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把最后一张夹肉卷饼塞进竹篮时,指腹被滚烫的饼皮烫得发麻。晨光刚漫过门槛,在面案上投下道斜斜的光,正落在那根磨得发亮的擀面杖上——是武大郎用了十年的老物件,木头上还留着他握出的浅坑,前儿西门庆家的恶奴来砸摊子,他就是攥着这根擀面杖,红着眼眶挡在她身前。
“媳妇,酱够不?”武大郎端着个陶罐进来,罐口沾着圈深褐色的酱汁,是他凌晨起来熬的肉酱,按潘金莲教的法子加了冰糖和黄酒,香得能勾出馋虫。他把陶罐往案上一放,带起的风掀动了潘金莲鬓角的碎发,发间别着的银簪子闪了闪——是他用上个月卖饼攒的碎银打的,簪头雕着个歪歪扭扭的“武”字。
潘金莲抬头时,正撞见他用袖口擦汗,粗布蹭过鼻尖,沾了点面粉。她忽然想起刚穿来那天,这人蹲在灶台前啃冷饼,见她醒了,手里的饼“啪”地掉在地上,眼里的慌比案上的面粉还多。如今他却敢把熬好的肉酱往她面前送,嘴角还沾着点酱汁,像偷吃糖的孩子。
“够了。”她用筷子挑起点肉酱尝了尝,咸香里带着丝甜,是她教他的“先苦后甜”的法子,“比上次强多了。”
武大郎的耳朵红了,挠着头嘿嘿笑:“俺昨儿练了三遍,灶膛的火都烧灭两回。”他说这话时,眼睛瞟着案上的账本,那上面用红笔写着“武松案:已备齐证据,三日后开审”,字迹比刚学时工整多了,却在“开审”二字旁边画了个小小的擀面杖,是他偷偷添的,说“能壮胆”。
潘金莲刚要把账本收起来,巷口传来“咚咚”的敲门声。是狱卒老李,提着个食盒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点急色:“潘娘子,武松他……在牢里闹起来了!”
武大郎手里的陶罐“哐当”掉在地上。肉酱洒了满地,他却顾不上擦,拽着老李的胳膊就问:“俺弟咋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他?”
“不是不是,”老李慌忙摆手,从食盒里掏出张纸条,“他说这是新找到的证据,让您务必在开审前交到知府手里。还说……让您别担心,他能扛住。”纸条上的字迹潦草,边缘带着点血痕,像匆忙间写的。
潘金莲接过纸条,指尖触到那处血痕时,心里咯噔一下。上面写着“西门庆与主审官勾结,需找巡抚大人”,墨迹晕开了一片,看得出写字的人手在抖。她忽然想起前儿给武松送的夹肉饼,他总说“嫂子做的饼抗饿”,此刻那点肉香仿佛还在鼻尖萦绕,可他却在牢里受着罪。
“俺去找巡抚!”武大郎猛地一拍大腿,转身就要往外冲,却被潘金莲拉住。
“你去哪找?”她把纸条往怀里塞,声音沉得像块铁,“巡抚大人今早在城隍庙上香,咱们带着证据去拦轿。”她往竹篮里塞了几个刚出炉的卷饼,“路上吃,别饿着。”
武大郎攥着卷饼的手在抖,指节泛白得像面案上的面粉。他忽然抱住潘金莲,下巴磕在她肩上,力道大得像要嵌进她骨头里:“媳妇,俺怕……”
“别怕。”她拍着他的背,像哄受了委屈的孩子,“咱有证据,有街坊作证,还有这根擀面杖。”她把那根老擀面杖塞进他手里,“实在不行,就用它敲敲巡抚的轿子,让他听听咱的理。”
两人赶到城隍庙时,巡抚的仪仗刚要起轿。潘金莲深吸一口气,拉着武大郎就往轿前冲,被侍卫拦住时,她忽然举起手里的卷饼:“大人,民妇有冤要诉!这饼里夹着西门庆的罪证!”
围观的百姓“哄”地笑起来。侍卫举着刀就要赶人,武大郎却忽然把潘金莲护在身后,举起那根擀面杖喊:“俺们有证据!俺弟在牢里快被打死了,你们管不管?”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比任何时候都响亮,震得周围的笑声都停了。
轿帘忽然掀开。巡抚探出头来,看着满地的卷饼和武大郎手里的擀面杖,皱了皱眉:“带他们去府衙。”
主审官见巡抚突然出现,脸都白了。他刚要宣布“武松罪名成立”,却被潘金莲掏出的证据砸了满脸——有西门庆行贿的账本,有狱卒的证词,还有那张带血的纸条。
“大人请看,”她指着账本上的记录,声音清亮得像敲锣,“西门庆花五百两买通主审官,要置武松于死地!这些证据,桩桩件件都能对质!”
西门庆在旁听席上跳起来:“你胡说!这是伪造的!”
