立着醒目的指示牌,一旁还飘着印有金色喜字的红色气球路引,
沿着村道往里开,每隔十多米便矗立着一个巨大的红色拱门,拱门上金灿灿的“囍”字在秋日阳光下格外耀眼
“杜小鹏,李静新婚快乐”,沈昊一边开车一边数着,“……八、九、十,刚好十个,挺讲究,”
拱门下方,鲜艳的红地毯从村口一路铺进院子,
杜小鹏家的院子此刻已是另一番天地,
上空交错悬挂着红色灯笼与彩旗,风吹过时哗啦作响,洋溢着不加掩饰的喜庆,
院子靠墙的一角,临时垒起的灶台烟火升腾,三五个系着白围裙的大厨正在几口直径惊人的铁锅前忙碌,热气裹挟着浓郁的肉香弥漫开来,
院子中央搭起了简易舞台,红毯铺地,音响设备已就位,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另一侧的围墙上干脆开出了一个约两米宽的大口子,正对着隔壁空地上搭起的、足以容纳数十桌的宽敞喜棚,
沈昊在路边寻了个空位停好车,他和张峰对视一眼,朝着院内那摆着红纸、礼簿的桌子走去,
“张峰,一千。”
“沈昊,一千。”
另一边,周嘉雯和王怡一下车,便被这热闹的乡村婚礼氛围感染,她们没急着进院,反而走向几位正在路边聊得热火朝天的大姨,打听道,
“大姨,新娘子什么时候到呀?”
“快了快了!”一位穿黑袄的大姨拍着手,嗓门敞亮,“说是卡着十点十八的好时辰!这不吗,鞭炮都备好了!”
正说着,随完礼的沈昊和张峰从院里走出来,
周嘉雯挽上沈昊的手臂,眉眼弯弯,“来得刚刚好!我俩打听了,婚车十点十八准时到,”
沈昊抬手看了看腕表,“还有十来分钟,”
张峰点头,习惯性的调侃,“刚好,看看新娘子好看不,可别是一朵鲜花插在杜小鹏这坨……老牛粪上,”
话没说完,肋下便挨了王怡一记不轻不重的肘击,
“哪有你这么损自己同学的?”
王怡剜了他一眼,
“哈哈哈,”沈昊笑出声,“主要是杜小鹏上学时那满脸的青春痘让人印象太深刻 这两年我还真没见过他,”
张峰揉了揉被撞的地方,接话道,
“我去年倒见过他一回,个头还是那样,一米七多点,脸上痘是没了,挺干净,”
“废话”沈昊嗤笑一声,“那个头咋滴,还能在窜一窜呀”
“没听说过吗,女长十六七,男长二十一”
张峰耸了耸肩,目光对着沈昊身后印着婚纱照的易拉宝看去,扬了扬下巴,
“喏,这不有照片吗,不过这一看就p了,杜小鹏皮肤没这么白,而且现在长的也挺显老,看着像是三十四五了,”
沈昊回头看去,又转向张峰,嗤笑一声,“还说人家显老,你看着也没年轻到哪去,不过这新娘子看着倒是岁数不大,”
“扯犊子,”张峰梗着脖子反驳,“去年我俩去喝酒,人家都以为他是我大哥!”
沈昊嗤笑一声,怼道,“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叫我?有证人吗?”
“有个屁的证人,”张峰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那时候你正好出门了,他来阳市办事,顺道找我喝了点,那会他还单着呢,谁承想才一年,婚都结了!”
“这就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沈昊话音刚落,仿佛是为了印证这份“刮目相看”,道路两侧等待多时的鞭炮与烟花被齐齐点燃!
“噼里啪啦——咚!啪!”
