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战没有立刻回答,他仔细观察着镇东楼周边的地形和建筑布局。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一条从镇东楼后方墙根下延伸出来的、看似是排水沟的隐蔽通道上。那通道入口被杂草和乱石半掩着。
“从此处试试。”吴战指着那条排水沟,“这种堡垒,必有排水泄洪之道。或许能直通楼内地下。”
陈骁眼睛一亮:“好!我带你的人吸引正面注意力,你带人从后面摸进去!”
两人迅速分工。陈骁立刻率领部下,向镇东楼正门方向发起了佯攻,虽然人数不多,但攻势猛烈,顿时吸引了墙头守军的一部分火力。
而吴战则带着他那几名老工兵,悄无声息地潜至那条排水沟入口。清理掉入口的杂物,果然露出一个黑黝黝的、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洞口,里面散发出潮湿霉烂的气味。吴战毫不犹豫,第一个钻了进去,工兵们紧随其后。
沟内阴暗、潮湿、狭窄,充满淤泥。他们艰难地向前摸索,途中遇到了几道锈蚀的铁栅栏,都被吴战用工兵铲和撬棍巧妙地破坏。也不知前行了多久,前方隐约传来光亮和人声。他们竟然真的通过这条废弃的排水沟,摸到了镇东楼的地下仓库附近。
吴战等人从排水沟的出口悄然钻出,身处一个堆放杂物的昏暗地下室。上方传来清晰的喊杀声和撞击声,正是薛仁贵部在猛攻正门。
他们屏息凝神,沿着石阶向上摸去。
穿过一道虚掩的木门,他们进入了一条相对宽敞的走廊。走廊尽头,隐约可见灯火通明的大厅,一个身披重甲、须发皆张的老将,正在一群亲兵的簇拥下,对着地图声嘶力竭地发布命令,正是梁万春。
吴战打了个手势,几名工兵立刻分散,占据了走廊两侧的有利位置。吴战自己,则从腰间取下了一枚宇文拙特制的、威力加强版的“掌心雷”,点燃引信,估算着距离和角度,猛地向大厅内掷去!
“保护将军!”亲兵发现异状,惊呼示警。
但已经晚了!
“轰隆!!”
一声剧烈的爆炸在大厅门口附近响起,火光迸射,破片横飞,几名挡在前面的亲兵顿时被炸得血肉模糊。巨大的气浪和声响,让整个大厅为之一震,梁万春也被震得一个趔趄,命令戛然而止!
“敌袭!从后面来了!”大厅内瞬间陷入混乱!
就在这混乱的刹那,宋涛听到了楼内的爆炸声和骚动,知道时机已到,怒吼一声,亲自扛起撞木,与玄甲军合力,“轰”地一声,终于撞开了镇东楼的大门!
“杀!”宋涛一马当先,冲入楼内!
前门被突破,后路出现奇兵,梁万春的核心指挥所,瞬间陷入了内外夹击的绝境,亲兵们拼死抵抗,但如何挡得住宋涛这头猛虎和吴战等人从背后的袭扰?
宋涛目光锁定梁万春,挥舞匕首,杀开一条血路,直取中军。梁万春见大势已去,脸上露出一丝惨然,他拔出佩剑,欲要自刎,却被宋涛疾步上前,甩出匕首格开长剑,下一刻一只手闪电般探出,抓住了他的甲绦,大喝一声,竟将这位高句丽名将生生生擒!
“梁万春已擒!降者不杀!”宋涛将梁万春掼在地上,声震全楼!
主将被生擒的消息,如同最后一道丧钟,敲响在每一个仍在抵抗的守军心头。镇东楼内的抵抗,瞬间瓦解。消息如同瘟疫般迅速传遍全城,仍在各处街巷负隅顽抗的守军,得知主帅被俘,最后的精神支柱轰然倒塌,抵抗的意志终于彻底崩溃。
越来越多的高句丽士兵放下了武器,跪地请降。零星的战斗虽然仍在继续,但已无法扭转大局。
李世民在护卫的簇拥下,终于踏入了这座让他损兵折将、耗费心力的安市城。他行走在满是瓦砾和血迹的街道上,看着两旁跪伏在地的降卒和惊恐的百姓,看着远处那依旧在冒烟的镇东楼,心中并无太多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沉重的、来之不易的感慨。
他看到了被押解过来的梁万春,也看到了站在宋涛身旁、浑身污血却眼神平静的吴战。皇帝的目光在吴战身上停留了片刻,微微颔首。
安市城,这座辽东最坚固的堡垒,终于在内部防线的崩溃和主帅被擒的双重打击下,宣告陷落。
樯橹灰飞烟灭,顽敌终俯首。
大唐的龙旗,缓缓升上了镇东楼的顶端,宣告着这片土地,迎来了新的主宰。
然而,征服的代价是巨大的,而东征的道路,在扫平此障碍后,似乎也并未变得平坦,反而可能通向更深不可测的远方。
吴战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这个时候如果不能顺手牵羊的话,那就实在是太亏了。他的目光像鹰隼一样扫过这片废墟,冷静中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专注。
首先是一个倚靠在残墙边的敌方军官,甲胄还算完整,但胸腹间已经被破开了一个大洞,内脏的碎片凝结在创口周围。
军官的尸体吴战不能动,只能用随手捡的长剑挑开尸体腰间的皮质褡裢,动作熟练而毫无迟疑。
里面有几块干硬的沾了血的饼被其挑到一边,随后摸出对方一个小巧的玉坠,嘴上一笑,转身离开,当然还不忘顺手拿走精良的环手刀。
【前辈!?】
两件物品瞬间消失不见。
不远处,一辆倾覆的辎重车下,压着几具尸体,看了一下周围无人,抬手间全部收入芥子珠之中,至于几人是否有什么贵重物品,就交给影子处理了。
吴战不断扩大搜索范围,来到一处看似指挥所所在的废墟,这里的尸骸更多,层层叠叠,显然经过最惨烈的搏杀。他踢开一具挡路的尸体,脚下“咔嚓”一声,是一面破裂的铜镜。他俯身从一具穿着精致的鳞甲的尸身下,抽出一个略微沉重的木匣,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封帛书信件以及一方铜印。
那方铜印入手沉实,让百战甲吞噬之后才将这里的尸体全部收走,一切都是吴战直奔对方真正存放物资处路上的小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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