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的余音尚未散尽,空气中还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与焦糊味,清军的步兵便如同潮水般,朝着刘家堡的主堡城墙缺口涌来。这是尼堪精心策划的进攻节奏,用饱和炮火摧毁守军防线与意志,紧接着以优势步兵冲锋,不给守军任何喘息与修整的机会。
北门方向,清军的步兵方阵如同黑色的浪潮,密密麻麻地覆盖了城墙前的开阔地。前排士兵推着厚重的盾车与楯车,盾车由坚硬的橡木制成,表面包裹着铁皮,足以抵御火铳与弓箭的攻击;楯车则更为轻便,由士兵手持,组成一道道移动的盾牌墙,护住身后冲锋的士兵。方阵中间,数十架云梯被士兵们扛在肩上,云梯顶端装有铁钩,一旦搭上城墙便可牢牢固定;方阵后方,两辆巨大的撞车正被数十名士兵推着,缓缓向前移动,撞车前端是包裹着铁皮的巨木,足以撞碎坚固的城门。
“前进!”清军步兵统领高声喝令,声音洪亮,穿透了战场的嘈杂。
黑色的步兵浪潮开始稳步推进,盾车与楯车在前开路,士兵们紧随其后,步伐整齐,队形严密,即便偶尔有流弹击中前排士兵,后面的人也会立刻补上,丝毫不会打乱冲锋的节奏。这是清军经多年征战打磨出的攻城阵型,沉稳、坚韧,带着碾压一切的气势,朝着残破的北门城墙缺口,缓缓逼近。
“弟兄们,起身!进入阵地!”李虎的嘶吼声在废墟中回荡。
原本躲在掩体与废墟中的守军们,纷纷挣扎着起身。他们的铠甲沾满尘土与血迹,有的手臂被碎石划伤,有的腿部被炮火波及,走路一瘸一拐,却依旧咬紧牙关,拖着疲惫的身躯,快速抢占城墙缺口两侧的阵地。原本整齐的防线早已在炮火中化为废墟,他们只能依托残破的城墙、坍塌的砖石堆、未被炸毁的掩体,构建起临时的防御阵地。
“火铳手准备!目标盾车缝隙!点射!”李虎手持长刀,站在缺口旁的砖石堆上,目光死死盯着逼近的清军步兵,厉声下令。
十余名校尉立刻分散开来,指挥着幸存的火铳手进入射击位置。刘家军的火铳手本就不多,经过第一波炮火洗礼,如今只剩下不足两百人,且弹药匮乏——每人手中的燧发铳,仅剩下不足十发铅弹。他们趴在残破的城墙垛口后,屏住呼吸,将火铳枪口对准清军的盾车缝隙,等待着最佳的射击时机。
“放!”
随着校尉的一声令下,燧发铳的枪声如同零星的惊雷,在战场中响起。铅弹呼啸着穿过盾车之间的缝隙,击中后面的清军士兵,有的士兵被击中胸口,当场倒地;有的士兵被击中手臂,手中的楯车滑落,却依旧咬牙坚持,被身后的战友护住。但清军的盾车与楯车防护严密,大部分铅弹都被盾牌挡住,只留下一个个浅浅的凹痕,根本无法阻挡步兵浪潮的推进。
“弓箭手准备!放箭!”
紧接着,数百名弓箭手站起身,拉满弓弦,箭矢如同密集的雨丝,朝着清军步兵方阵射去。箭矢落在盾车与楯车上,发出“噼啪”的脆响,大多被弹开,少数箭矢从缝隙中穿过,击中清军士兵,却依旧无法减缓他们推进的速度。清军的步兵依旧稳步向前,距离城墙缺口,只剩下不足五十丈。
“仿制火炮准备!瞄准盾车集群!”孙小宝(留守负责残余火器)嘶吼着,指挥着两名工匠,将一门仅存的小型仿制红衣大炮推到阵地前沿。这门火炮是守军仅存的重型火器,炮弹只剩下三枚,是他们最后的底牌。
工匠们快速调整炮口角度,将炮弹填入炮膛,点燃引信。“轰!”一声巨响,炮弹呼啸着飞向清军的盾车集群,正好击中一辆盾车的侧面,铁皮被击穿,橡木车架瞬间断裂,盾车轰然倒塌,后面的几名清军士兵被当场砸死,鲜血溅洒一地。
“好!”守军们齐声欢呼,士气稍稍提振。
可清军的步兵浪潮并未因此停滞,后面的士兵立刻推着新的盾车,补上了空缺,冲锋的节奏依旧沉稳。他们顶着守军的火力,一步步逼近城墙,距离缺口,只剩下三十丈、二十丈、十丈……
“云梯准备!搭梯登城!”清军步兵统领高声喝令。
数十名清军士兵扛着云梯,加快速度,朝着城墙缺口冲去。他们顶着守军的火铳与弓箭,冒着生命危险,将云梯顶端的铁钩搭在残破的城墙边缘,牢牢固定。紧接着,清军士兵如同蚂蚁般,顺着云梯,快速向上攀爬,手中的长刀与短矛直指城墙上的守军。
“弟兄们,守住缺口!绝不让鞑子上来!”李虎嘶吼着,手持长刀,率先冲上前,一刀将一名刚爬上城墙的清军士兵砍翻在地,鲜血溅满了他的铠甲。
守军们纷纷挥舞着长刀、长枪,与爬上城墙的清军士兵展开激烈的肉搏。一名年轻的士兵手持长枪,死死抵住一名清军士兵的长刀,两人用力对峙,脸上青筋暴起。就在这时,另一名清军士兵从云梯上爬上来,一刀刺向年轻士兵的后背,年轻士兵惨叫一声,缓缓倒下,却依旧死死攥着手中的长枪,挡住了清军士兵的去路。
