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医疗中心的急诊入口。
两个行政部士兵拦住了跌跌撞撞走来的“技术员”。这人穿着防护服，但面罩已经摘下，露出年轻而苍白的脸。他的左手按着腹部，指缝间有血迹渗出。
“救……救命……”彦卿虚弱地说，“伤口……裂开了……”
士兵检查了他的身份卡：“陈明？环境监测部。你怎么受的伤？”
“在鳞渊境……摔倒了，撞在冰锥上……”彦卿的声音越来越弱，“我们主任……让我先来处理……”
士兵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拿起通讯器，说了几句。
“进去吧。直接去三楼外科，有人会接待你。”
“谢……谢谢……”
彦卿踉跄着走进医疗中心。大厅里人不少——受伤的士兵，疲惫的医护人员，还有几个行政部的官员在来回走动。空气中有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血腥气。
他没有去三楼，而是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走向一楼的楼梯间。楼梯间通常监控较少，而且可以通往地下室。
果然，一楼到地下室的楼梯口只有一个士兵把守，而且正在打瞌睡。
彦卿悄无声息地靠近，一记手刀斩在士兵后颈。士兵闷哼一声，软倒在地。他迅速把士兵拖到角落，换上对方的制服——虽然不太合身，但勉强能穿。
然后，他沿着楼梯向下。
地下室的走廊很长，灯光昏暗。两侧是一间间仓库和设备间，门上都贴着标签。彦卿很快找到了“地下仓库-西区”的门牌。
门锁着，需要密码或权限卡。
彦卿犹豫了一下，从之前打晕的士兵身上搜出一张通用门禁卡。他刷卡，绿灯亮起——行政部士兵的权限不低。
门开了。
仓库里堆满了医疗物资：成箱的药品、医疗器械、还有各种消耗品。空气中有股淡淡的霉味，显然这里不常有人来。
彦卿迅速找到备用电源控制箱——就在仓库深处的墙上，一个灰色的金属盒子。他打开盒子，里面是复杂的电路和开关。按照记忆中的图纸，他找到了连接应急通道电子锁的那条线路。
线路有一个手动开关，平时是关闭状态。彦卿把它扳到开启位置。
没有声音，但墙角的某个通风口处，传来极其轻微的电机运转声。
他走到通风口前，用力一推——看似固定的格栅向一侧滑开，露出后面黑洞洞的通道。
应急通道。
彦卿深吸一口气，钻了进去。
通道很窄，仅容一人通行。墙壁是粗糙的混凝土，地面有积灰，显然很久没人用过了。他打开手腕上的微型手电——这是云骑军标准装备之一，光线调至最低。
走了大约五十米，前方出现一道厚重的金属门。门上有电子锁，但此刻锁上的指示灯是绿色的——备用电源已经激活了手动开启模式。
彦卿推开门。
门后，是指挥部的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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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医疗中心的仓库不同，这里灯火通明。
走廊宽敞，地面铺着防滑地胶，墙壁刷成冰冷的白色。空气中没有霉味，而是消毒水和某种……能量的气味。
彦卿贴着墙缓缓前进。他的感知扩展到极限，捕捉着周围的动静。
有脚步声，从前方拐角处传来。他立刻闪身躲进一个敞开的设备间——里面堆放着清洁工具。
两个行政部士兵走过，正在交谈。
“……听说抓到的那个女的是个方士？会用些古怪的术法。”
“那又怎样？再厉害的方士，被‘缚灵锁’铐住也施展不出来。副统领亲自审她，都审了三个时辰了。”
“问出什么了吗？”
“不知道。但看副统领出来时的脸色，应该不太顺利。”
彦卿等士兵走远，才从设备间出来。他沿着走廊继续向前，寻找拘押室的位置。
按照标准布局，拘押室应该在走廊尽头，靠近备用发电机房的地方。那里相对独立，便于看守，也便于……处理。
果然，转过两个弯后，前方出现了一道加固的金属门。门两侧各有一名士兵把守，手持脉冲步枪，神情警惕。
门上方有一个监控摄像头，红灯闪烁着。
彦卿退回拐角，快速思考。
硬闯？两个士兵他能解决，但会触发警报。而且他不知道门后还有多少人。
智取？怎么智取？
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行政部制服，又摸了摸口袋里的身份卡。
一个计划在脑海中成形。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有任务的军官，然后大步走向金属门。
“站住！”左侧的士兵举起了枪，“这里禁止进入。”
彦卿出示身份卡——不是“陈明”的，而是之前从打晕的士兵身上拿的。卡片上的名字他不知道，但军衔一栏写着“中士”。
“奉副统领命令，来提审犯人。”他的语气冰冷而权威，“开门。”
士兵检查了身份卡，又看了看彦卿，有些惊讶这看小子看上去个子不高，军衔倒是不低：“提审？副统领不是刚审过吗？”
“副统领有新的问题要问。”彦卿面不改色，“或者，你们要不要亲自去问他为什么改变主意？”
这话带着明显的威胁。两个士兵对视一眼，显然不敢冒险。
“我们需要核实。”右侧的士兵说，拿起了墙上的通讯器。
彦卿的心跳加快了。一旦核实，他的伪装立刻就会被揭穿。
