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着墨尘的背影往雷魂洞跑了约莫两里地,脚下的碎石越来越烫,空气里的雷腥味浓得呛人,连小白尾巴尖的狐火都绷得笔直,时不时对着前方的雾气龇牙——那雾气里裹着墨尘留下的煞气,像条甩不掉的黑蛇。虎娃挑着担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粗着嗓子喊:“十三哥!那老小子跑得比兔子还快!再追下去俺们的阳气都要被煞气耗光了!”
九叔突然抬手示意停步,断脉剑的剑鞘微微震动,剑身上的“雷”字泛着淡红:“不对劲,墨尘的煞气突然断了,像是故意引咱们往死路走。”他话音刚落,旁边的灌木丛就“哗啦”一声响,一个穿着灰布短打、脸上沾着泥的汉子跌跌撞撞跑出来,见到九叔就扑上来,膝盖一软差点跪下:“九道长!可算找到你们了!雷劫山那边出大事了!”
是清风寨派去雷劫山的探子阿武,之前跟着铁刀刘去过护道堂,众人都认得他。护生赶紧上前扶他,递过一碗雷魂汤:“先喝口汤缓口气,慢慢说。”阿武灌下汤,抹了把脸上的汗,声音还在发颤:“这三天雷劫山就没停过雷暴,怪得很!往常的雷是白的,这次是紫的,打在地上能炸出拳头大的黑坑,坑里还冒煞烟!山脚下的村民都不敢出门,说看到雾里有个黑袍人,天天在雷魂洞外转,手里拿着黑石摆阵!”
“黑石摆阵?”九叔眉头一拧,从怀里掏出地图摊在石头上,“是不是摆成了‘雷纹环’的样子,一圈圈绕着洞口?”阿武使劲点头,从怀里摸出块烧焦的布,上面印着个模糊的纹路:“俺偷偷靠近看了眼,就是这纹路!黑袍人袖角绣着墨色的雷纹,跟当年墨尘叛逃时穿的道袍一模一样!他摆阵的时候嘴里还念着咒,每摆一块黑石,天上就打一道紫雷,那阵眼对着雷魂洞的方向,像是在吸洞里的煞气!”
柳青瓷举着护魂镜照了照阿武递来的布,镜面映出淡淡的黑气:“是‘聚煞引雷阵’!”她指尖点在镜面上,显出阵的虚影,“这阵是上古禁术,用黑石聚雷煞,再引天雷淬阵,能加速雷劫核心的激活。墨尘摆这阵,就是想跳过凑齐十八劫魂的步骤,强行启动雷劫!”
“俺就说这老小子没安好心!”虎娃气得把担子往地上一放,墨刃“哐当”一声抽出来,“刚才在青岚村就是故意引咱们,好趁空摆阵!俺们现在就冲上去,把他的破阵砸了!”小白也对着雷魂洞的方向狂吠,狐火变成了深蓝色,显然感应到阵里的凶煞。
“别急!”九叔按住虎娃的肩膀,指了指地图上的雷魂洞外围,“这阵有九个阵眼,都是用千年雷煞石做的,硬闯会被天雷劈中。咱们的抗雷符能挡一时,但挡不住九道天雷齐轰。而且……”他话没说完,又一个探子从林子里跑出来,这次是护道堂派去山下村落的探子小方,他跑得嘴角冒血,手里攥着半块阳草布:“九道长!十三师兄!山下的村落出事了!石洼村、黑风寨……五个村子里的‘劫数生魂’全失踪了!”
“劫数生魂?”护生脸色骤变,掏出药箱里的脉案记录,“是那些脉相属雷劫、八字带煞的少年?”小方点头如捣蒜,把阳草布递过去:“这是石洼村失踪少年的腰带,上面有墨尘的煞气!村民说昨晚听到院里有风声,早上人就没了,门窗都没坏,只留下这半块布。俺查了五个村子,失踪的全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一共八个,个个都是雷劫体质!”
“十八劫魂,墨尘已经凑了八个!”瑶儿的魂影飘到小方身边,魂影的金光颤了颤,“他要的不是普通生魂,是纯雷劫体质的生魂,这种生魂能直接喂给雷劫核心,让核心提前苏醒。之前在青岚村抓村民是幌子,真正的目标是这些劫数生魂!”
十三握紧手里的分劫碑碎片,碎片的金光对着山下的方向亮了亮,里面隐约映出少年们的模糊身影:“这些生魂还活着!碎片能感应到他们的阳气,被关在雷魂洞外围的煞牢里。”他看向九叔,眼神坚定,“墨尘摆阵需要时间,咱们现在兵分两路:一路去砸阵眼,拖延他引雷的速度;一路去救生魂,不能让他凑齐十八个!”