“是不是伪造,问问你家管家就知道了。”潘金莲忽然朝门口喊,“王二,把人带上来!”
王二推着个五花大绑的汉子走进来,正是西门庆家的管家。他被街坊们堵在巷口时,还嘴硬说“不知道”,被张屠户的杀猪刀比着脖子,才哭着招了供。
“小人……小人愿意作证!”管家“扑通”跪在地上,把西门庆如何买通官员、如何虐待囚犯的事全说了出来,听得满座哗然。
武大郎忽然举起那根擀面杖,指着主审官喊:“你收了银子,就不怕天打雷劈?俺们老百姓虽然穷,可知道啥是理!”他的手还在抖,却把擀面杖举得笔直,像面不倒的旗。
巡抚拍了惊堂木:“将西门庆、主审官拿下!武松一案,重审!”
走出府衙时,日头已经偏西。武大郎攥着那根擀面杖,忽然蹲在地上哭了。不是嚎啕大哭,是眼泪无声地往下掉,砸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潘金莲蹲下去,把他的头按在自己肩上:“哭吧,哭完了咱回家做肉包子。”
“媳妇,俺刚才……是不是很丢人?”他吸着鼻子问,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不丢人。”她擦掉他的眼泪,指尖触到他冻得发红的耳朵,“你刚才举着擀面杖的样子,比谁都像样。”
街坊们早就在巷口等着了。张婆婆端着碗热汤,王二挑着满桶的豆腐脑,连县太爷的小公子都来了,举着朵小雏菊往潘金莲手里塞:“嫂子赢了!”
武大郎看着围着他们的街坊,忽然挺直了腰板,举起手里的擀面杖喊:“俺们赢了!武松能出来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却比任何时候都有底气,像打了场大胜仗的将军。
夜里,潘金莲和面时,武大郎蹲在旁边烧火。火光映着他的脸,把那根老擀面杖的影子投在墙上,忽长忽短的像个跳动的音符。他忽然说:“媳妇,咱把这擀面杖供起来吧,它是咱家的福星。”
“供啥?”潘金莲往面团里加了勺糖,“明天用它擀包子皮,让街坊们都尝尝咱的喜面。”她忽然想起刚穿来时,觉得这日子是地狱开局,可此刻看着灶膛的火、案上的面、身边这个笑得像孩子的男人,忽然觉得,所谓的底气,不是金银财宝,是有人陪着你,拿着根擀面杖,也敢跟命运叫板。
面发起来时,像个圆滚滚的小胖子。潘金莲用那根老擀面杖擀皮,木头上的浅坑硌着掌心,却比任何玉如意都让人踏实。武大郎在旁边包馅,把肉塞得满满的,说“要让武松吃个够”,包子褶捏得歪歪扭扭,却每个都透着股认真劲。
天快亮时,第一笼肉包子出锅了。潘金莲拿起一个,递到武大郎嘴边:“尝尝?”
他咬了一大口,汤汁顺着嘴角流下来,烫得直吸气,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香!比肉铺的肘子还香!”
巷口传来“吱呀”的开门声。是武松,穿着身干净的囚服,被老李送了回来。他看见灶台上的包子,忽然冲过来抱住武大郎,兄弟俩抱在一起哭,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
潘金莲看着他们,忽然觉得眼眶发烫。她把刚出炉的包子往武松手里塞:“快吃,还热乎着呢。”
武松咬着包子,眼泪掉在面皮上,混着汤汁咽下去,却笑着说:“嫂子做的包子,比啥都强。”
晨光从窗棂钻进来,落在那根老擀面杖上,木头上的浅坑闪着细碎的光。潘金莲忽然明白,这根擀面杖擀过的不只是面皮,还有日子里的苦、心里的怕,和两个普通人硬生生拼出来的底气。它敲过恶奴的脑袋,拦过巡抚的轿子,此刻正静静地躺在面案上,像个沉默的功臣,见证着这家人最踏实的清晨。
她拿起账本,在新的一页写下:“今日目标:给大郎和武松做碗鸡蛋羹,补补身子。”然后画了个最大的笑脸,比以往任何一个都圆,像此刻灶台上冒着热气的肉包子,饱满得快要溢出来。
武大郎和武松正抢最后一个包子,兄弟俩推来搡去,把面粉撒了满身,却笑得像两个孩子。潘金莲看着他们,忽然觉得,这大概就是穿越的意义——不是改变什么惊天动地的历史,而是在一个陌生的时空里,用自己的双手,和身边的人一起,把日子过成热气腾腾的模样,让每根擀面杖都有它的用场,每口包子都带着甜。
巷口的阳光越来越暖,把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三根紧紧靠在一起的擀面杖,在地上投下踏实的痕迹。风里飘着肉包子的香,混着点面粉的甜,像极了他们此刻的日子——有滋有味,有胆有气,还有说不完的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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