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罗陪着李要强走进正厅,刚分主宾坐下,小荷和小莲便端着茶盘快步进来。青瓷茶盏里泡着龙井,茶汤清澈透亮,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旁边的描金碟子里摆着桂花糕、豌豆黄等精致点心,色泽诱人。两个侍卫也在厅中的椅子上坐下,腰背依旧挺得笔直,保持着宫廷侍卫的严谨姿态。
“李公公,请用茶。”莫罗抬手示意,将茶盏推到李要强面前。李要强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放下时便起身道:“莫大人,咱家与您之后打交道的日子还长着呢,只是眼下皇上还吩咐了别的宫廷差事,待会还得去御花园那边传口谕,实在不能久坐。”他这话倒是实情,御花园的差事耽误不得,容不得在此多耽搁。
“公公说的是,公务要紧。”莫罗连忙起身,脸上并无半分不悦——刚刚邀请他进来喝茶时李要强就犹豫了片刻此时说出这样的话,他也能理解李要强有急事,能留下喝杯茶,已是给足了自己面子。“不过这糕点是府里刚做的,公公和两位兄弟尝尝再走不迟。”李要强见他识趣,便不再推辞,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小口,两个侍卫也跟着各取了一块,三口两口吃完,又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
“皇上还说了莫大人可年后再去吏部衙门报到,咱家多谢莫大人款待,这就告辞了。”李要强拱手作揖,转身就要往外走。“公公请留步。”莫罗突然开口,待两个侍卫先走出厅门,才快步上前,将一个小巧的锦盒塞进李要强手中。李要强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晃了晃,便知里面是硬物,他悄悄打开一条缝瞥了眼——竟是一对质地莹润的翡翠扳指,成色比市面上的好上数倍。
“莫大人,这是作甚?”李要强故作严肃地皱眉,手却牢牢攥着锦盒。“公公说笑了,这不过是我在坊间偶然寻到的小玩意。”莫罗压低声音,语气诚恳,“往日公公在宫中多有照拂,这点心意,还望公公万勿推辞。”他知道,御前太监的一句话,有时比朝中大臣的奏折还管用,这般人情往来必不可少。
李要强本就是假客气,闻言立刻眉开眼笑:“既然莫大人这么说,那咱家就却之不恭了!日后有什么事,莫大人只管差人去宫里寻我。”说罢便将锦盒揣进袖中,脚步轻快地往外走。到了府门口,两个侍卫正牵着马等候,莫罗突然掏出两张十两的银票,悄悄塞到两人手中:“二位兄弟跑这一趟辛苦,这点银子拿去喝茶。”
两个侍卫愣了愣,随即连忙躬身道谢:“谢莫大人!”十两银子对他们来说不算巨款,可莫罗身为正二品大员又深得皇上恩宠,却对他们这般平易近人,让两人心中颇为感动。李要强站在马旁,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却假装未曾看见——莫罗这般会做人,日后前程定然不可限量,自己犯不着为这点小事较真,反而落个不近人情的名声。
“莫大人留步,咱家改日再登门拜访!”李要强翻身上马,对着莫罗拱了拱手,便带着两个侍卫疾驰而去。莫罗站在府门口,看着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街口,才转身回府——经此一事,不仅自己官升一级,还结好了御前太监和侍卫,这人情往来的学问,果然半点马虎不得。
与莫府的喜气洋洋截然不同,此时的吏部衙门内,气氛压抑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吏部右侍郎张敬德正坐在公案后批阅公文,突然听得衙役通报“宫里传旨太监到”,连忙带着一众官员出门迎接。当传旨太监展开明黄圣旨,尖细的声音响起时,张敬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家铨选官吏,首重品行才干,盖官吏者,民之父母,吏治清则民生安。尔吏部右侍郎张敬德,职司铨政,掌天下官员黜陟之权,却玩忽职守,举贤不明;吏部郎中王怀安,协理选事,本当恪尽职守,却朋比为奸,徇私纳贿。二人于顺天府通判一职选拔之际,罔顾朝廷规制,不察张秉仁品性卑劣、行事酷烈之实,反因其馈送厚礼、曲意逢迎,便将其举荐任职。张秉仁到任之后,纵容衙役欺凌百姓,搜刮民财,致民怨沸腾,街头巷议,严重败坏朝廷官声,动摇地方治基,此皆二人举荐失察、徇私舞弊所致。似此玩忽职守之辈,若不严惩,何以整肃吏治?何以安抚民心?兹特颁旨:张敬德、王怀安着即革去原职!张敬德降为正六品,调往宛平县任县令,责令戴罪理事;王怀安降为正九品,发往福建沙县任主簿,即日离京,不得延误。钦此!”
“臣……臣领旨……”张敬德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双手去接圣旨时,指尖的颤抖几乎让圣旨滑落。他满耳都是“举荐张秉仁”“徇私舞弊”的字眼,只觉得天旋地转——怎么会?不过是举荐了个通判,竟要落得如此下场!一旁的王怀安更是面如死灰,双腿一软便往地上坠,多亏身旁的小吏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才勉强撑着身子。两人目光相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恐与慌乱,那点茫然早已被“张秉仁”三个字戳破——定然是张秉仁已经出事了,连带着把他们俩拖下了水!
传旨太监趾高气扬地离去后,张敬德回到值房后再也撑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公案后的太师椅上,双手死死攥着圣旨,指节泛白。“张秉仁……是张秉仁……”他喃喃自语,脑海里瞬间闪过当初举荐的细节——张秉仁捧着厚礼登门,王怀安在一旁敲边鼓,说其“干练能事”,自己一时糊涂便点了头。可他怎么也想不通,“品性卑劣”“欺凌百姓”这些罪名,怎么就安到了张秉仁头上?更想不通,即便张秉仁有错,自己身为吏部右侍郎,竟要从正二品贬到正六品,王怀安更是要发配福建做九品主簿!王怀安踉跄着凑到桌边,声音带着哭腔:“大人,是张秉仁那厮的事。他……我们都被他害惨了!”
两人哪里知道,这一切都是乾隆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一来,张秉仁欺凌百姓,确实是两人举荐失察,不严惩不足以整肃吏治、平民愤;二来,莫罗勘界立功,需提拔重用,把他踢走了吏部右侍郎的位置就正好空缺——既给了莫罗合适的职位,又借惩治劣迹官员彰显了自己的公正,可谓一举两得。至于张敬德和王怀安,不过是恰好撞上了这桩“巧合”,成了皇权平衡与赏赐功臣的垫脚石。
此时的乾隆,正坐在养心殿内,听着李要强关于莫罗接旨的禀报,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的笑容。他虽已年过六旬,可帝王心术依旧炉火纯青——赏罚分明,既让功臣得偿所愿,又让劣吏付出代价,这般举措传扬出去,自然又是一段“圣君”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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