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那扇厚度超过三米、由强互作用力材料铸造的银白色闸门，在秦磊含怒一击的“空间切割”下，像是一块被热刀切开的黄油，缓缓向两侧滑开。
伴随着沉闷的金属摩擦声，一股古老、腐朽，却又夹杂着极度精密机械运转气息的风，从门后的黑暗中吹了出来。
这股风里没有杀气。
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
那是上位者对下位者天然的威压，是神明俯瞰蝼蚁时的漠然。
“进。”
秦磊吐出一个字，率先迈过了门槛。
门后的世界，大得超乎想象。
这是一个呈球形的巨大空间，直径至少超过十公里。四壁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流动的数据流和全息屏幕构成，它们在不断地闪烁、变幻，显示着整个银河系每一个角落的实时动态。
恒星的生灭、舰队的调动，甚至某颗偏远星球上一直蝴蝶的振翅……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个房间里被监控、被计算、被“秩序化”。
而在球形空间的正中央，悬浮着一座高台。
高台之上，只有一张椅子。
或者说，那是一张王座。
它不像地球童话里的王座那样镶金嵌玉，也不像科幻电影里那样充满了流线型的美感。
它看起来……很乱。
无数根粗细不一的管线、电缆、光纤，像是一团乱麻一样纠缠在一起，构成了王座的基底。这些管线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最终连接在椅子上的那个身影身上。
那个身影背对着门口，显得有些佝偻，有些瘦小。
但在众人的感知中，那个瘦小的背影，却像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噗通！”
刚刚踏入大厅不到十步，那几名“龙牙”突击队员突然膝盖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
并不是他们想跪，而是那股无形的精神威压实在太强了。
那是一种源自灵魂层面的战栗。就像是草履虫遇到了大蓝鲸，基因里的本能都在尖叫着“臣服”。
“起……起来！”
队长咬碎了牙齿，拼命想要用机械外骨骼的力量撑起身体，但那套足以举起坦克的动力装甲，此刻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嘎声，仿佛背上压着一颗星球。
就连凯瑞尔，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悲泣君主”，此刻也是脸色苍白，额头上冷汗如雨。
他死死地拄着膝盖，勉强维持着半跪的姿势，金色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这是……始祖的气息……”
凯瑞尔的声音在颤抖，带着一种源自远古神话的恐惧。
“第一代行者……那个传说中终结了神话时代、开启了科技纪元的……最初之人。”
唯有秦磊，依然站着。
但他站得并不轻松。
他的骨骼在咔咔作响，每一寸肌肉都在痉挛。他感觉周围的空气变成了凝固的水泥，每一次呼吸都要消耗巨大的力量。
但他就是不肯弯腰。
“口袋宇宙……给我顶住！”
秦磊在心中怒吼。体内的那个微型世界在疯狂运转，释放出属于他自己的“法则之力”，在他周身形成了一个薄薄的、却坚不可摧的力场，硬生生扛住了那股来自主宰的威压。
“有点意思。”
那个背对着他们的身影，发出了一声轻笑。
声音苍老、沙哑，带着一种像是老旧风箱拉动时的嘶嘶声。
“几万年了，除了当初那个叫‘盘古’的AI，你是第二个能在我面前站着说话的生物。”
伴随着这声音，那个王座缓缓转了过来。
所有的全息屏幕瞬间黯淡下去，仿佛是为了迎接这位主宰的真容。
当看清那个人的样子时，秦磊的瞳孔微微一震。
他设想过无数种最终boSS的形象：
可能是个三头六臂的怪物，可能是个纯能量体，甚至可能是一台超级计算机。
但他唯独没想到，会是这样。
那是一个……拼凑起来的“人”。
他的左半边身体，依然保留着人类的特征。苍老的皮肤上布满了皱纹和老人斑，几缕稀疏的白发垂在耳边，那只浑浊的左眼无力地耷拉着，透着一种行将就木的疲惫。
那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气。
但他的右半边身体，却是令人胆寒的机械地狱。
头骨被银色的金属替代，半个大脑直接暴露在透明的强化玻璃罩下，里面浸泡在幽蓝色的冷却液中，无数微小的探针直接插入脑灰质。
