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我会报保卫处,你们先回去继续工作。”
王主任合上笔记本,指节敲了敲桌面。
卢馆点头,转身离开办公室。
纪黎明跟在后面,低声问。
“他会收敛吗?”
“难说。”
卢馆脚步没停。
“但至少暂时不会来烦我们了。”
回到实验室,两人重新投入计算。
窗外的天色从黄昏转为漆黑。
晚上九点,保卫处的人来了。
是个年轻干事,姓李。
“卢研究员,纪同志,麻烦配合做个笔录。”
李干事摊开记录本。
“关于周绪同志的情况,请详细说说。”
卢馆把之前对王主任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纪黎明补充了几个细节。
李干事记录得很快。
“他有没有试图接触图纸或数据文件?”
“没有直接接触。”
卢馆摇头。
“但他每次都试图看清桌上的内容。”
“明白了。”
李干事合上本子。
“我们会加强巡查,也请你们提高警惕。”
送走保卫处的人,卢馆揉了揉太阳穴。
“继续吧,今晚必须算完修形参数。”
凌晨两点,最后一组数据出炉。
卢馆盯着计算结果,眉头终于舒展开。
“可行,明天做模型。”
话音未落,实验室的灯突然熄灭了。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窗外。
整栋楼都陷入了黑暗。
“停电?”
纪黎明摸出手电筒。
“我去看看电闸。”
“等等。”
卢馆拉住他。
“不对劲,备用电源应该立刻启动。”
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手电光在门外晃动。
“卢研究员?你们没事吧?”
是李干事的声音。
“没事。”
卢馆打开门。
“怎么回事?”
“有人破坏了总闸和备用电源。”
李干事脸色凝重。
“正在排查,请暂时留在实验室。”
脚步声远去,黑暗重新笼罩。
纪黎明将手电筒放在桌上,光圈照亮一小片区域。
“周绪?”
“不一定。”
卢馆靠着工作台。
“也可能是巧合。”
“太巧了。”
纪黎明看向门外。
“偏偏在我们算出关键数据的时候。”
卢馆没说话,手指在台面上轻轻敲击。
十分钟后,灯光重新亮起。
李干事回来时带着歉意的表情。
“抓到了,是个临时工,说是操作失误。”
“临时工?”
卢馆重复这个词。
“以前没见过。”
“新来的,才三天。”
李干事叹气。
“已经控制起来了,保卫处会审。”
他离开后,卢馆和纪黎明对视一眼。
“你怎么看?”
纪黎明问。
“太明显了。”
卢馆走向图纸。
“像是故意转移视线。”
“那周绪......”
“先不管他。”
卢馆拿起铅笔。
“天亮前把模型图纸定稿。”
接下来的三天风平浪静。
周绪没再出现。
连其他组的人也很少来串门。
变后掠翼模型制作得很顺利。
风洞试验定在周五上午。
周四晚上,卢馆最后检查模型时,突然停住动作。
“这里不对。”
她指着翼根连接处。
“表面有细微划痕。”
纪黎明凑近看,在灯光下,确实能看到几道浅痕。
“像是工具刮的。”
“我们没用过这种工具。”
卢馆取出放大镜。
“划痕方向一致,是故意划的。”
两人沉默了几秒。
“破坏结构?”
纪黎明问。
“不,深度不够。”
卢馆测量了划痕深度。
“但会影响表面气流。”
“重新抛光来得及吗?”
“得通宵。”
卢馆已经拿起砂纸。
“帮我固定模型。”
凌晨四点,修复工作完成。
卢馆用指尖抚摸光滑的表面,点了点头。
“可以了。”
她放下工具,脸色有些苍白。
“你去休息一会儿。”
纪黎明递过水杯。
“试验前需要保持状态。”
“知道。”
卢馆接过杯子,却没喝。
“你觉得是谁干的?”
“实验室有外人进来过吗?”
“昨天下午我出去开会,你不在的时候。”
卢馆回忆。
“门锁着,但窗......”
她突然起身,走到窗边。
老式插销上有细微的磨损痕迹。
“被撬过。”
纪黎明也看到了。
“要报告吗?”
