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日军第一军司令部，死寂笼罩着日军第一军团指挥部。一份榆树沟兵站化为废墟的急报，像一记耳光狠狠抽在日军第一军长筱冢义男脸上。
“八嘎呀路。筱冢义男喉咙里发出低吼，枯瘦的手指死死抠住楠木桌沿，特高科武田一郎和第一军参谋垂手肃立，大气不敢出，额角冷汗滑落。
筱冢义男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钉在墙上的晋西北作战地图，代表黑风峪新一团驻地的那个红圈，此刻异常的刺眼，日军现在正是巅峰时期，国军正面战场节节败退，被打的溃不成军，第四旅团一个大队就可以打的国军一个师仓皇逃窜，整个山西大部重要城市已落入日军手中，榆树沟却被八路军小小的一个团粗暴地打上了一个巨大的、狰狞的“x”。
“土八路。“反攻……八路军的反攻？”他神经质地咀嚼着情报里触目惊心的字眼，嘴角肌肉抽搐着，忽然扯出一个扭曲到极致的狞笑：“新一团刘川……你的反攻，很好。”他拔出腰间指挥刀，“当啷”一声狠狠劈在地图黑风峪的位置，
“武田。
“哈依。武田一郎浑身一颤。
“命令。筱冢义男的声音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独立混成第四旅团残部、第九混成旅团一部，皇协军一部，配属战车中队、野战重炮大队，一周内完成集结，目标——”刀尖在黑风峪上重重一戳，木屑纷飞，“黑风峪，刘川不是会躲藏吗，我要那里，血流成河，寸草不生。
“哈依。武田一郎猛地鞠躬，冷汗浸透后背。
黑风峪，新一团团部，马蹄声由远及近，踏碎了清晨的宁静。一个风尘仆仆的团部骑兵通讯员飞身下马，冲进团部院子，手里高高举着一份文件，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激动和一丝紧张：“团长，政委，八路军总部急电，全军嘉奖通报，还有晋绥军那边来人了。
刘川接过那份印着“八路军总部”字样的电报。纸张很薄，上面的内容却重如千钧，团级战斗已经被八路军总部所关注，以后得压力更大了。
政委赵刚则看向通讯员身后——院门外，几个穿着晋绥军灰蓝色军装的人影正静静等候，为首一人气度沉稳，面带微笑。
“晋绥军？”张大彪凑过来，瞅着门外，压低声音：“阎长官又送钱送枪来了？这回是嘉奖榆树沟兵站大捷？”
刘川的目光从嘉奖通报上抬起，扫过院外晋绥军军官的笑脸，又投向更远处天际隐约的山峦轮廓。
他把通报递给赵刚，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嘉奖？”他哼了一声，“怕是催命的锣鼓点，告诉弟兄们，把咱们的刺刀，再磨亮点”。
话音未落，又一匹快马旋风般冲进院子。马上的战士滚鞍而下，声音带着急促：“报告，阳泉、平安方向据点鬼子突然大规模调动，卡车、驮马队、还有铁王八（坦克），都往西边来了，另外收到八路军总部电报，内线传来消息，鬼子扬言要血洗黑风峪，血流成河，寸草不生。
气氛瞬间凝固。赵刚捏着嘉奖通报的手收紧。张大彪和孙德胜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王怀宝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枪匣。
刘川却笑了，他走到门口，目光刮过那几个等候的晋绥军军官，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好啊，都赶一块儿了。想要让黑风峪寸草不生？告诉筱冢义男，新一团的刀，正等着开荤呢。
“报告。张大彪一脚跨进团部，帽子歪着，汗顺着脖子往下淌，“阳泉的鬼子动了，卡车三十辆起步，驮马队望不到头，后头跟着铁王八（坦克），烟尘滚滚，全他娘奔西边来了，看架势，是冲咱们黑风峪。
