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睚眦牵着九昱,朝着九间堂的方向走去。
睚眦:“你以后,能不能不要把我丢下这么久?”
九昱:“嗯?”
睚眦:“太久了,我会想你…”
九昱:“今日才三个时辰哎。”
九昱看着睚眦,咧嘴一笑:“你吃醋了?”
睚眦掩饰着:“今日你是去忙商行的事,又是与方掌柜一同,我不吃醋,不过若是与别人,便不行了。”
九昱:“别人?比如谁?”
睚眦脱口而出:“比如,上元节那晚。”
九昱:“上元节那晚?我不是与你在一起吗?”
睚眦:“我是说子时之前…”
九昱努力回想着:“子时之前,哦,你是说负熙啊。”
睚眦点点头。
九昱一噘嘴:“都过去好几日了,你怎么还记得这事啊?”
“睚眦必报、小心眼、心狠手辣、没有人情味。”
睚眦平声道:“对,我就是这样的人。”
九昱愣了一会,随后忍不住忽然大笑起来。
睚眦:“你笑什么,我说的是真的,以后不许与其他男子于一处!”
见睚眦如此一本正经的模样,九昱快要笑死,她第一次见睚眦被气得不轻。
她就这么安静地看着,看睚眦也有了温度的一面,看他会生气,会不服输,会气得牙痒痒,会吃醋。
他如此真实,不再藏匿自己的本性,不再刻意戴上冷酷阴鸷的面具。
他从晦暗不明的角落,慢慢走入人间,有了真正的烟火气。
睚眦:“你怎么还在笑?有这么好笑吗?”
九昱:“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在意…你刚才那个表情…哈哈哈…不行了,我笑得停不下来了…”
睚眦:“停不下来?那我来帮你。”
睚眦直接吻了上去,九昱顿时不笑了。
睚眦缓缓松开九昱:“笑完了吗?”
九昱:“完……完了。”
睚眦满意地露出微笑。
九昱正要往前走,睚眦一把拉住,眼神一暗,低下头再次吻住了九昱。
这一次,九昱也热切地回吻着。
月光下,两人情动的身影。
来到不周山的第三日,睚眦一早便将九昱叫醒:“昨儿去集市没好好逛,咱们一会去集市,你挑件喜欢的东西,我送你。”
九昱:“怎么好端端地,还送起了礼物?”
睚眦:“补上元节的。”
九昱:“上元节不是为我点福球了吗?”
睚眦:“那…就补你生辰的。”
九昱:“可我…什么都不缺啊。”
睚眦:“差我做事也行。”
九昱:“是不是做多少件都行?”
看着九昱鬼鬼的笑,睚眦眉头一皱:“怕你骄傲,只许你三个。”
九昱咬着勺子:“就三个啊,这么少,那我得好好谋划谋划。”
睚眦:“既然不想去集市,那好好想想今儿想去哪玩?明儿咱们便要回北都去了。”
九昱:“此番来不周山,你真的就陪我玩这一件事?”
睚眦点点头。
九昱:“不管去玩什么,睚眦爷都陪我?”
睚眦:“那是自然。”
九昱:“不用去教小姑娘滑冰了?”
睚眦知道九昱是故意这么说的,只能干笑一下。
九昱将筷子一放:“昨儿你给我定了规矩,让我以后不许与其他男子于一处!我是不是也得给你定点规矩啊?”
睚眦:“说说看。”
九昱也是一本正经:“以后,睚眦爷也不能随便地与其他女子在一处,比如教滑冰啊,比如正房留宿啊…”
“哦。”
睚眦眉眼动了动,假装淡定不在意,又舀了一勺汤团放入口中,其实心里还挺喜欢被她管束的感觉。
九昱:“哦是什么意思?”
睚眦放下勺子,抹抹嘴:“谨听夫人教诲。”
九昱继续说着:“万一真是有事需要与其他女子在一处,也不能骗我。”
睚眦:“不会有这种时候。”
九昱:“我这句话的重点是,不!能!骗!我!”
