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现场》
第一章:血色黄昏的回响
雨丝像生锈的钢针,扎进林默的后颈时,他正蹲在警戒线外呕吐。胃里翻江倒海的酸水混着下午没消化完的牛肉面,在柏油路上洇开一片狼藉。警戒线那端,扭曲成莫比乌斯环的银色轿车还在滋滋冒白烟,碎玻璃在红蓝警灯下折射出细碎的血光——那是他未婚妻苏晴的车。“先生,您还好吗?”穿荧光绿雨衣的交警递来纸巾,声音被雨声泡得发闷,“需要叫救护车吗?”林默摆摆手,指节因为用力掐着膝盖而泛白。他看见法医正用镊子夹起一绺深棕色的头发,发丝上还缠着半片樱花形状的银耳环。那是他去年在日本给苏晴买的,她总说戴着像沾了晨露的花瓣。“死者身份确认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钢管。“副驾驶座的女士……”交警欲言又止,“您是家属?”林默没回答。他的视线越过变形的车门,看见驾驶座上瘫着个穿灰色西装的男人,领带勒得脖颈歪斜,左手无名指上那枚铂金戒指在雨水中闪着冷光。那是城东地产商张启明,三天前还在酒会上搂着苏晴的腰,说要给她投资开画廊。警笛声突然变调,尖锐得像女人的尖叫。林默猛地抬头,看见苏晴的尸体正被抬上担架,盖着白布的轮廓在颠簸中微微起伏,像一条搁浅的鱼。他冲过警戒线时,脚踝撞上了路沿石,整个人扑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掌心按进一滩温热的液体里。“拦住他!”有人在喊。林默却盯着自己的掌心笑了。血,新鲜的血,在雨里晕开诡异的纹路,像某种古老的符咒。三年前他在湘西支教时,苗族老祭司用鸡血画过同样的图案,说那是阴阳两界的通行证。担架从他身边经过的瞬间,白布被风吹起一角。苏晴的脸苍白如纸,嘴角却噙着一丝诡异的微笑,眼睛半睁着,瞳孔里映出的不是警灯,而是一片旋转的黑雾。“别走……”林默抓住担架的栏杆,指甲掐进金属缝隙,“苏晴,你看那黑雾里有东西!”两个警察架住他的胳膊往外拖。他拼命挣扎,却听见身后传来“咔哒”一声轻响——苏晴无名指上的银戒掉在了地上,滚到他脚边。戒指内壁刻着的“默”字,突然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血,又像融化的朱砂。当晚林默被带到警局做笔录。负责案子的是个叫赵建国的老刑警,眼袋重得像挂了两个铅球,说话时总用拇指摩挲着警徽。“张先生说,昨晚十点接到苏小姐电话,说张启明约她在郊区工地见面,谈画廊投资的事。”赵建国把笔录本推到林默面前,“但我们查了张启明的通话记录,昨晚他根本没联系过苏晴。”林默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出急促的节奏。他想起三个月前苏晴突然提出要开画廊,语气兴奋得不像平时的她。有次他半夜醒来,看见她站在窗边打电话,背影像截掉了头的木偶,声音压得很低,只断断续续听见“祭品”“重生”“血月”几个词。“张启明的公司最近资金链断了,”赵建国突然说,“欠了高利贷,还跟人赌球输了三千万。”林默猛地抬头。他想起苏晴出事前一天,书房抽屉里多了份人身意外保险单,受益人是他。当时他以为是苏晴体贴,现在想来,那保单上的签名笔迹,比她平时的字迹要用力得多,最后一笔的弯钩像条小蛇。离开警局时已是凌晨三点。雨停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红得像刚从血水里捞出来。林默走到楼下,看见自己的车顶上蹲着只黑猫,绿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猫嘴里叼着个东西,轻轻一甩,掉在他脚边——是枚樱花形状的银耳环,和车祸现场那只刚好凑成一对。第二章:染血的银戒林默把苏晴的遗物搬回公寓时,发现门锁被人撬过。玄关的地板上散落着几根黑色长发,不是苏晴的——她留的是齐肩短发。客厅的沙发被刀划开了口子,露出里面的黄色海绵,上面沾着几根白色的羽毛。“谁来过?”林默抄起门后的消防斧,一步步走向卧室。卧室的窗帘紧闭着,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甜腻的腐臭味,像烂掉的荔枝。梳妆台上的相框被摔在地上,玻璃碎成蛛网,苏晴的脸被划得支离破碎。