右眼是一颗闪烁着猩红光芒的高精度电子义眼，那光芒冷酷、精准，仿佛能看穿世间万物的原子结构。
他的右臂、右腿，全部被拆除，换成了复杂的机械义肢。那些义肢上没有皮肤覆盖，直接裸露着精密的液压杆、伺服电机和能量导管。
甚至，他的胸腔也是打开的。
心脏的位置，原本应该跳动的血肉之心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拳头大小的、散发着璀璨星光的能量核心。
那是……微缩恒星？
不，那是比恒星更高级的能源——“零点能反应堆”。
这种半人半鬼、半肉体半机械的形态，给人一种极其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这不仅是身体的畸形，更是两种文明、两个时代的畸形融合。
“怎么？吓到了？”
主宰微微抬起那只机械右手，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也是，我现在这副尊容，确实不太符合大众审美。”
他的语气很轻松，甚至带着一丝自嘲，完全不像是一个即将毁灭宇宙的暴君，倒像是个许久不见的老邻居在闲聊。
“不过，这副身体虽然丑了点，但确实好用。”
主宰指了指自己的电子义眼。
“肉眼只能看到光，而它，能看到规则。”
“肉体会衰老，会疼痛，会腐烂。而机械……只要能量足够，就是永恒。”
秦磊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撼。
他往前迈了一步，脚下的金属地板发出“咚”的一声。
“永恒？”秦磊冷笑一声，“把自己改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连上厕所都费劲，这就是你追求的永恒？”
此话一出，跪在地上的突击队员们都吓傻了。
大哥！这可是主宰！是神！你居然吐槽人家上厕所的问题？
然而，主宰并没有生气。
相反，他那只浑浊的人类左眼中，竟然闪过了一丝怀念的光芒。
“上厕所……呵，哪怕是拥有了神的力量，有些时候，还是很怀念那种凡人的烦恼啊。”
主宰叹了口气，那只机械手突然指向秦磊。
“年轻人，别急着在那逞口舌之快。”
“既然你能闯到这里，说明你有资格知道真相。”
“看看你的脚下。”
秦磊下意识地低头。
只见原本不透明的金属地板，突然变得透明起来。
整个球形空间的底部，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深渊。
而在那深渊深处，密密麻麻地排列着无数个巨大的透明圆柱体。
每一个圆柱体里，都浸泡着一个……大脑。
数以亿计的大脑。
它们通过无数根光纤连接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庞大到无法想象的生物神经网络。
“看到了吗？”
主宰的声音变得宏大而狂热。
“这就是我的‘秩序’。”
“这些大脑，都来自于各个文明最杰出的智者、科学家、哲学家。他们自愿（或者被迫）放弃了身体，将意识上传到这个网络中。”
“他们没有痛苦，没有纷争，没有欲望。”
“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思考。思考如何让这个宇宙更稳定，更高效。”
“这才是完美的文明形态——绝对理智，绝对秩序，绝对的……蜂巢意识。”
秦磊看着脚下那令人作呕的“大脑矩阵”，只觉得一阵恶寒。
“所以，你要把全宇宙的人都变成这玩意儿？”
“不。”主宰摇了摇头，“大部分人不配。”
“剩下的99%，会被格式化，变成纯粹的能量，用来供养这个大脑矩阵。”
“而你，秦磊。”
主宰的目光锁定了秦磊。
“你的资质很不错。你的口袋宇宙证明了你拥有成为‘核心’的潜力。”
“加入我。我可以把你的大脑放在我旁边那个空的槽位里。”
主宰指了指自己王座旁边，那里确实预留了一个接口。
“我们将一起，成为这个新宇宙的神。”
秦磊沉默了。
他看着那个槽位，又看了看主宰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主宰的腿上。
刚才因为距离远没看清，现在走近了，秦磊才发现了一个极其违和的细节。
这个掌控着银河系最高科技、把自己改造成半机械怪物的神明。
他的下半身，竟然穿着一条……裤子。
而且不是什么高科技纳米战衣。
那是一条普普通通的、蓝色的，甚至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裤。
喜欢带着空间在位面走私请大家收藏：(m.aikandushu.com)带着空间在位面走私爱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