睚眦疑惑:“是这个意思?”
九昱点点头:“怎么,你还有什么事儿骗过我?”
被九昱这么一问,睚眦忽然被呛到。
九昱:“还真有?”
饕餮:“你真的舍得把这枚鳞片给她?这可是你一直想要的那一枚哦。”
睚眦不应声。
饕餮:“可她之前分明是不愿意的。怎么如今,真的愿意了?”
睚眦:“嗯。”
饕餮:“你嗯有什么用,你能替她做主吗?”
睚眦:“能。”
睚眦淡定地回答:“没有。”
九昱狐疑地看着睚眦:“真的?”
睚眦逼近九昱:“那么你呢,可有什么欺瞒我的事儿?”
没想到睚眦会反过来追问自己,九昱一下子愣住。
大黄:“您阿父的意思是,待您取到三子龙鳞,他自会前来见您。”
九昱眉头紧皱。
看着睚眦的灼灼目光,九昱心中的秘密差一点呼之欲出:“我…”
睚眦:“想好了吗?”
九昱回过神。
睚眦凑近九昱:“想好今日去哪玩了吗?”
原来睚眦是问自己这个问题的答案,九昱深吸一口气,咧嘴一笑。
“要不,咱们今儿便在九间堂歇着吧。”
睚眦:“嗯?”
九昱:“煮饭、晒太阳、聊天,发呆,只要与你在一处,这就是我想做的全部。”
睚眦:“好!”
看着睚眦收拾碗筷的背影,九昱有些出神了。
她知道,外面沧海桑田,自己的内心却尘封着一个故事。
她已经做好准备,时刻等待着睚眦来启封。
早膳过后,两人便支了摇椅,坐在九间堂的梅树下,晒起了太阳。
是日,阳光透过梅树照在摇椅上的九昱脸上,她闭目浅眠,忽闻一个声音道。
“尝尝,青梅。”
九昱睁开眼,看见立在身旁的睚眦,他逆光站着,剪影太过美丽。
九昱伸手接过青梅,忽然想起什么一般道:“睚眦,你之前还欠我三个愿望呢。”
睚眦一怔:“想到第一个了?”
“以后每年这个时候,你都帮我摘青梅吧。”
透过光影,睚眦看着九昱,九昱将一只手伸到睚眦眼前,像是孩子讨糖一样倔强而执着地讨要一个承诺。
睚眦眉梢带笑:“遵命!”
幸福的时光总是飞逝,一转眼到了晚上。
这最后一晚,睚眦和九昱依旧是一个地上,一个榻上。
睚眦:“九昱,你开心吗?”
九昱点着头:“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睚眦:“我不开心…”
九昱一愣:“你怎么了?”
睚眦:“你逛了街,吃了好吃的,玩了好玩了,还睡在温暖的榻上自然开心,我不如你,地上太冷,我睡不好。”
九昱顿悟,她拉紧被子:“你不都已经睡了两晚了吗,前两天没觉得冷?”
睚眦:“今晚最冷!”
九昱沉默了一会。
睚眦偷偷瞄着九昱:“…还腰疼。”
九昱的手微微松开:“要不…你到榻上来睡?”
话音刚落,睚眦已经坐在了榻边。
九昱:“你,怎么…”
睚眦一骨碌缩进被窝里,搂着九昱。
九昱挣脱不开。
睚眦:“别动,再动我就要做些什么了。”
九昱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睚眦轻吻九昱的额头:“暖和了,今晚应该能睡个好觉了,晚安,九昱。”
说完,睚眦闭上眼睛。
九昱看着睚眦,轻声说了一句:“睚眦,晚安。”
她也闭上了眼睛。
在距离不周山千里的?鸣谷,阳明间今晚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身披黑袍,头着斗笠,微微抬眼,看着眼前已经被折磨得不似人形的饕餮。
“还不说吗?”
饕餮吐了一口血水,微弱地说着:“你不是知道是谁拿走了龙鳞吗?”