而本该放着苏晴首饰盒的地方,现在只留下一个暗红色的印记,形状像只张开翅膀的蝴蝶。林默的目光突然凝固了。床头柜上,那枚从车祸现场捡回来的银戒正放在台灯下,戒面朝上,内壁的“默”字渗出的血珠凝结成了一个小小的旋涡。他伸手去拿,指尖刚碰到戒指,就听见衣柜里传来“咚”的一声闷响。衣柜门是虚掩的。林默握紧消防斧,猛地拉开——里面挂着的苏晴的衣服像一排吊死鬼,而在最底下的抽屉里,蜷缩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女孩,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公主裙,怀里抱着个缺了胳膊的芭比娃娃。“别杀我……”小女孩的声音像被水泡过的纸,“那个阿姨说,只要我藏在这里,就能见到妈妈……”林默的心脏骤停了。小女孩的左额角有块月牙形的疤痕,和他失踪五年的妹妹林溪一模一样。当年妹妹在游乐园走丢时,也是穿着这样的公主裙,抱着同样的芭比娃娃。“你叫什么名字?”他蹲下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小女孩抬起头,露出一双没有眼白的黑眼睛:“我叫溪溪啊,哥哥。”林默的斧柄“哐当”掉在地上。妹妹失踪那年,法医在郊区发现一具被肢解的女童尸体,dNA比对结果显示就是林溪。他记得那天自己在停尸房哭到昏厥,醒来时手里攥着妹妹的发卡,上面还沾着几根金色的头发——妹妹是黑发。“哥哥不认识我了吗?”小女孩歪着头笑,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排尖细的牙齿,“那个阿姨说,只要把你的眼睛挖出来给她,我就能活过来了。”她突然扑过来,指甲变得又黑又长,像十把小镰刀。林默往旁边一滚,撞翻了梳妆台,香水瓶碎了一地,混合着血腥味散发出更刺鼻的气味。小女孩落在床上,床垫塌陷下去,露出里面塞着的东西——不是棉花,是密密麻麻的头发,黑色的,金色的,灰色的,像某种恐怖的鸟巢。“苏晴让你来的?”林默抓起台灯砸过去。小女孩灵活地躲开,身体突然像橡皮筋一样拉长,脖子伸到天花板,头倒挂下来看着他:“不是苏晴哦,是‘她’。”她的声音变成了苏晴的语调,温柔得像情人间的呢喃,“哥哥,你还记得三年前在湘西见过的那个女尸吗?穿着红嫁衣的那个。”林默的后背瞬间爬满冷汗。三年前他在湘西支教,暴雨冲垮了山壁,露出一座明代古墓,里面躺着具保存完好的女尸,穿红嫁衣,脸上蒙着红盖头。有个学生好奇掀开盖头,女尸的眼睛突然睁开,瞳孔是竖着的,像蛇。当晚那个学生就失踪了,第二天在河里发现时,肚子胀得像皮球,胃里全是头发。“她附在苏晴身上了,”小女孩咯咯地笑,身体开始融化,变成一滩黑色的粘液,“用你的血做祭品,等下个月血月之夜,她就能重生了。”粘液里浮出苏晴的银戒,内壁的“默”字突然燃烧起来,发出幽蓝的火光。林默冲过去抓起戒指,戒面烫得像烙铁,烫穿了他的掌心,嵌进肉里。剧痛中,他看见无数画面在眼前闪过:苏晴在书房画符,符纸上的朱砂是用她自己的血调的;张启明跪在地上磕头,面前摆着个黑色的瓦罐;湘西古墓里的红嫁衣女尸坐起来,指甲长得像红珊瑚;还有妹妹林溪,站在游乐园的旋转木马上,对他挥手,脖子上缠着根红绳,绳子末端拴着个小小的青铜铃铛……“哥哥,铃铛响了哦。”小女孩的声音从戒指里传出来。林默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站在卧室中央,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金线。衣柜门紧闭着,梳妆台上的相框好好的,苏晴的笑脸温柔依旧。只有掌心传来阵阵刺痛。他摊开手,银戒深深嵌在肉里,内壁的“默”字变成了血红色,像活的一样在跳动。第三章:红绳铃铛林默去了趟湘西。他记得三年前支教的那个苗寨叫“落凤寨”,藏在十万大山深处,手机没信号,唯一的交通工具是骡马。当年发现古墓的山壁现在修成了水坝,蓄满了墨绿色的水,像块巨大的翡翠。寨子里的老人看见他,眼神都变得很奇怪。上次带他去看古墓的老祭司已经死了,据说是去年冬天在火塘边烤火时,突然全身着火,烧得只剩一把灰。“外来的年轻人,不要提红嫁衣的事。”村口开杂货铺的老板娘给他倒了碗米酒,酒碗边缘沾着几粒黑色的东西,细看是烧焦的头发,“她不喜欢被打扰。”林默亮出掌心的银戒。