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林的晨露还没干透，养蜂人老李就抱着空蜂箱冲进了临时指挥帐篷，箱底残留的蜂尸泛着不正常的灰黑色，翅膀一碰就碎成粉末。“沈总！傅工！出事了！” 他的声音发颤，指节因为用力攥着蜂箱边缘而泛白，“昨晚还好好的，今早打开蜂场一看，大半蜜蜂都死了！剩下的也蔫头耷脑的，连花蜜都不采了！”
沈知意接过蜂箱，凑近闻了闻 —— 没有熟悉的蜜香，反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和胚胎黏液的味道隐约相似。她立刻掏出监测仪，探头刚贴近蜂尸，屏幕就跳出刺眼的红色警告：“生物能量残留不足 10%，检测到胚胎能量干扰信号。”
“是胚胎在掠夺生物能量。” 傅子恒的声音从帐篷外传来，他推着临时组装的能量分析仪，脸色比昨天更苍白，防护服的袖口还沾着未清理的苦楝果汁液，“凌晨三点监测到四胚同时释放低频波，专门针对温血动物和昆虫，蜜蜂的神经系统最敏感，先受了影响。”
他蹲下身，用镊子夹起一只濒死的蜜蜂放在载玻片上，分析仪的屏幕立刻显示出紊乱的神经电流：“它们的能量被抽走了，就像…… 被看不见的管子吸走一样。要是再这样下去，桃林的桃花没法授粉，今年的种子就没指望了，之前抢救的粮种也会因为能量不足无法发芽。”
沈知意心里一沉。桃花授粉全靠蜜蜂，要是蜂群灭绝，不仅桃林会枯萎，城南刚恢复的农田也会颗粒无收。她看向老李，发现老人正蹲在地上抹眼泪 —— 那二十箱蜜蜂是他大半辈子的心血，去年胚胎危机时好不容易保住，现在却要毁于一旦。“老李，您别着急，我们一定想办法救蜜蜂。” 她伸手拍了拍老人的肩膀，“您知道蜂场里有没有没受影响的蜜蜂？比如躲在蜂箱角落或者刚孵化的幼蜂？”
老李猛地抬起头：“有！最里面那箱有个小蜂房，里面的幼蜂还没出房，我早上看的时候，它们还在动！”
众人立刻跟着老李赶往蜂场。蜂场位于桃林东侧，十几个蜂箱倒在地上，箱门敞开，地上的蜂尸铺了一层，像撒了把黑米粒。最里面的蜂箱果然完好，箱壁上的蜂蜡还泛着新鲜的黄色。傅子恒小心翼翼地打开箱盖，一股微弱的蜂鸣声传来 —— 里面的幼蜂正蠕动着，试图咬破蜂房的封盖，只是动作比平时慢了很多。
“幼蜂的能量消耗少，暂时没被完全影响。” 傅子恒掏出采样管，吸取了一点蜂房里的蜂蜜，“但它们出房后也活不了多久，必须找到能隔绝胚胎低频波的东西。” 他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对沈知意说，“桃林土壤里的矿物质能吸附辐射，苦楝树的提取物能干扰虫害，说不定两者混合能形成能量屏蔽层，涂在蜂箱上试试？”
沈知意立刻安排人去取土壤和苦楝提取物，自己则留在蜂场观察。她发现存活的幼蜂都聚集在靠近苦楝树的一侧，蜂箱壁上还沾着几片掉落的苦楝树叶，树叶周围的蜂尸明显比其他地方少。“傅子恒，你看！” 她指着树叶，“苦楝树叶好像能挡住一部分低频波！”
傅子恒凑过来，用分析仪检测树叶 —— 屏幕上的低频波数值果然降低了 30%。“有效果！” 他眼睛一亮，“把苦楝树叶磨成粉，和土壤粉末混合，再加上蜂蜜调成糊状，涂在蜂箱内壁，既能给幼蜂提供食物，又能屏蔽低频波！”
居民们立刻行动起来：王大爷带着汉子们把苦楝树叶倒进石臼里研磨，张婶和妇女们过滤土壤粉末，老李则小心翼翼地给蜂箱涂糊状混合物。沈知意蹲在一旁帮忙，发现傅子恒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分析仪的电源线还插在临时改装的太阳能板上 —— 他的起搏器续航又快见底了，只能靠太阳能板临时供电。
“你先去休息会儿，这里有我们呢。” 沈知意把他拉到树荫下，从背包里掏出之前找到的旧保温壶，倒出一杯热姜汤，“起搏器不能再耗了，太阳能板的电量不稳定，万一突然断电怎么办？”
傅子恒接过姜汤，喝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流到心里。他抬头看向桃林，粉色的花苞已经微微张开，几只幸存的工蜂正笨拙地落在花瓣上，却没力气采集花蜜。“再等等，等幼蜂出房，我们就能知道这个方法行不行了。” 他握住沈知意的手，指尖的凉意让她心头一紧，“我修改了起搏器的程序，现在优先保证心脏供血，能量消耗能降一半，能撑到幼蜂出房。”