黑衣人:“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是不可能自愿的,当初没有调查此事是觉得没必要,如今,我想知道,在她背后,可有别人?”
饕餮:“不问姓名、不问来路、不问归途,我从不问客人的来历…”
黑衣人走上前,转动着手中的黑色团雾:“告诉我,陪她来的人到底是谁?”
黑色的团雾越来越靠近,饕餮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她眼神越来越迷离,只能看到黑衣人胸前的黑痣,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意识,口中喃喃说道。
“不问姓名、不问来路、不问归途,我从不问客人的来历…”
九昱忽然惊醒,醒来却见睚眦正看着自己,她刚想动弹,却发现自己仍被睚眦紧紧搂着。
睚眦:“夫人昨晚睡得可好?”
九昱不好意思地点着头。
睚眦的胳膊托着下巴,上下打量着九昱:“丝榻锦被,白玉靠枕,外加美男助眠,想不好也难吧。”
“还真是自恋。”
九昱吐吐舌头:“说来奇怪,这九间堂我睡着着实舒适,连枕头的高度都是我喜欢的。”
睚眦对着九昱诡异一笑。
九昱:“怎么?不会是你特意准备的吧?”
睚眦:“我去过你归苑的闺阁,一眼便能丈量出你喜欢的枕头高度。”
九昱愣住,忽然像想到什么一样:“那西厢房里我喜欢的香炉味道,我习惯盖的棉被布料……”
睚眦:“也都是我做过功课的。”
九昱忽然抱紧睚眦。
睚眦:“怎么了?”
九昱:“我应该早些给你温暖的,不该让你着凉。”
睚眦忽然不懂。
九昱:“昨晚,你还冷吗?”
睚眦也搂紧九昱:“有你和被子,不会再冷了。”
暖阳下,两人紧紧相拥。
直到日上竿头,睚眦才恋恋不舍地下床。
睚眦下了榻,披上外袍,他的发辫一丝不苟,外袍洁白干净,在清晨的阳光下格外亮眼。
九昱在榻上看得出了神。
睚眦整理着衣袍,一扭头看到九昱。
九昱赶紧躲避着目光。
睚眦:“这么鬼鬼祟祟地看做什么?”
九昱腼腆一笑,打量着睚眦:“没想到你穿白色外袍还挺气宇轩昂的。”
睚眦:“这么迟才发现…不过,不止是白色外袍,什么颜色的,我都驾驭得了。”
睚眦正在弄腰带,但手中的腰带打结了,怎么弄都总是散开。
九昱一骨碌下了床,自然又顺手地拿过腰带,围着睚眦的腰帮他系上。
睚眦忽然有点不自然,双手不知道放哪地悬空着。
九昱:“咦,脸红什么?”
睚眦深呼吸着:“这天,有点热啊…”
九昱偷偷笑着。
用完早膳,两人便上了马车,朝着北都返程。
刚启程,便遇到了修路的,无奈之下,他们只能绕路而行。
九昱:“没想到竟遇到修路的,这样绕来绕去,咱们最快得天黑才能抵达了。早知道我应该再早些起来的,这样会不会耽误你回北都啊?”
睚眦拉着九昱的手:“这路修得好。”
九昱一愣。
“我竟从未像今日这般喜欢修路、绕路。”
睚眦看着九昱:“咱们又多了几个时辰,好好享受在一起的惬意时光。”
九昱的手也不觉得被握紧,拍拍自己的肩膀示意。
睚眦:“什么?”
九昱:“我说过,你可以很坚强,也可以偶尔软弱,你可以做我的盔甲,我也可以做你的盔甲,困了累了,就靠上来吧!”
睚眦先是一愣,随后一笑,把头安放在九昱的肩膀。
九昱倚在马车窗棂上闭目养神,肩上的睚眦已经闭目安心睡去。
窗棂的帘子偶尔被风吹起,阳光洒在两人身上,花香传来甜甜的味道。
她成为了他坚硬如钻石的心中唯一的一处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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