老板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米酒碗“啪”地掉在地上,碎成八瓣。“你被缠上了。”她抓住林默的手腕,手指冰凉得像蛇,“那个女尸是明代土司的小妾,叫秦般若,会巫蛊之术,当年因为嫉妒正妻,把她的眼睛挖出来做成了琉璃珠,被土司活活烧死在古墓里。”老板娘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睛瞟着门外,好像怕被谁听见:“她死前下了诅咒,说百年后要找够七个祭品,用他们的眼睛、心脏、肝脏、肾脏、脾脏、肺脏、血液做药引,在血月之夜重生。”林默想起小女孩说的“祭品”。苏晴是第几个?张启明呢?还有妹妹林溪……“秦般若的魂魄附在红嫁衣上,”老板娘从柜台底下拿出个竹筒,倒出七根红绳,每根红绳上都拴着个青铜铃铛,“谁碰了嫁衣,谁就会被她缠上,变成她的傀儡,帮她找祭品。”林默的手指抚过红绳上的铃铛。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想起妹妹失踪那天脖子上的红绳——一模一样的铃铛,一模一样的结。“三年前那个失踪的学生,脖子上也戴着这个。”老板娘的声音发颤,“还有去年冬天,寨子里失踪了三个女人,都是年轻姑娘,左眼睛都被挖走了。”林默突然明白为什么妹妹的dNA比对会出错。当年法医发现的女童尸体,左眼是完好的,而妹妹失踪前,左眼下方有颗小小的泪痣。“秦般若需要七个祭品,”他握紧拳头,指节发白,“苏晴是第七个?”“不,”老板娘摇摇头,眼神恐惧得像见了鬼,“苏晴是‘容器’。秦般若的魂魄太弱,需要找个活人当容器,等集齐祭品,她就会吃掉容器的魂魄,占据这具身体重生。”林默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想起苏晴出事前那段时间,性格变得越来越奇怪:喜欢吃生肉,半夜在客厅里跳舞,对着镜子说“你真漂亮”,但镜子里映出的人影,头发好像比她的长一些。“张启明为什么会卷进来?”他问。“他欠了高利贷,”老板娘从抽屉里拿出张泛黄的报纸,“去年在赌场认识了个穿红衣服的女人,说能帮他赚钱,条件是帮她找‘容器’。那个女人给了他个黑色瓦罐,说里面是秦般若的头发,只要放在‘容器’的枕头底下,就能控制她。”报纸上的照片是张启明的赌场监控截图,他身边站着个穿红连衣裙的女人,长发遮着脸,只能看见一截雪白的脖颈,和苏晴一模一样。林默突然想起车祸现场苏晴嘴角的微笑。那不是苏晴的笑,是秦般若的。她故意让张启明开车撞死苏晴,这样就能顺理成章地占据她的身体——死人的魂魄最弱,最容易被吞噬。“血月之夜是下个月十五,”老板娘把一根红绳塞到林默手里,“这是‘镇魂铃’,秦般若怕这个。你要是能在血月升起前找到她的真身,把铃铛系在她的红嫁衣上,就能暂时困住她。”林默接过红绳。铃铛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脏,他仿佛听见妹妹林溪的笑声,清脆得像风铃。离开落凤寨时,林默在老祭司的坟前烧了纸钱。火堆里突然“啪”地响了一声,弹出个小小的青铜铃铛,和红绳上的一模一样。铃铛下面还系着块碎布,是粉色的,上面印着个卡通兔子——那是妹妹失踪那天穿的衣服上的图案。林默把铃铛系在红绳上,塞进衬衫口袋。当晚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站在湘西古墓里,秦般若穿着红嫁衣坐在棺材上,对他招手。她的脸很美,左眼睛是空洞的黑洞,右眼睛里嵌着颗绿色的琉璃珠,转动时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林默,我知道你在找妹妹。”秦般若的声音像绸缎拂过皮肤,“她还活着,就在我这里。”她掀开红嫁衣的袖子,露出纤细的手腕,上面拴着七根红绳,每根红绳上都拴着个青铜铃铛,其中一根红绳的末端,系着个小小的芭比娃娃胳膊——是妹妹林溪失踪时抱着的那个娃娃。“只要你把第七个祭品带来,”秦般若伸出指甲涂成蔻丹色的手,抚摸着他的脸,“我就把妹妹还给你。”林默猛地惊醒,冷汗湿透了衬衫。窗外的月亮圆得像个银盘,挂在天上一动不动,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银色的光带,像条通往地狱的路。他摸进口袋,红绳上的铃铛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发烫,烫得像块烙铁。