团部里空气骤然一紧。孙德胜“噌”地站起来，眼珠子瞪得像铜铃：“狗日的筱冢义男老鬼子，榆树沟的血还没凉透，这就急着来送死了？团长，下命令吧，我的骑兵连打头阵，先啃掉他一路。
王怀宝蹲在门槛上磨刺刀，沙啦沙啦的声音停了，头也不抬地闷声道：“啃一路？孙营长，你当鬼子是泥捏的？看这动静，少说两个大队打底，加上铁王八和重炮，硬顶？咱新一团再能打，也经不起这么耗。
“耗？”三营长沈泉冷笑一声，手指在地图上黑风峪外围几条山沟狠狠戳着，“他筱冢义男义男想跟咱耗？门都没有，团长，咱还是老法子，放弃黑风峪，运动起来，在北山口或者乱石坡给他再布个口袋？”
赵刚没说话，目光投向一直盯着地图沉默的刘川。刘川的手指在地图上游移，从黑风峪滑到外围几个点，又猛地顿住，敲了敲一个叫“张庄”的险要隘口。
“放弃黑风峪？”刘川终于开口，声音冰冷：“不，我们不能回回都坚壁清野，鬼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不是想让咱们血流成河吗？这回咱就在黑风峪跟他耗。”
“啥？”张大彪以为自己听岔了：“团长，鬼子这摆明了重兵压境，火力凶猛，咱守着这山沟沟硬顶？这……这不是拿鸡蛋碰石头吗？”
“鸡蛋碰石头？”刘川嘴角扯出一丝坚定：手指戳在地图上黑风峪周边密密麻麻的等高线上：“黑风峪是咱的家，咱们已经走过一次了，这里的沟沟坎坎，一草一木，咱比鬼子熟一百倍，他火力猛？进了这山沟，他的重炮能摆开几门？他的铁王八能爬几道坡？”他目光锐利如刀，扫过众人，“运动战，精髓是啥？是主动权，他想打哪咱就打哪？老子偏不，这回，就在黑风峪，依托有利地形，跟他打一场阵地防御中的运动歼敌战。
他猛地站起身，一股无形的煞气弥漫开来：
“张大彪。
“到。
“你的一营，前出到张庄，那里地形最险，也是鬼子主攻方向，给你三天时间，把工事给我修成铁桶，我要你像根钉子，死死钉在那里，鬼子啃不动你，就绕不开你。
“明白，钉不死鬼子，我张大彪提头来见。张大彪胸脯拍得山响。
“孙德胜。
“在。
“你的骑兵连，化整为零，以排为单位，撒出去，任务就一个——缠。刘川的声音斩钉截铁：“像牛皮糖一样黏上鬼子，打他的运输队，袭扰他的侧翼，摸掉他的哨兵，让他睡觉都得睁一只眼，把他拖疲，拖垮。
“哈哈，这活儿对胃口，保管缠得鬼子哭爹喊娘。孙德胜兴奋地搓着手。
“王怀宝。
“团长。
“你的四营，守二道梁，那是张庄的后背，工事同样按死守标准修，预备队准备好，随时听我命令支援大彪得或者捅鬼子的腰眼。
“是。
“沈泉。
“到。
“你的三营，守鹰嘴峰，控制制高点，火力覆盖山下主路，柱子。刘川看向炮兵连长：“你的炮，给我藏好了，没有我的命令，一炮不许放，等鬼子大队挤在山下主路，队形拉长的时候，再给我来个‘中心开花’，专打他的指挥所和重火力。
王承柱眼睛放光：“团长放心，保管一炮下去，送他几个佐官上天。
“教导队。刘川的目光投向王铁锤。
“到。
“你们是尖刀，是预备队里的预备队，隐蔽待命，等我命令，哪里鬼子被打懵了，出现缺口，你们的刺刀就往哪里捅，要捅得狠，捅得穿。
“是，捅他个透心凉。王铁锤吼声如雷。
“政委。刘川最后看向赵刚：“现在立即开始动员，把所有堡垒户、民兵、妇救会都动员起来，修工事，运弹药，照顾伤员，传递消息，把黑风峪给我变成一座铁打的堡垒，一个全民皆兵的战场。
“好，后方和群众，交给我。赵刚重重点头，眼神坚定。
“都听清楚了？”刘川目光坚毅，扫视全场：“这一仗，不图一口吃掉他筱冢义南的第四旅团，但要打断他的脊梁骨，要让他知道，新一团的黑风峪不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踏进黑风峪一步，就得付出血的代价，要把他这股骄狂气焰，给老子彻底打下去，让他以后不敢来。
“是，，。吼声震天，所有人全部行动起来，为迎接鬼子的重兵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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