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卫玲一路在心里暗骂，步履蹒跚地摸回自家时，已是下半夜。
她闻了闻身上混杂的气味，正想去打盆水擦洗，黑夜里突然冒出的声音吓得做贼心虚的她一哆嗦：“姐，你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扭头一看，杜卫玉正系着腰间的布条从厕所走出来。
“卫玉你大半夜走路咋一点声响都没有，差点吓死人。”
“我起来上厕所呢，姐你还没说，大半夜的到底去哪了？”
杜卫玲含糊应付：“有点事要忙回来晚了，你问这么多干啥。”
她越掩饰，杜卫玉越好奇，眼睛一亮：“我知道了！你是去找建设哥了对不对？”
“你别出去瞎嚷嚷！”杜卫玲心里一紧，生怕妹妹跑去跟何建设念叨，到时候说辞对不上，可不就露馅了。
“你们都定亲了，还有俩月就结婚了，这有啥好害羞的，”
“你这孩子事儿真多！让你别说就别说，不然我挠你痒痒了！”杜卫玲说着就作势上前，伸手要去挠妹妹的胳肢窝。
杜卫玉最怕这个，连忙往后躲着求饶：“姐我不说了！你别挠我！”
话没说完，她忽然抽了抽鼻子，一边嗅一边往杜卫玲跟前凑：“姐，你跟建设哥偷偷吃啥好吃的了？”
“没吃啥啊，”
“还骗我！我都闻到你嘴里的味儿了，老实交代，到底背着我们偷吃啥了？”
唰！
杜卫玲的脸瞬间红透，从脸颊一路烧到耳根，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都怪周劲夫那个混蛋，她明明拼死反抗说不行，他老拿怀孕威胁自己，被逼无奈只能乖乖顺了他的意。
万万没想到，被起夜的卫玉撞了个正着，还被闻出了嘴里的味道。
还好卫玉年纪小，啥都不懂，不然她这当大姐的，往后还有啥脸面管教妹妹。
“肯定是你闻错了，我嘴里啥味儿都没有！”她急急忙忙跑到水缸边，舀了大半碗凉水，咕咚咕咚猛漱了好几口，还用舌头刮了刮齿缝。
杜卫玉轻哼一声，撇着嘴：“切，吃了就吃了呗，还不承认，我又不抢你的，建设哥能给你买，赶明儿我就让大老周也给我买，我吃大老周的总行吧！”
“卫玉！”杜卫玲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慌乱和严厉，“你一个姑娘家，咋能说这种话，臊不臊得慌，”
杜卫玉被她这莫名其妙的火气弄得满脸不解，眨巴着眼睛一脸委屈：“姐，你咋了呀，我就随口说说，也没做错啥呀，你为啥突然冲我发脾气，”
杜卫玲这才回过神，知道自己是太过激动了，可这事压根没法跟妹妹解释，只能硬着头皮转移话题：“别瞎想了，跟你说个正事儿，明天家里要来客人，你别到处野去，在家帮着烧烧火、做做饭。”
其实是她托媒人给妹妹介绍的对象有了眉目，男方那边知道黄兵那档子糟心事，可看了卫玉的照片后，还是愿意先见一面处处看。
杜卫玲心里打着主意，只要把卫玉顺顺利利嫁出去，看周劲夫还怎么拿这事儿威胁自己，不然这么三天两头和他纠缠在一块，早晚要出乱子。
她怕妹妹提前知道了，要么闹着不愿意见，要么干脆躲出去不见人，才特意说成是来了朋友。
“啥客人呀？”杜卫玉一脸好奇。
“是娘的一个远房亲戚，好长时间没见过了，过来串个门，”杜卫玲避开她的目光，含糊地应着。
“哦，我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杜卫玲天不亮就爬起来，把院子扫得干干净净，屋里也拾掇得整整齐齐，又把弟弟哄出去玩，这才拉着卫玉一起钻进厨房准备午饭。
临近中午，院门口传来脚步声，一名五十来岁的妇女领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走了进来，
小伙子推着辆自行车，车把上挂着两包点心、一瓶罐头，算是上门的礼品。
两人一进门，刚好和端着菜盆出来的杜卫玉撞了个正着。
妇女飞快地给小伙子递了个眼神，对方立马心领神会，明白眼前这姑娘就是自己今天要见的对象。
他细细打量着杜卫玉，眼里瞬间亮了起来，眉宇间满是满意，
这姑娘比照片上还要周正，眉眼清秀、皮肤白净，他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心想真要是能娶她当老婆，这辈子就是死也值了。
“你就是卫玉吧？”妇女率先开口，笑得满脸热络，“听你娘说你们姐妹俩长得都俊，今天这么一见，可真好看，跟仙女下凡一样，”
杜卫玉眨巴着眼睛，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你是谁呀？”
屋里的杜卫玲听见动静，连忙擦了擦手从厨房走出来，看见媒人，笑着对妹妹介绍道：“卫玉，快叫姨，这是咱娘的远房表妹，今儿个特意过来走亲戚的。”
杜卫玉虽没听说过这个远房姨，但也没多想，乖乖喊了声：“姨。”
“哎，这孩子真懂事！”媒人应着，又侧身拉过身边的小伙子，“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儿子，叫钱援忠，你们年龄差不多，正好在一块儿聊聊，我进屋跟你娘说说话。”
说完，她直接把钱援忠丢在原地进了屋。
钱援忠本就腼腆，平时跟姑娘说句话都脸红，这会儿对着杜卫玲姐妹花，更是局促得手足无措，尤其杜卫玉生得好看，他越看越紧张，脑子一片空白，半天想不出该说啥。
杜卫玲倒是趁机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心里暗自点头，这小伙子看着老实巴交的，眉眼端正，不像有坏心眼的，是个能居家过日子的人，
而且他爹娘走得早，家里就他一个，将来卫玉嫁过去，不用应付婆媳矛盾，省了不少麻烦，人又在纺织厂上班，是正经工人，收入稳定，这条件跟卫玉再合适不过了，
最关键的是，他不介意黄兵那档子事，只要卫玉点头，这门亲事基本就成了。
“卫玉你们聊着，我去把菜炒了。”杜卫玲笑着说了句，转身回了厨房，故意留出让两人独处的空间。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钱援忠憋了半天，才红着脸憋出一句：“我叫钱援忠，你叫什么名字？”
杜卫玲眉头一皱，心里嘀咕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刚才大姐都喊过自己名字了，他咋还问？
但还是耐着性子应道：“我叫杜卫玉。”
“你长得真好看，”钱援忠眼神发亮，直愣愣地看着她，“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好看的人。”
“呵呵。”杜卫玉敷衍地笑了两声，实在提不起兴趣。
钱援忠没察觉她的冷淡，又接着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一提工作，杜卫玉立马想起了服装厂的黄兵，那些痛苦的回忆瞬间涌上心头，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也冷了几分：“我没工作。”
“没工作也没关系！”钱援忠连忙接话，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将来你嫁给我就不用干活了，天天在家歇着就行，我挣钱养你！”
“蹭”地一下，杜卫玉猛地站起身，眼睛瞪得圆圆的，气呼呼地说：“你脑子进水了吧？我啥时候说过要嫁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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