震耳欲聋的声响瞬间炸开,红纸屑混合着青烟腾空而起,空气里弥漫开熟悉的硝烟味,所有人都朝村口方向望去,
只见一台敞着后备箱门的红色bJ40摄像车缓缓驶来,车身也装饰着喜庆的红绸,
一个年轻摄像师半个身子探出后备箱,稳稳的举着摄像机,镜头对准后方,
紧随其后的主婚车,是一台七代劳斯莱斯幻影,车前盖和侧面装饰着精致的红色缎带与鲜花,
幻影之后的跟车是九台黑色的奔驰E300L,
车队缓缓驶过一个个红色拱门,所过之处,鞭炮声愈发热烈,孩子们兴奋的尖叫和大人们喜悦的议论交织在一起,
沈昊吹了声口哨,看向张峰,
“杜小鹏这场面可以呀,还弄了个劳”
张峰也摸着下巴,眼里带着笑,“他一直不都是喜欢这一套吗,”
周嘉雯和王怡则更关注新娘子,
“看看看,那个劳的后排,”
“别急呀,一会下车不就看到了,”
喜庆的声浪中,车队缓缓驶向那座红毯铺地、灯笼高悬的院子,大厨们暂时停下了翻炒,擦了把汗,笑呵呵地望向这热闹的一幕,
写礼账的叔伯也站起身来,踮脚张望,空气中,鞭炮的火药味、大锅炖菜的浓香、初冬的冰雪气息,还有那份无拘无束的欢腾,混合成一种独特而真挚的喜悦……
主婚车那扇厚重的对开车门被穿着整洁的伴郎拉开,
新娘子一袭洁白婚纱,在阳光和漫天飘落的彩带金粉中低下头,被新郎杜小鹏牵着,小心翼翼的走进院子,……
仪式在院子中央的简易舞台上进行,司仪嗓门洪亮,穿插着一些带点“颜色”的俏皮话,惹得台下亲戚长辈们哄笑阵阵,
沈昊几人站在人群外围,看着台上略显紧张却满脸幸福的新人,也跟着鼓掌,
仪式并不冗长,拜天地、敬父母、交换戒指,随着一声“礼成——”,舞台边等候多时的礼花筒再次砰砰作响,
“各位亲朋好友,各位父老乡亲!”司仪拿着麦克风,声音透过音响传遍每个角落,
“请大家移步喜棚,咱们开席啦——!”
人群如同潮水般涌向那个开在围墙上的大口子,喜棚里,数十张圆桌早已摆放整齐,铺着红色塑料桌布,每桌中央摆着瓜子、花生、糖果和香烟,
碗筷杯碟叮当作响,孩子们嬉笑着穿梭在桌椅之间,大人们互相招呼着找位置落座,气氛瞬间升温,变得喧腾而鲜活,
沈昊四人找了个靠边但视野不错的桌子坐下,同桌的还有几位当地乡亲,互相点头笑笑,便算是打过招呼,
很快,系着围裙、动作利落的帮厨们开始上菜,
最先上来的是四个压桌凉菜,硕大的瓷盘里,酱牛肉切得薄厚均匀,油亮诱人,皮冻晶莹剔透,嵌着清香的肉皮丝,
酸甜口的拉皮拌着黄瓜丝、胡萝卜丝,色彩明快,
还有一盘炸得酥脆金黄的花生米,几乎是同时,一瓶瓶白酒、一瓶瓶饮料、一箱箱啤酒被“哐当”放在每桌旁边的地上,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啊各位!”同桌一位大叔豪爽的拧开白酒瓶盖,先给自己满上,又热情的要给沈昊和张峰倒
“叔,我们开车,真不能喝酒”沈昊连忙捂住杯口,笑着推辞,张峰也赶紧抓起一瓶果汁,
“我们以这个代酒,心意一样!”
