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沈家老宅的电话突然响起，尖锐的铃声刺破寂静，把林晚从睡梦中惊醒。她抓过听筒，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张妈的哭腔：“沈太太，不好了！夫人她突然晕倒了，血压计显示快两百了！”
林晚的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摸向身边——沈廷洲去邻市谈项目了，要明早才能回来。“张妈别急，”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却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先把夫人放平，解开领口的扣子，我现在过去！”
挂了电话，林晚胡乱套上衣服，肚子在睡衣下沉甸甸的，每走一步都牵扯着坠痛。她扶着楼梯往下走，脑子里飞快地过着现代护理知识——高血压急症要避免移动，保持通风，监测血压变化，不能擅自喂药……
车刚停在老宅门口，就看见张妈在门内焦急地张望。“夫人醒了，就是说头晕得厉害。”张妈接过林晚手里的医药箱，眼眶红红的，“医生还在路上。”
林晚冲进卧室时，沈母正靠在床头，脸色惨白得像纸，嘴唇却泛着不正常的红。“水……”她艰难地吐出个字，手捂着胸口直喘气。
“不能多喝水。”林晚快步走过去，先把床头摇高三十度，又从医药箱里翻出电子血压计，“妈，先量个血压。”
沈母愣了愣，大概没想到她会这么镇定。以前她总觉得林晚是个毛躁的丫头，穿着喇叭裤在夜市抛头露面，配不上沈廷洲，此刻却见她动作麻利地缠好袖带，按下开关时眼神专注得不像个孕妇。
“185\/110。”电子血压计报出数字，林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张妈，把窗户开条缝，保持空气流通。”
她从沈母的药盒里找出降压药，又倒了半杯温水：“这是缓释片，得先吃一片稳住，等医生来了再说。”
沈母看着递到眼前的药片，突然别过脸：“我不吃她买的药……”话没说完，一阵剧烈的头晕袭来，她闷哼一声，差点从床上栽下去。
林晚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笃定：“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您要是有事，廷洲回来该着急了！”
提到沈廷洲，沈母的动作顿住了。她看着林晚额角的汗和紧抿的唇，终究还是张开了嘴，把药片咽了下去。
等待医生的间隙，林晚守在床边，每隔十分钟就量一次血压，数据记在笔记本上，画成条起伏的曲线。沈母看着她低头记录的样子，台灯的光落在她认真的侧脸上，孕肚把睡衣撑得圆圆的，却没显出半分狼狈。
“你……什么时候懂这些的？”沈母突然开口，声音还有点虚弱。
“以前在作坊，有个工人也有高血压，我特意去学的。”林晚头也没抬，笔下的曲线正缓慢下降，“照顾人嘛，多学总没错。”
沈母没说话，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她想起以前总对林晚冷嘲热讽，说她出身低，说她不安分，甚至在她怀孕时还撺掇着三姑婆催生，可现在，守在她床边的，却是这个被她嫌弃了无数次的儿媳。
医生来的时候，血压已经降到160\/95。老医生看着记录册，赞许地说：“处理得很专业，再晚点就危险了。”他给沈母挂了点滴，又叮嘱了些注意事项，临走时拍了拍林晚的肩，“沈太太辛苦了，怀着孕还这么细心。”
林晚笑了笑，送走医生后，又去厨房煮了碗小米粥。沈母输着液睡着了，她就坐在床边削苹果，果皮连成条不断开，像她此刻绷着的神经。
天快亮时，沈廷洲终于赶了回来。他冲进卧室，看到林晚趴在床边打盹，手里还攥着那个记满血压数据的本子，心一下子揪紧了。
“回来了？”林晚被惊醒，揉了揉眼睛，“妈好多了，血压稳定了。”
沈廷洲没说话，伸手把她揽进怀里，指尖触到她冰凉的手，眼底的心疼藏不住。“怎么不叫我早点回来？”
“怕你路上分心。”林晚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寒气，“再说我能应付。”
这时，床上的沈母轻轻哼了一声。两人连忙分开，只见她睁开眼睛，目光落在林晚身上，眼神复杂。
“妈，感觉怎么样？”沈廷洲走过去，替她掖了掖被角。
沈母没理他，反而朝林晚伸出手：“你过来。”
林晚愣了愣，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沈母的手很凉，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温度。“以前……是我不对。”她的声音有点哽咽，“总对你挑三拣四，是我老糊涂了。”
林晚的眼睛突然就红了。她从没想过沈母会跟她道歉，这个一向高傲的婆婆，此刻眼底的愧疚那么真实。
“妈，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她反握住沈母的手，语气真诚，“您好好养病，以后我常来陪您。”
沈母看着她，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好，好……”
沈廷洲站在旁边，看着两个他最爱的女人握手言和，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窗外的晨光透过纱帘照进来，落在输液管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撒了满地的星星。
林晚走出卧室时，沈廷洲追了出来，从身后抱住她。“谢谢你，晚晚。”他的声音闷闷的，“委屈你了。”
“不委屈。”林晚转过身，踮脚在他脸颊亲了一下，“她是你妈妈，也是我妈妈啊。”
阳光落在她脸上，把她的笑容映得格外明亮。沈廷洲突然觉得，这个清晨的阳光，比任何时候都暖。或许婆媳之间的隔阂，就像沈母的高血压，看着凶险，只要用对了方法，用足了真心，总有化开的一天。
而他的晚晚，总能用她的方式，把看似无解的结，轻轻解开。就像她设计的喇叭裤，总能在规矩之外，穿出别样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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