城墙上的肉搏战异常惨烈,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守军们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依托残破的城墙,顽强抵抗,将爬上城墙的清军士兵一次次击退。可清军的士兵源源不断地顺着云梯向上攀爬,守军的人数越来越少,体力也渐渐不支,缺口处的防线,渐渐开始松动。
与此同时,清军的撞车也已经推进到北门的城门处。这扇城门早已在炮火中残破不堪,只剩下半边门板,却依旧被守军用沙袋堵住。数十名清军士兵推着撞车,朝着城门狠狠撞去!“咚——!”巨大的撞击声震耳欲聋,沙袋被撞得散落一地,残破的门板剧烈摇晃,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
“快!用石头堵住城门!”一名校尉高声喊道,带领着几名士兵,抱着巨大的石头,朝着城门处冲去。可刚跑到城门旁,一枚流弹便击中了他的胸口,他应声倒地,手中的石头滚落,砸在地上发出巨响。
东门与西门的战场,同样陷入了惨烈的厮杀。清军的步兵分队分别朝着东、西两门发起冲锋,虽然兵力不如北门雄厚,却依旧凭借着优势兵力,步步紧逼。东门的守军原本就以自卫队员为主,装备简陋,在清军的步兵冲锋下,很快便陷入了被动。张文弼手持一把短刀,与自卫队员们一起,坚守在城门旁,用血肉之躯,挡住清军的进攻。
“守住!一定要守住!”张文弼嘶吼着,一刀刺中一名清军士兵的腹部,却被另一名清军士兵一脚踹倒在地。就在清军士兵的长刀即将刺向他时,一名年轻的自卫队员扑了上来,用身体挡住了长刀,鲜血瞬间染红了张文弼的衣衫。
“啊——!”张文弼目眦欲裂,猛地爬起来,夺过长刀,朝着清军士兵狠狠砍去,眼中满是猩红。
西门的守军同样在苦苦支撑。他们依托残破的城墙,用长枪、长刀甚至锄头、镰刀,与清军士兵展开殊死搏斗。一名老卒手持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刀,已经斩杀了三名清军士兵,自己也身受重伤,却依旧拄着长刀,站在城墙边,目光坚定地望着逼近的清军士兵,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
清军的步兵浪潮,如同永不停歇的黑色洪流,朝着刘家堡的各个城门与缺口涌来。他们顶着守军的火力,踏着战友的尸体,一步步逼近城墙,专业的攻城器械发挥着巨大的作用,云梯上的士兵越来越多,撞车的撞击越来越猛烈,守军的防线在优势兵力的碾压下,渐渐濒临崩溃。
李虎站在北门的缺口处,身上已经沾满了鲜血,手中的长刀已经卷刃,却依旧挥舞着,斩杀着爬上城墙的清军士兵。他的身边,只剩下不足百名守军,每个人都身负重伤,却依旧没有退缩。他们知道,他们多守住一刻,刘江率领的突围部队,就多一分安全。
“弟兄们,杀!”李虎嘶吼着,再次冲向一名清军士兵,长刀划破长空,带着决绝的气势,朝着对方砍去。
守军们纷纷效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与清军士兵展开最后的厮杀。火铳的枪声渐渐稀疏,弓箭也已经耗尽,他们只能用冷兵器,用血肉之躯,抵挡着这汹涌的步兵浪潮。
城墙上的鲜血染红了残破的砖石,尸体堆积如山,惨叫声、厮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惨烈的战歌。清军的步兵还在源源不断地涌来,守军的抵抗越来越微弱,可他们依旧没有放弃,依旧在这片残破的城墙上,用生命践行着他们的承诺。
而此刻,刘江率领的突围部队,已经穿过了“一线天”的山道,距离清军的包围圈越来越远。他们不知道,留守的弟兄们,正在刘家堡的城墙上,经历着怎样一场炼狱般的厮杀;他们只知道,他们必须活下去,必须保住抗清的火种,才能不辜负那些用生命为他们争取时间的弟兄。
清军的步兵浪潮,已经涌上了刘家堡的城墙,近身肉搏战进入了最惨烈的阶段。命运的齿轮,在鲜血与厮杀中,朝着最终的结局,飞速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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