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辰时,冀州府衙大堂内宾客云集。除了府衙的各级官员,左企弓还邀请了冀州城内的几位乡绅代表。王瑾身着紫色通判官袍,端坐在左企弓身旁,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目光却在人群中扫来扫去,暗自揣测左企弓今日设宴的用意。
待众人落座,左企弓清了清嗓子,沉声道:“今日设宴,一来是老夫初到冀州,与诸位同僚、乡绅共叙情谊;二来,是要向大家引荐一位贤才——裴宣裴先生!”
话音刚落,裴宣从屏风后走出,身着青色官袍,步履沉稳地走到大堂中央。当他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野中时,大堂内顿时一片哗然。
“是裴宣!他怎么回来了?”
“三年前被罢官的那个司法参军?左大人怎么会引荐他?”
“王通判当年可是亲自参奏他勾结逆党,如今他复出,怕是没好事……”
议论声此起彼伏,王瑾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万万没想到,左企弓竟然会找到裴宣,还敢将他带到府衙公开引荐。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故作惊讶地说道:“左大人,这位便是前司法参军裴宣?下官记得,他当年因勾结逆党、诬陷同僚,已被朝廷罢官免职,如今大人将他引荐回来,恐怕不妥吧?”
左企弓瞥了王瑾一眼,冷哼道:“王通判此言差矣!裴先生当年遭人诬陷,蒙受不白之冤,老夫早已查清真相。如今大夏广纳贤才,不问过往,裴先生身怀绝技,铁面无私,正是整顿冀州吏治的不二人选。老夫已奏请陛下,暂任命裴先生为冀州推官,主理刑狱吏治,即日起正式上任!”
“什么?推官?”王瑾猛地站起身,怒视着裴宣,“左大人,您这是草率行事!裴宣乃是戴罪之身,岂能担任如此重要的官职?冀州的刑狱吏治,向来由下官协助大人打理,如今突然空降一个外人,恐怕会引起人心浮动啊!”
“王通判此言,未免太过狭隘。”裴宣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地直视着王瑾,“大夏选官,与大宋不同,唯才是举,不问出身,更不问过往冤屈。当年裴某遭人诬陷,今日能得陛下与左大人信任,重披官袍,自当秉公执法,扫尽冀州阴霾。至于人心浮动,裴某相信,只要能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百姓自然会信服;只要能严惩贪墨,肃清吏治,同僚自然会理解。”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掷地有声。大堂内的官员与乡绅们见状,纷纷沉默不语。他们大多知道裴宣当年的冤案,也清楚王瑾在冀州的势力,如今左企弓力排众议启用裴宣,显然是要动真格整顿吏治了。
左企弓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裴先生所言极是!从今日起,冀州境内所有刑狱案件,皆由裴推官主理,任何人不得干预。老夫在此重申,陛下已赐予老夫便宜行事之权,裴推官办案,若有阻挠者,无论是谁,皆可先斩后奏!”
说着,他再次取出那枚鎏金令牌,高高举起。令牌上的“便宜行事”四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刺痛了王瑾的眼睛。王瑾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不敢再公然反对,只能咬牙坐下,心中却已盘算着如何对付裴宣。
宴席过后,裴宣正式走马上任。他的办公地点设在府衙西侧的刑狱司,刚一到任,便下令将冀州境内所有未结的冤案、旧案全部调阅上来。刑狱司的吏员们大多是王瑾的亲信,见状纷纷阳奉阴违,要么谎称卷宗丢失,要么故意拖延时间。
“李主事,”裴宣坐在公案后,目光冷冷地看着刑狱司主事李三,“我限你今日之内,将三年来所有未结案件的卷宗全部送到我案前,若有遗漏或拖延,休怪我按律处置!”
李三是王瑾的表亲,平日里仗着王瑾的势力,在刑狱司作威作福。他斜睨着裴宣,不屑地说道:“裴推官,您初来乍到,怕是不知道冀州的情况。那些旧案大多错综复杂,卷宗散落各处,一时半会儿根本搜集不全。再说,有些案件早已过了追诉期,何必再费心费力去查?”
“放肆!”裴宣猛地一拍公案,震得桌上的笔墨纸砚都跳了起来,“律法之下,岂有追诉期之分?只要是冤案,哪怕过了十年、二十年,也必须昭雪!今日日落之前,若卷宗不到,我便以‘玩忽职守’之罪,将你拿下问罪!”
李三没想到裴宣如此强硬,心中有些发怵,但想到背后有王瑾撑腰,又硬着头皮说道:“裴推官,您别太过分了!刑狱司的事,向来由王通判做主,您不过是个外来的推官,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王通判?”裴宣冷笑一声,“如今我主理刑狱吏治,便是刑狱司的最高长官!王通判若有异议,让他亲自来与我说!”
说着,他从腰间取出左企弓赐予他的令牌——那是一枚与左企弓手中令牌形制相同的鎏金令牌,只是上面刻着“刑狱专断”四字。“这是左大人亲赐的令牌,见牌如见左大人,见左大人如亲见陛下,你敢违抗?”