大叔也不强求,笑呵呵的给自己倒满,又去招呼别人,
说笑谈论间,最令人期待的大席肘子和扒猪脸上来了,
只见帮厨们端着木质托盘,里面是白瓷盘子装着的酱红油亮、颤巍巍的整只大肘子!皮肉几乎分离,浓郁的肉香混合着酱油、香料的气息扑面而来,
大肘子刚放稳,紧接着就是被直接装在不锈钢方盘里的扒猪脸,猪头肉被炖得酥烂,酱汁浓郁,眼睛和耳朵的部位似乎还在颤动着诱人的光泽,
“我去……”张峰眼睛都直了,立刻掏出手机,“许洛的念想来了,先拍为敬!”
沈昊也笑了,“这分量,够实在,”
但这还没完,红烧鲤鱼用长盘装着,尾巴高高翘起,
四喜丸子每个都有拳头大,淋着亮芡,油焖大虾红彤彤地堆成小山,黄焖鸡块汤汁浓郁,
梅菜扣肉码得整整齐齐,肥肉晶莹剔透,还有整只的烧鸡、油光水滑的酱鸭、铺着厚厚蒜泥的白肉血肠……热菜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上,
很快就把十人台的圆桌摆得满满当当,层层叠叠,几乎看不到下面的红塑料布,最后,是直接用小盆端上来的撒着香菜末、冒着滚烫热气的杀猪菜,里面酸菜、血肠、五花肉在浓汤中翻滚,
“这……”周嘉雯看着眼前这“肉山肉海”,小声对王怡说,“嫂子,这分量,感觉一桌够三桌人吃了,”
王怡也笑着点头,低声回道,“农村席面就这样,讲究的就是个实在、热闹、有剩有余。”
动筷子的信号,往往是由桌上最年长或最活跃的人发起,那位倒酒的大叔夹起第一块酱牛肉后,筷子便如同雨点般落向各个盘子,
张峰早已瞄准了那只大肘子,用公筷和公勺费了点劲,才拆下连着厚厚皮肉、颤巍巍的一大块,先给王怡和周嘉雯各分了一些,又给自己和沈昊弄了满满一碟子,
“唔!”沈昊吃了一口肘子皮,那皮炖得糯而不烂,入口即化,咸香中带着一丝甜,油脂的丰腴感恰到好处,丝毫不腻,
“绝了!就冲这个,这趟值了!”
张峰则对扒猪脸情有独钟,专挑那脸颊部位活肉,吃得满嘴油光,“香!这玩意就得是大席上炖出来的才好吃!”
吃着喝着,气氛越来越热络,邻桌有人开始划拳,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他们这桌的大叔几杯白酒下肚,话也多了起来,开始讲村里今年的收成,讲谁家孩子考上了大学,
又好奇的问沈昊他们是新郎的什么人,得知是高中同学,大叔一拍大腿,
“小鹏这小子,有出息,虽然学没上成,但是有一门好手艺!娶的媳妇也俊!你们同学都厉害,都在阳市发展吧?”
正聊着,新郎新娘换上了敬酒服,开始挨桌敬酒,到了沈昊他们这桌,杜小鹏一眼认出老同学,明显激动起来,脸上泛着红光,
“沈昊!张峰!哎呀,真给面子,这么远都来了!”新娘子也落落大方地举杯,确实是个清秀佳人,
“必须的!恭喜恭喜!”沈昊和张峰举起饮料杯,
杜小鹏看了看沈昊身旁的周嘉雯,眼睛一亮,“这位是……?”
“我未婚妻,周嘉雯,”沈昊揽了一下周嘉雯的肩膀,
“哎呀,嫂子好!”杜小鹏嘴更甜了,“郎才女貌,郎才女貌!我干了,你们随意!”说着,一口闷了小半杯白酒,新娘子也抿了一口红酒,
敬完酒,新人又匆匆赶往下一桌,张峰看着杜小鹏穿着大红中式礼服、略显急促却喜气洋洋的背影,用胳膊肘碰碰沈昊,
“啧,你看,人逢喜事精神爽,杜小鹏今天看着都顺眼多了,没那么像老牛粪了吧?”
王怡在桌下轻轻踢了他一下,低声嗔道,
“吃着饭呢,嘴里没个把门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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