铃铛轻轻摇晃着,发出“叮铃铃”的响声,声音越来越急,越来越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突然,门铃响了。林默抓起桌上的水果刀,蹑手蹑脚走到门边。猫眼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他屏住呼吸,听见门外传来“咔哒咔哒”的声音,像有人在用指甲刮门板。“林默,开门啊。”是苏晴的声音,温柔得像情人间的呢喃,“我冷……”林默的心脏狂跳起来。他想起车祸现场苏晴扭曲的身体,想起她瞳孔里旋转的黑雾,想起她嘴角诡异的微笑。“我知道你在里面,”苏晴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像指甲划过玻璃,“那个老女人告诉你了对不对?告诉你我是秦般若的容器?告诉你张启明是第四个祭品?”门板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好像有人在用身体撞门。林默死死顶住门,听见门锁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仿佛随时会断裂。“林默,你听!”苏晴的声音又变得温柔起来,“妹妹在哭哦,她想你了……”门外传来小女孩的哭声,断断续续,像小猫在呜咽。林默的手抖得厉害,水果刀差点掉在地上。是妹妹的声音,他绝不会认错!“开门啊哥哥,我好怕……”小女孩的哭声越来越近,好像就在门外,“那个穿红衣服的阿姨好凶,她把我的眼睛挖出来了……”林默闭上眼睛,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从指缝里渗出来,滴在地上,和银戒渗出的血混在一起,形成一个小小的旋涡。突然,口袋里的铃铛“叮铃”一声脆响。门外的撞门声和哭声戛然而止。林默等了很久,久到腿都麻了。他小心翼翼地凑到猫眼看出去——门外空荡荡的,只有楼道的声控灯在闪烁,地上有一滩暗红色的液体,像血又像融化的蜡。第二天林默去了张启明的公司。写字楼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前台小姐的眼睛红肿得像核桃,看见林默就哭了:“张总他……今天早上被发现死在办公室里,眼睛不见了。”张启明的办公室在顶楼,门被警戒线围着。林默趁警察不注意溜了进去。办公室里一片狼藉,电脑被砸了,文件散落一地,墙上用红漆画着个巨大的符号,像只张开翅膀的蝙蝠。办公桌的抽屉里有个黑色的瓦罐,罐口用红布盖着,上面贴着张黄色的符纸,符纸上的朱砂已经发黑。林默揭开红布,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罐子里装着的是一堆头发,黑色的,金色的,灰色的,还有几根带着血丝的……他突然想起苏晴卧室床垫里的头发。瓦罐底部压着张照片,是张启明和一个穿红连衣裙的女人的合影。女人长发遮脸,只能看见一截雪白的脖颈,和苏晴一模一样。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一行字:“第七个祭品,林默,左眼。”林默的后颈突然一阵发凉。他猛地回头,看见窗户玻璃上贴着张人脸——苏晴的脸,正对着他微笑,左眼是个黑洞,黑洞里渗出黑色的液体,顺着玻璃流下来,像两行血泪。第四章:血月祭典距离血月之夜还有七天。林默把自己关在公寓里,用朱砂在门窗上画满符咒。这些符咒是湘西老板娘教他的,据说能暂时阻挡邪祟。他还在客厅中央摆了个火盆,里面烧着桃木枝和糯米,烟雾缭绕,呛得他直咳嗽。红绳铃铛被他系在手腕上,日夜不离。老板娘说,铃铛响的时候,就是秦般若在靠近。这几天铃铛响得越来越频繁,有时在他吃饭时响,有时在他睡觉时响,响得最厉害的一次,是他在看苏晴的照片时——照片上苏晴的眼睛突然变成了两个黑洞,嘴角咧开诡异的微笑。他开始调查秦般若需要的七个祭品。第一个祭品:湘西落凤寨失踪的苗族姑娘,心脏被挖走。
第二个祭品:张启明的高利贷债主,肝脏被挖走。
第三个祭品:赌场老板,肾脏被挖走。
第四个祭品: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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