下午两点，第一只幼蜂咬破了蜂房的封盖，湿漉漉的翅膀在阳光下慢慢展开。它爬向涂满糊状混合物的箱壁，舔了几口后，竟然扇动翅膀飞了起来，虽然飞得不稳，却成功落在了旁边的桃花上。“成功了！” 老李激动地大喊，声音里带着哭腔，“幼蜂活下来了！还能飞！”
众人欢呼起来，傅子恒却突然踉跄了一下，分析仪从手里滑落。沈知意立刻扶住他，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泛着青紫色 —— 太阳能板被云层挡住，供电中断，起搏器的续航彻底归零了。“快！把应急电源拿来！” 她大喊着，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
护士抱着应急电源跑过来，插头刚插进起搏器的接口，傅子恒就缓缓睁开了眼睛。“别担心，我没事。” 他虚弱地笑了笑，看向正在桃花间飞舞的幼蜂，“你看，它们比我们想象中坚强。”
就在这时，小张突然拿着监测仪跑过来，脸色凝重：“沈总！傅工！城西的胚胎开始释放新的物质，能让植物快速枯萎，但种子会变得异常坚硬，好像在…… 储存能量！我们之前抢救的粮种，现在全变成硬壳了，根本泡不发芽！”
傅子恒的心瞬间沉了下去。胚胎不仅在掠夺生物能量，还在改造植物种子，显然是在为母巢的到来做准备。他挣扎着站起来，走到分析仪前，调出城西的植物样本数据：“种子的硬壳里含有大量胚胎能量，要是强行种植，长出来的植物可能会成为胚胎的‘能量输送管’。”
沈知意突然想起桃林的种子。她立刻跑到桃树下，捡起几颗掉落的桃花花苞，剥开后取出里面细小的种子 —— 种子还是正常的浅褐色，没有变硬。“傅子恒！桃林的种子没事！” 她举着种子跑过来，“这里的土壤和苦楝树的作用，不仅屏蔽了低频波，还阻止了胚胎能量对种子的改造！”
傅子恒接过种子，放在分析仪下检测 —— 屏幕上显示 “无胚胎能量残留，活性正常”。他突然眼前一亮：“有了！用桃林的花粉给其他植物授粉，说不定能中和种子里的胚胎能量！蜜蜂已经能飞了，我们可以训练它们先采集桃林的花粉，再去给农田的庄稼授粉！”
老李立刻响应：“我来训练蜂群！蜜蜂认路，只要先让它们熟悉桃林的位置，再引导它们去农田，肯定能行！” 居民们也纷纷点头，有的去准备蜂箱搬运工具，有的去农田清理枯萎的植物，有的则继续给新的蜂箱涂糊状混合物。
夜幕降临时，第一批训练好的蜂群被运往城南农田。傅子恒靠在桃树下，看着蜜蜂们在桃花和庄稼之间飞舞，脸上露出了疲惫却安心的笑容。沈知意坐在他身边，把一块温热的红薯递给他：“王大爷烤的，说让你补补能量。”
傅子恒接过红薯，咬了一口，甜意在嘴里散开。他掏出之前刻着两人首字母的苦楝果核，放在沈知意的手心：“等蜜蜂授粉成功，桃林的桃子熟了，我们就用这里的桃子酿果酒，等到母巢舰队到来那天，我们就喝着果酒，看着江城的人打败它们。”
沈知意握紧果核，眼眶一热：“一定会的。” 她抬头看向天空，猩红的雾气已经淡了很多，几颗星星在云层后闪烁。太空监测室传来消息，胚胎的低频波强度正在减弱，但母巢舰队的倒计时又减少了两天，降到了 73 天。
桃林里的蜂鸣声渐渐平息，蜜蜂们回到蜂箱休息，准备明天继续授粉。居民们也陆续散去，只留下几盏应急灯在帐篷前闪烁。傅子恒靠在沈知意的肩膀上，慢慢闭上眼睛，起搏器的指示灯在应急灯的光芒下，闪烁着微弱却坚定的绿光 —— 就像这片土地上的希望，虽然微弱，却从未熄灭。
而在城西胚胎的地下深处，一丝微弱的桃林花粉气息顺着裂缝飘了进来，胚胎的能量波动突然出现了一丝紊乱，像是在忌惮什么。这丝紊乱，让沈知意和傅子恒看到了战胜母巢的新可能 —— 或许，江城的希望，从来都不在复杂的仪器和药剂里，而在这片土地上最普通的草木、昆虫，和守护它们的人们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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