“等试验结束。”
卢馆关好窗户。
“现在不能分心。”
周五上午九点,风洞实验室挤满了人。
除了专家组,还有几位高层领导。
卢馆简要汇报了设计思路,试验正式开始。
气流呼啸声中,模型稳稳固定在测试段。
数据流在屏幕上跳动,一切正常。
“准备变后掠测试。”
卢馆下达指令。
纪黎明操作控制台,机翼缓缓后掠。
就在角度达到四十度时,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起。
“震颤超标!”
监控员大喊。
“停机!快停机!”
气流骤停,卢馆冲进试验段。
模型还在微微颤动,翼根处出现了细小裂纹。
“材料问题?”
一位专家问。
“不。”
卢馆检查裂纹。
“是共振频率被刻意调整过。”
她抬头看向纪黎明。
“昨晚的划痕,改变了局部刚度。”
现场一片哗然。
领导们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卢研究员,这怎么回事?”
王主任挤上前。
“有人破坏了模型。”
卢馆声音平静。
“昨晚发现的,已经修复了表面,但内部频率特性被改变了。”
“谁干的?”
“正在调查。”
卢馆看向李干事。
“窗锁有撬痕,建议立刻封锁现场。”
保卫处的人迅速行动。
专家组讨论后决定中止试验。
实验室里只剩下卢馆和纪黎明。
“划痕不可能改变频率。”
纪黎明突然说。
“除非......”
“除非内部结构也被动了。”
卢馆接话。
“拆开看看。”
两人小心拆开翼根蒙皮。
里面的复合材料夹层上,粘着几个微小的金属片。
“质量块。”
卢馆用镊子夹起一片。
“改变局部质量分布,从而改变共振频率。”
“什么时候装进去的?”
“制作过程中。”
卢馆将所有金属片取出。
“只有装配时有机会。”
“参与装配的只有三个人。”
纪黎明数了数。
“你,我,还有刘师傅。”
“刘师傅在车间干了二十年。”
“而且他的三个儿子都在军营里当兵。”
卢馆摇头。
“不会是他。”
“那就是有人趁刘师傅离开时动了手脚。”
纪黎明盯着那些金属片。
“装配车间平时有人巡查吗?”
“白天每隔两小时巡查一次,晚上锁门。”
卢馆将金属片装进证物袋。
“但昨天下午工会有活动,大部分人都去了礼堂。”
两人对视一眼。
李干事匆匆返回,额头冒汗:
“问过昨天在车间的几个学徒,都说看见周绪去找过刘师傅。”
“什么时候?”
“中午休息时间,大约十二点半。”
李干事压低声音。
“刘师傅说周绪找他借扳手,两人在工具柜那边说了会儿话。”
卢馆把证物袋递过去:
“这是从模型里发现的,麻烦让技术科鉴定一下金属成分。”
“已经安排了。”
李干事接过袋子。
“另外周绪昨天请了病假,下午就没再露面。”
“请假条谁批的?”
“他们组长批的,说是感冒发烧。”
纪黎明追问:
“医务所有就诊记录吗?”
“有登记,但值班大夫说没看见他人,可能是自己吃了药在宿舍休息。”
卢馆转身走向电话:
“我要申请临时工作间,模型必须重做。”
王主任很快批准了申请。
新的工作间设在保卫科隔壁,门口二十四小时有干事值班。
李干事突然送来一份报告。
“金属片化验出来了,是厂里维修车间常用的配重铅片。”
“车间谁管这个材料?”
“材料员老赵,但他上个月退休回老家了。”
李干事顿了顿。
“不过我们在车间废料桶里发现了这个。”
他递过来一张揉皱的烟纸,背面用铅笔写着几行数字。
“像是频率计算结果。”
卢馆扫了一眼。
“字迹很工整,像是技术人员的笔迹。”
“能核对笔迹吗?”
“范围太大了。”
李干事苦笑,“所里会用铅笔写公式的至少三十多人。”
试验按时进行。
新模型表现完美。
变后掠过程中的震颤系数,控制在安全范围内。
专家组鼓掌时,卢馆却盯着数据曲线出神。
“怎么了?”