就在士兵即将按下通话键的瞬间——
警报响了。
不是这里的警报，而是从楼上传来。尖锐的警报声透过天花板和墙壁传来，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
“怎么回事？！”士兵下意识地抬头。
“敌袭！有敌袭！”楼上的声音隐约传来，“所有人到大厅集合！”
两个士兵明显慌了。他们看向彦卿，又看向金属门，不知所措。
“还愣着干什么？”彦卿厉声道，“去集合！这里我看着！”
“可是犯人——”
“犯人被缚灵锁铐着，跑不了！”彦卿吼道，“这是命令！”
士兵们终于动摇了。警报声越来越急促，楼上的混乱越来越明显。他们最终选择了服从，转身跑向楼梯间。
彦卿等他们的身影消失，立刻走到金属门前。门上有一个密码锁，需要四位密码。
他试了试行政部的通用密码——不对。
又试了试今天的日期——不对。
时间紧迫。楼上的混乱不可能持续太久，一旦发现是虚惊一场，士兵们很快就会回来。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按在密码锁上。剑气从指尖渗出，极其细微地探入锁芯内部。这不是开锁的技巧，而是剑修对能量流动的感知——通过感知锁芯内部元件的能量反馈，推断出正确的密码。
三秒。
“咔哒。”
锁开了。
彦卿推门进去。
房间不大，只有十平米左右。墙壁是光滑的金属，没有任何窗户。房间中央有一张金属椅，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慕容晴。
她的双手被反铐在椅背上，双脚也被铐在一起。那副手铐不是普通的金属，而是泛着暗红色光芒的“缚灵锁”——专门用来封印修士真气和术法。她的脸色苍白，嘴角有干涸的血迹，显然受过刑。
但她的眼睛依然明亮。
看到彦卿进来，她愣了一下，随即认出了他。
“彦卿……”她的声音很轻，带着难以置信，“你怎么……”
“没时间解释。”彦卿迅速走到她身边，检查手铐。缚灵锁的结构很复杂，强行破坏可能会伤到被铐者。“钥匙在哪里？”
“被副统领拿走了。”慕容晴说，“他是行政部的‘铁面’许罗，亲自审我。”
楼上的警报声渐渐平息了。时间不多了。
彦卿咬了咬牙，将那个副统领记在心里。
只见彦卿右手并指如剑。剑气从指尖透出，凝聚成一根细如发丝的冰针。他将冰针刺入锁芯，小心翼翼地操纵剑气，模拟钥匙的能量波动。
这是极其精细的操作，需要将剑气控制到微观级别。豆大的汗珠从彦卿额头上滑落。
五秒。
十秒。
“咔。”
手铐开了。
脚镣也以同样的方式解开。
慕容晴活动了一下手腕，立刻站起身：“我们怎么走？”
“应急通道。”彦卿扶住她——她显然很虚弱，“能走吗？”
“能。”
两人迅速离开拘押室。走廊里空无一人，楼上的混乱似乎还在持续——彦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感谢那个引发混乱的人，不管是谁。
他们很快找到了应急通道的入口，就在发电机房旁边。彦卿推开门，让慕容晴先进去，然后自己跟上，反手关上门。
通道里一片漆黑。
彦卿打开手电，两人沿着来时的路快速返回。
“外面发生了什么？”慕容晴边走边问，“我听到警报……”
“我不知道。”彦卿如实回答，“可能是有人制造混乱，也可能是真的敌袭。但不管怎样，我们得抓紧。”
他们穿过通道，回到医疗中心的仓库。从仓库出来时，外面依然一片混乱——医护人员跑来跑去，士兵们在大厅集结，似乎真的发生了什么紧急事件。
彦卿和慕容晴混入人群，趁乱离开了医疗中心。
外面的街道上，警报声还在响。夜空中有几艘战舰在盘旋，探照灯的光束扫过地面。
“现在去哪？”慕容晴问。她的脸色依然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冷静。
彦卿看向远方——第三十二区的方向，那片黑暗的山林。
“先离开这里。”他说，“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我们需要谈谈。”
“谈什么？”
“谈真相或者说，情报。”彦卿握紧了腰间的剑柄，“谈仙舟的原罪，谈理事会的阴谋，谈……我们该怎么拯救罗浮。”
慕容晴看着他，许久，点了点头。
两人消失在夜色中。
而在他们身后，医疗中心的顶楼，一个穿着行政部将官制服的中年男人站在窗前，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他的脸如同石刻般僵硬，没有任何表情。
“铁面”许罗。
他手中的通讯器亮着，里面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
“放他们走？”
“嗯。”许罗的声音低沉，“钓鱼需要饵。现在饵已经放出去了，就看能钓出多大的鱼。”
“你确定他们会去找那个人？”
“确定。”许罗转身，看向墙上挂着的一张老旧照片——那是许多前的云骑军合影，若是彦卿看到这张照片，一眼就能认出那是镜流站在最中间，身旁应该是她的老师，还有……几个熟悉的面孔。
“因为有些债，迟早要还。”
他关闭通讯，走向门口。
夜色还深。
戏，才刚刚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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