九叔却摇了摇头,把地图重新折好:“兵分两路太冒险,墨尘肯定在阵里和煞牢里都设了埋伏。咱们先去最近的石洼村,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搞清楚墨尘抓生魂的规律,顺便补充点阳气——刚才追墨尘耗了不少,雷魂汤也剩不多了。”他拍了拍十三的肩膀,“而且你娘的魂息刚才波动了一下,护魂阵的金光弱了些,她可能是在提醒咱们,别急着硬闯。”
众人都觉得有理,护生赶紧检查装备:“抗雷符还剩每人十五张,雷魂汤还剩三坛,魂安草香囊都完好。虎娃的纯阳镜改装后能反射天雷,十三的阳血断脉剑能斩阵眼的黑石,咱们有把握应对埋伏。”虎娃重新挑起担子,小白蹲回他肩头,狐火变回金红色:“石洼村俺去过,李老汉的儿子就是雷劫体质,要是他也失踪了,俺跟墨尘没完!”
往石洼村去的路上,阿武和小方轮流说着情况。阿武说雷劫山的紫雷越来越密,昨天有个砍柴的山民靠近山脚,被雷劈中,身上的肉都焦了,还冒着煞烟,最后变成了黑灰;小方说失踪的少年都有个共同点,出生时都遇到过雷暴,村里的老人说他们是“雷劫送子”,没想到成了墨尘的目标。
走到石洼村村口,就见村民们围在村头的老槐树下,一个个愁眉苦脸。看到九叔等人,李老汉赶紧跑过来,抓住九叔的手就哭:“九道长!俺儿子小石头不见了!昨晚还跟俺一起吃的晚饭,今早床就空了,只留下这半块腰带!”他递过来的腰带,和小方手里的一模一样,都是青岚村织的阳草布。
柳青瓷蹲下身,摸了摸小石头的床,护魂镜的金光映出淡淡的脚印,是墨尘的煞气留下的:“是墨尘的人干的,用了‘缩地符’,所以没惊动村民。”她站起身,对着村里的方向感应了一下,魂脉突然颤了颤,“我能感应到小石头的阳气,往雷魂洞的方向去了,还有墨尘的煞气裹着他们,应该是关在煞牢里。”
九叔让村民们都回屋,关好门窗,然后带着众人来到村外的破庙:“墨尘抓生魂不是乱抓,是按‘雷劫方位’抓的。石洼村在雷魂洞的东南方,属‘巽位雷劫’;黑风寨在西南方,属‘坤位雷劫’,他是在凑齐八卦方位的雷劫生魂,再加上中央的雷劫核心,就能强行启动阵眼。”他掏出断脉剑,剑刃的阳火映着地图,“现在他缺的是‘乾位’和‘坎位’的生魂,对应的是西北的风鸣村和东北的水寨村。”
“那咱们去这两个村子守着!”十三站起来,阳血断脉剑的红金光亮了亮,“墨尘肯定会去抓这两个村子的少年,咱们守株待兔,既能救生魂,又能砸他的计划!”护生点头同意:“风鸣村和水寨村离得不远,咱们分两队去,用副碎片联系——只要墨尘的煞气靠近,碎片就会发红,到时候互相支援!”
众人立刻分好队:九叔带着护生、阿武和五个壮丁去风鸣村,用改装后的纯阳镜和爆煞符设伏;十三带着柳青瓷、虎娃、小方和五个壮丁去水寨村,瑶儿的魂影跟着十三,感应生魂的气息;小白留在十三队,它的狐火能最快感应到雷煞。分完队后,护生把剩下的雷魂汤和抗雷符平均分好,又给每个队塞了个魂安草香囊:“这香囊能掩盖咱们的阳气,别被墨尘的人发现。”
往水寨村去的路上,天渐渐黑了,雷劫山方向的紫雷越来越亮,把半边天都映成了紫色。虎娃挑着担子,脚步放得很轻:“十三哥,俺们要是抓住墨尘的人,能不能逼问出煞牢的位置?直接把生魂救出来!”十三握紧柳青瓷的手,魂契里传来她的安稳:“能,但要小心,墨尘的人都被煞气迷了心,说不定会自曝煞气伤生魂。”
走到水寨村村口,就见村里一片安静,只有几户人家亮着灯。小方指着村东头的院子:“那是村长家,他孙子是坎位雷劫体质,咱们去他家守着。”众人刚走到院子门口,十三怀里的分劫碑碎片突然亮了,虎娃手里的副碎片“唰”地变成了深红色!“墨尘的人来了!”小白对着村西头叫了两声,狐火变成了深蓝色,尾巴绷得像根棍子。
