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基地的清晨来得格外早，也格外明亮。
海风带着特有的咸腥味，吹散了夜间的凉意，也带来了白昼的灼热,李翔海站在池边，看着那片在晨光下呈现出深蓝绿色的池水，深吸了一口气。
昨天胡指布置的训练计划还清晰地印在脑子里，今天要游一万米的适应性训练。
其中三千是有氧耐力游，七千米是包干训练，要求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固定距离。
更具体的是，包干部分全是200米蛙泳，目标时间从最初的3分钟一组，逐步压缩到2分20秒一组，最后还有四个50米的弹力绳阻力训练。
“刚来就上这强度？”李翔海心里嘀咕了一句，但面上不显，他怕师父给他再加量。
一万米？又不是没游过。
在国内封闭训练时，大运动量课也是家常便饭。
他活动着肩膀和脚踝，准备下水。
“适应得怎么样？”胡翔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不知何时也到了池边，手里拿着训练计划和秒表。
“没问题，胡指。”李翔海回答得干脆。
“嗯，记住，包干不是让你慢悠悠游，是要求你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同时保证动作质量和节奏。时间会逐步收紧，自己把握。”
胡翔俊指了指池水：“还有，这水是真海水引过来的，浮力和你平常游的淡水不一样，自己多体会体会，游完再游平常池子，有不少好处。”
李翔海点点头，没太在意，浮力不同而已，能有多大差别？
他戴上泳镜，调整好呼吸，一个利落的出发，跃入水中。
然而，身体入水的瞬间，李翔海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那感觉……就像身体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往上托！
比他熟悉的淡水浮力要大得多，平常习惯的入水角度和深度完全被打乱了。
他下意识地想要调整身体姿态，找回那种熟悉的下潜后滑行的流畅感，但身体却不听使唤，有点飘。
第一次蹬夹发力，动作明显变形，力量感传递得也不对，推进效率大打折扣。
更要命的是，换气时，他一张嘴，一股极其咸涩、的水就灌了进来！
“呸——咳咳咳！”
李翔海猛地呛咳起来，狼狈地浮出水面，鼻腔和喉咙里火辣辣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海水，也太咸了！比泳池里的消毒水还要难喝一百倍！
“哈哈！wele to the ocean, mate!”旁边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
李翔海抹了把脸，看见伊利亚不知何时也下了水，正在隔壁泳道热身。
她显然看到了李翔海的窘态，碧蓝的眼睛里满是善意的调侃：“第一次游海水池？”
李翔海有些尴尬地点点头，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习惯就好！多喝几口就适应了！”
伊利亚笑嘻嘻地说，然后一个漂亮的转身，潜入水中，流畅地开始了她的自由泳热身。
她的动作舒展而有力，在海水浮力的承托下，显得格外轻盈。
李翔海看着她的背影，又看看自己，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咸涩感，再次埋头入水。
这次他更加小心地控制着身体的角度和换气的时机。
虽然动作还有些僵硬，速度也远未达到要求，但他总算没有再呛水，勉强完成了第一个200米包干，时间……超了十几秒。
训练在艰难中推进。
一万米的距离，在灼热的阳光下，在陌生的海水浮力中，在越来越严苛的包干时间要求下，变得格外漫长。
汗水混着海水，蛰得眼睛生疼。
李翔海咬着牙，一圈又一圈地游着，身体越来越沉，乳酸疯狂堆积。每次触壁转身，他都能看到旁边泳道里伊利亚的身影。
伊利亚的主项也是蛙泳。
虽然李翔海在绝对速度上比她快一些，但他沮丧地发现，这姑娘在海水里游得是真省力。
她那长手长脚的优势在海水浮力的加持下被放大了，划水效率极高，身体起伏的节奏也控制得非常好，看起来游刃有余。
尤其是触壁转身，动作干净利落，蹬壁发力充分，衔接流畅，显然早已适应了这海水的特性。
这是人种优势吗，还是啥？人一累，脑子就会不受控制，经常想着想着就跑偏了。
李翔海看着她那轻松自如的样子，再看看自己每次转身都像在跟池壁较劲，心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又冒了上来。
他憋着一口气，努力模仿着伊利亚的动作节奏，试图找到在海水里最省力、最高效的蛙泳方式。
“坚持，时间控制的相当不错，动作别散，你可以的。” 胡翔俊的声音在池边响起。
午饭时，李翔海感觉自己像被掏空了，此刻无比怀念张叔，甚至筋膜刀都想了。
吃着盘子里的低碳水食物。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旁边自助区里堆成小山似的牛奶桶。
澳洲的牛奶，便宜得像水一样。
他想起自己那个长高计划，又看了看远处正和杰瑞聊天的伊利亚那高挑的背影，一咬牙，走过去倒了满满一大杯牛奶，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冰凉浓郁的奶香暂时抚慰了疲惫的身体和心灵。
他决定了，在澳洲这段时间，要把牛奶当水喝！营养跟上，身高说不定还能再窜一窜！
然而，营养过剩的副作用很快就找上门了。
几天后，李翔海对着宿舍卫生间那面小镜子，欲哭无泪。
他的额头上，下巴上，冒出了好几颗又红又肿，还带着白尖的痘痘！
在运动员普遍皮肤状态都不算太好的圈子里，李翔海以前仗着年轻底子好，加上训练后清洁到位，皮肤还算干净。
这下可好，又红又肿的痘痘格外显眼，而且下池一泡，那是相当之疼。
“胡指！” 训练间隙，李翔海为了脸不疼，哭丧着脸，指着自己脸上的向教练求助，“您看我这脸……喝牛奶喝的！咋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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