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g坐在离orm几步远的另一张藤椅上,腿上摊开着一本厚重的工程学专着,书页停留在第127页。她的目光却并未落在密集的公式图表上,而是透过书页上方,沉静地、持续地落在orm身上。
那种专注,如同一台精密扫描仪,捕捉着orm每一丝最微小的生理信号:喉结是否无意识滑动,握着勺柄的指关节是否因为用力而泛白,胸腔起伏的频率是否有细微变化……
Ling手上那把宽大的棕榈叶扇并未停止。手腕稳定地、匀速地摆动着,扇叶切割着凝滞的空气,发出轻微而持续的“唰……唰……”声。
风,带着一丝微不足道的凉意,主要流向orm的方向,拂动她额前湿透的发丝,试图驱散那令人窒息的粘腻感。这动作成为露台上唯一恒定的背景音,如同维系着这个脆弱空间里最后一丝生命律动的节拍器。她手臂上,前天雷雨中被她失控抓握留下的几道暗红色瘀痕尚未消退,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刺目。
楼下传来轻微的脚步声。Koy端着一杯温水,轻手轻脚地走上露台。她看到女儿凝固般的背影和那碗未曾动过的粥,眼中掠过一丝浓重的忧虑和心痛。她无声地将水杯放在Ling旁边的矮几上,比了一个询问的手势。
Ling的目光依旧锁在orm身上,几不可察地微微摇头,示意暂时不要打扰。她的左手食指,在书页的边缘,非常轻微地向下点了两下。这是她和Koy、dr. thorne约定的暗号之一,代表“机械麻木状态维持中,生理指标尚稳定,外部干预需谨慎”。
Koy会意,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上前。她默默地站在Ling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目光同样胶着在女儿身上。这种安静,不同于之前的绝望死寂,却带着另一种令人心碎的沉重——她的女儿就在这里,呼吸着,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无法穿透的磨砂玻璃。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被室外的蝉鸣和Ling手中扇叶单调的“唰唰”声精确度量。别墅仿佛沉入了一种黏腻的琥珀之中。
突然,orm握着勺子的手动了一下。
极其微小,仅仅是指关节一次轻微的屈伸。但在这长久的凝固中,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
Ling摇扇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目光却瞬间变得更加锐利。
只见orm那只握着勺子的手,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生涩的、仿佛第一次操控这具身体的笨拙感,抬了起来。动作僵硬得像生锈的杠杆。她没有低头看碗,视线依旧茫然地落在远处的蝎尾蕉上。勺子悬停在半空片刻,然后凭着某种残留的肌肉记忆,精准地沉入已经冷却的粥碗里,挖取了半勺。
接着,那只手开始移动。轨迹笔直、匀速、毫无情感波动地平移向自己的嘴边。勺子抵达唇边,她的嘴唇微微张开一个缝隙,像一个设定好开口角度的模具。勺子进去,又退出。随着喉结一个极其轻微、近乎机械的滚动动作,“进食”完成了。没有咀嚼,真正的机械式吞咽。整个过程,她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依旧空洞地投向庭院,仿佛在执行一项与己无关的指令。
orm就这样重复着。抬臂,沉勺,平移,送入口中,吞咽。动作精准得如同流水线上的机械臂,每一次角度、每一次速度都近乎一致。没有对食物冷热的感知,没有对口感的反馈,只有纯粹的、维持生命体征的输入行为。
Koy捂住了嘴,眼眶瞬间红了。这麻木的“进食”,比之前的嘶吼崩溃甚至更让她心如刀绞——她的女儿,成了一具被本能驱动的空壳。
Ling的目光却沉静如水,只有在她垂下眼睫,目光扫过书页上某个复杂的结构图时,眼底深处才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混合着痛楚与近乎冷酷的评估。
麻木,是深渊边缘的一道铁闸。隔绝了感知,也隔绝了坠落的可能。dr. thorne的声音在Ling脑海中回响:“麻木是她的大脑在超载后启动的最后保护机制,强行唤醒可能会撕开那脆弱的屏障……等待。像等待解冻的冻土。第一个自发的需求信号,无论多么微小,都至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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