十三赶紧带着众人躲进院子的柴房,从缝隙里往外看。只见三个黑袍人飘进村子,脚不沾地,袖角的墨色雷纹在夜色里泛着淡光。他们径直走向村长家,其中一个黑袍人掏出张符纸,贴在院门上,符纸瞬间化成黑气,钻进院子里。“是‘迷魂符’!”柳青瓷轻声说,“能让屋里的人睡着,不会被惊动。”
就在黑袍人要推门进去时,十三突然冲出去,阳血断脉剑的红金光直劈向为首的黑袍人:“住手!”黑袍人没想到有人埋伏,慌忙掏出墨刃抵挡,“锵”的一声,墨刃被断脉剑砍成两截,黑袍人被震得后退三步,口吐黑血。另外两个黑袍人立刻围上来,煞气裹着墨刃砍向十三,柳青瓷举着护魂镜,金光挡住煞气,虎娃提着墨刃冲上来,和壮丁们一起围攻。
“你们是谁的人?墨尘把生魂关在哪了?”十三用剑指着倒地的黑袍人,剑刃的红金光对着他的喉咙。黑袍人冷笑一声,眼里满是煞气:“墨尘仙师会启动雷劫,净化整个青岚山,你们这些凡夫俗子,都得死!”他突然往地上一扑,就要自曝煞气,瑶儿的魂影瞬间飘过去,金光裹住他的魂体:“别想!”黑袍人的煞气被金光压住,再也爆不出来。
虎娃一脚踩在黑袍人的背上,墨刃架在他脖子上:“说不说?再不说俺让小白烧你!”小白对着黑袍人喷了口狐火,火落在他的黑袍上,烧出个洞,煞气滋滋作响。黑袍人被烧得惨叫一声,终于服软:“生魂……生魂关在雷魂洞外围的煞牢里,用煞链锁着,钥匙在墨尘手里!他今晚要去风鸣村抓最后一个生魂,凑齐十八个,明天一早就启动雷劫!”
十三赶紧用副碎片联系九叔,碎片的金光闪了三下,说明九叔那边收到了消息。他把黑袍人捆起来,交给村长看守,然后带着众人往风鸣村赶:“九叔他们在风鸣村设伏,咱们去支援,不能让墨尘抓走最后一个生魂!”小白在前面领路,狐火变成了金红色,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
往风鸣村去的路上,雷劫山的紫雷越来越密,隐约能听到阵眼转动的“轰隆”声。瑶儿的魂影飘在旁边,魂息越来越弱:“陈阿姨的护魂阵快撑不住了,墨尘的阵引了太多天雷,她的魂气在被消耗。”柳青瓷握紧护魂镜,镜里映出陈青岚的模糊魂影,正在护魂阵里撑着金光:“娘在等咱们……”
终于赶到风鸣村时,就见村头火光冲天,九叔和护生正在和黑袍人打斗,为首的正是墨尘!他手里举着墨色的阵旗,正在往一个少年身上贴符纸,少年的父母被煞气缠着,动弹不得。“墨尘!住手!”十三大喊一声,阳血断脉剑直劈过去,墨尘回头,眼里满是狰狞:“十三!你坏我好事!”他一挥阵旗,九道黑气缠向十三,被断脉剑的红金光烧得干干净净。
众人一起围上来,墨尘的黑袍被阳火燎得冒烟,他知道寡不敌众,狠狠瞪了十三一眼:“别以为救了生魂就有用!雷劫核心已经苏醒,明天一早,青岚山还是要完!”他突然掏出张“遁地符”,化成黑气钻进地里,不见了踪影。九叔赶紧去解少年身上的符纸,护生给少年的父母喂了稳魂丹,总算是有惊无险。
当晚,众人把救回的少年和村民都转移到护道堂,然后在护道堂的议事厅里商量对策。九叔看着地图,眉头紧锁:“墨尘说明天一早启动雷劫,咱们只有一夜时间准备。现在生魂都救回来了,但煞牢里还有之前抓的八个,得想办法救出来。”十三握紧断脉剑,碎片的金光对着雷魂洞的方向亮了亮:“明天一早,咱们闯雷魂洞,砸阵眼,救生魂,激活镇煞阵,救娘!”
夜深了,众人都去休息,养精蓄锐。十三躺在银杏树下的石床上,手里握着母亲的玉佩,玉佩泛着淡淡的青光。瑶儿的魂影飘在旁边,轻声说:“陈阿姨的魂息很弱,她在给你传消息。”十三闭上眼睛,渐渐睡去,梦里,他看到母亲站在雷魂台旁,穿着青布襦裙,手里拿着画魂笔,对着他笑:“十三,镇煞阵的核心,在分劫碑的‘魂’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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