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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届时莫非又要拖家带口逃亡？天下之大，又能逃往何处？”
他眼前浮现太史慈摧枯拉朽击溃黄祖水师的场景，那冲天的火光已昭示答案。
陶谦捻须听着，目光在长子绷紧的面容上逡巡。
忽见那向来低垂的眉眼间，竟透出几分锐利锋芒。
老怀顿慰。
见解深浅尚在其次，难得的是这榆木脑袋终于会自己转一转了。
陶谦问道：典韦告诉你这些的？
陶商摇头：不全是他说的。吴侯缺人手是我自己看出来的。
陶谦点点头，又问：那你可知道陆风的新政对士族意味着什么？
当然知道。陶商回答得很干脆，非法占有的土地要上交，超标的田产按市价卖给吴侯。还有，每家奴仆数量都有限制，不准养私奴，只能雇契约工，必须付工钱。
这番话说得明明白白，显然陶商仔细研究过陆风的新政。
陶谦点头：看来你是真下了功夫。既然研究过，就该明白投靠吴侯意味着什么——祖辈攒下的田产、家财都要充公。更别说他那套学堂制度，将来我们和老百姓一样参加考试做官，这些你想过没有？
这才是最让士族难以接受的。
可在兖州、青州，不少富户反而因此投靠了陆风。毕竟按旧规矩，他们这些人家想出人头地，比登天还难。
陶商不以为然：就算不投靠吴侯，田产照样保不住。等我们离开徐州，吴侯转手就会把地分给百姓，连我们该得的那份都留不下。
陶谦反驳：这不合规矩！等吴侯败了，我们凭地契还能要回来。
陶商嗤笑：真能要回来？父亲莫非不清楚吴侯的实力？还是不明白老百姓多拥护他的新政？
东西一旦分出去，再想收回就难了！
况且说到仕途，我们世家子弟拥有的藏书、学习条件和时间都远超平民百姓。这般优势足以让我们在吴侯麾下抢占先机。
父亲不是一直盼望陶家能走出徐州，成为顶级门阀吗？
无论是过去在大汉朝廷还是其他诸侯麾下，我们都从未有过这样的机会。
反而在吴侯这里，虽然新政会限制士族特权，我们却有机会登上顶峰！
陶商的想法竟与下邳陈氏不谋而合。
这...
陶谦怔怔地看着儿子：为父今日才发现，你竟如此能言善辩。从前你总是唯唯诺诺的。
陶商神色复杂：因为父亲素来严厉，事事都为我安排好，从不给我思考选择的机会。
如今不同了，多亏典韦将军点醒了我！
他目光坚定：无论父亲如何决定，我已决心留在徐州效忠吴侯！
你...唉！
陶谦最终长叹一声：随你去吧！我留几个人给你，其余人随我去荆州。这般两全之策，也算多条退路。
若吴侯真能一统天下，有你这一脉在，陶氏必能再创辉煌。
若事败，也不至于满盘皆输。
这正是许多士族的选择之道。
父亲不愿留下吗？以您的才能定能得吴侯重用吧？
陶商仍想劝说。仅凭他自己，他实在没把握能在吴侯麾下站稳脚跟。
不必了！
陶谦态度坚决地摆手拒绝：老夫已是风烛残年，活不了几年了。这辈子做惯了汉室臣子，临了还尝过割据一方的滋味，实在不愿俯首听命于陆子翼麾下。此话不必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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