纪黎明问。
“太完美了。”
卢馆指着屏幕。
“完美得像是...有人早知道我们的设计参数。”
她调出之前失败的数据,叠加在一起。
两条曲线几乎对称。
失败的那次,共振峰恰好出现在安全边界之外。
“对方很懂气动弹性。”
纪黎明皱眉。
“所里专攻这个方向的不超过五个人。”
卢馆迅速列出名单:
陈工、孙副所长、赵研究员、刘高工,还有她自己。
“陈工上个月就出差了,孙副所长这周在首都开会。”
李干事查看工作日志。
“赵研究员和刘高工昨天参与了试验评审,全程都在。”
“评审会是什么时候通知的?”
“前天上午通知的。”
卢馆计算时间:
“也就是说,如果破坏者在我们内部,他只有前天下午一次动手机会。”
“但模型前天早上就封存了。”
“除非......”
纪黎明想到什么。
“封存前就动了手脚?”
三人回到临时工作间,拆开备份模型的翼根。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小铅片。
“果然。”
卢馆脸色沉下来。
“对方在我们第一次发现之前,就已经破坏了两个模型。”
李干事倒吸一口凉气:
“我马上报告!”
———
“报告王主任。”
李干事声音急促。
“模型里又发现了铅片。”
王主任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保护好现场,我马上到。”
十分钟后,王主任带着技术科的人赶来。
“两个模型都被动了手脚?”
“是的。”
卢馆指着拆开的部件。
“手法很专业,铅片粘贴的位置都是模态节点。”
技术科的老吴蹲下身。
“用的是302胶,车间常见。”
“能查使用记录吗?”
纪黎明问。
“难。”
老吴摇头。
“这胶用的人太多了。”
王主任眉头紧锁。
“李干事,周绪那边有什么动静?”
“还在宿舍躺着。”
“医务所派人去看过,确实发烧了。”
“但今天早上有人看见他去水房打水。”
“体温多少?”
“三十八度二。”
“发烧还能去水房?”
卢馆突然问。
“从宿舍到水房来回200米,发烧的人走得了吗?”
李干事一愣。
“我马上去核实。”
王主任转向卢馆。
“试验数据有泄露风险吗?”
“有。”
卢馆说得直接。
“对方知道我们的设计参数,才能精确破坏共振特性。”
“所里的保密制度......”
“制度防不住内鬼。”
卢馆打断他。
“我建议立刻暂停所有非必要人员接触项目。”
“范围太大,会影响进度。”
“那就缩小范围。”
纪黎明开口。
“从能接触模型装配的人查起。”
“装配车间昨天有谁在?”
王主任问。
“刘师傅带两个学徒,还有质检员老张。”
老吴翻记录。
“但中午休息时车间没人锁门。”
“钥匙谁有?”
“刘师傅有一把,我有一把。”
老吴说着,摸出钥匙串。
“还有一把在保卫科值班室。”
“值班室昨天谁值班?”
“老孙和小陈。”
“叫他们过来。”
老孙先到,50多岁的老保卫。
“昨天中午?我在食堂吃饭啊。”
“钥匙呢?”
“挂在墙上,谁要用得登记。”
小陈是年轻干事。
“我昨天替老孙值了半小时班,十二点到十二点半。”
“有人借钥匙吗?”
“有,周绪来借过,说找刘师傅拿落下的笔记本。”
“你登记了?”
“登了。”
小陈掏出登记本。
“你看,十二点十五分借的,十二点二十还的。”
“五分钟能从车间来回?”
“车间就在隔壁楼。”
“但他还钥匙时,手里确实拿着笔记本。”
卢馆和纪黎明对视一眼。
“笔记本什么样?”
“蓝色塑料皮,印着国徽。”
“刘师傅有这样的笔记本?”
“好像...没有。”
“去宿舍。”
王主任站起身。
“直接找周绪问清楚。”
周绪的宿舍在三楼。
敲门时,里面传来虚弱的声音。
“谁啊?”
“保卫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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