李三见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知道这令牌的分量,左企弓既然将如此重要的信物交给裴宣,显然是要全力支持他办案。他不敢再公然违抗,只能躬身道:“下官……下官这就去搜集卷宗。”
看着李三狼狈离去的背影,裴宣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接下来的路,只会更加艰难。
果然,不出半日,王瑾便亲自来到了刑狱司。他坐在裴宣对面的椅子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慢悠悠地说道:“裴推官,老夫知道你急于立功,但冀州的情况复杂,那些旧案牵扯甚广,若是贸然重查,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不如这样,你先处理一些近期的小案子,熟悉一下情况,旧案之事,日后再议?”
“王通判此言差矣。”裴宣放下手中的卷宗,直视着王瑾,“那些旧案大多是冤案、错案,百姓冤屈缠身,苦不堪言。我既然担任推官,便有责任为他们昭雪。至于牵扯甚广,裴某不怕,只要能还百姓公道,哪怕得罪再多权贵,我也在所不辞。”
“你……”王瑾被裴宣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愈发难看,“裴宣,你别给脸不要脸!老夫好心提醒你,冀州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当年你怎么被罢官的,难道忘了?”
“自然没忘。”裴宣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当年我因弹劾你的党羽张大户,被你罗织罪名,罢官免职。如今我回来了,便是要查清当年的真相,为周怀安县令昭雪,也要让你和张大户等人,为你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王瑾心中一惊,没想到裴宣刚一上任,就要查当年的案子。他强作镇定地说道:“周怀安贪赃枉法,证据确凿,早已定罪伏法,何来昭雪之说?裴推官,我劝你不要捕风捉影,否则,休怪老夫对你不客气!”
“证据确凿?”裴宣冷笑一声,从案桌上拿起一沓卷宗,“这是我当年搜集到的证据,虽然被你销毁了大部分,但仍有一些遗漏。而且,这三年来,我从未放弃过调查,早已掌握了你们勾结的蛛丝马迹。今日我便正式告知你,周怀安案,我必定重查到底!”
王瑾见状,知道多说无益,只能恶狠狠地说道:“好!好得很!裴宣,你既然执意要与老夫作对,那就休怪老夫心狠手辣!咱们走着瞧!”
说完,王瑾拂袖而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裴宣心中明白,一场激烈的较量,已经拉开了序幕。
接下来的几日,裴宣全身心投入到案件的调查中。他先是提审了当年关押周怀安的狱卒,又走访了周怀安的亲友与当年的证人。然而,由于王瑾的势力早已渗透到冀州的各个角落,许多人要么不敢说实话,要么被王瑾等人威胁利诱,不肯配合调查。
一日,裴宣带着两名衙役,前往冀州城外的清风村,寻找当年目睹张大户私占良田的证人赵老汉。赵老汉当年曾出面作证,却被王瑾的人打断了腿,从此闭门不出。
来到赵老汉家中时,只见一间破旧的茅草屋摇摇欲坠,屋内光线昏暗。赵老汉躺在床上,双腿早已残疾,面色蜡黄,看起来病弱不堪。
“赵老汉,我是冀州推官裴宣,今日前来,是想向你打听当年张大户私占良田之事。”裴宣走到床边,语气恭敬地说道。
赵老汉睁开浑浊的眼睛,看到裴宣,眼中闪过一丝恐惧,连忙摆手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们快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了。”
“赵老汉,您别怕。”裴宣轻声道,“如今大夏朝廷清明,左大人亲自为我撑腰,我必定会为您和周县令讨回公道。当年您亲眼目睹张大户私占良田,若您肯出面作证,不仅能为周县令昭雪,也能让张大户受到应有的惩罚,还清风村百姓一片净土。”
赵老汉沉默良久,眼中流下两行浑浊的泪水:“裴大人,不是我不肯说,而是我不敢啊!当年我作证之后,王通判的人就打断了我的腿,还威胁我说,若是再敢多嘴,就杀了我的全家。这些年,我一直活得提心吊胆,生怕他们报复。”
“赵老汉,您放心。”裴宣从怀中取出那枚“刑狱专断”令牌,“这是左大人亲赐的令牌,有了它,任何人都不能伤害您和您的家人。我已经下令,让衙役日夜守护在您的家门口,确保您的安全。只要您肯出面作证,我保证,一定会让张大户和王瑾等人绳之以法!”
看着裴宣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那枚闪闪发光的令牌,赵老汉心中的防线终于崩溃了。他哽咽着说道:“好……好!裴大人,我相信您!当年张大户确实私占了我们村一百多亩良田,周县令得知后,便派人调查,却被张大户买通了王通判,反被诬陷贪赃枉法……”
赵老汉断断续续地讲述着当年的真相,裴宣一边认真倾听,一边让衙役详细记录。半个时辰后,赵老汉终于说完了所有事情,裴宣起身对着他深深一揖:“赵老汉,多谢您的证词。您放心,我必定会还您和周县令一个公道!”
离开清风村后,裴宣又马不停蹄地前往冀州城内的大牢,提审了当年参与诬陷周怀安的狱卒刘三。刘三在狱中早已受尽折磨,见裴宣前来,知道自己的末日到了,便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当年王瑾如何指使他伪造证据、诬陷周怀安的经过。
掌握了这些关键证据后,裴宣立刻返回府衙,向左企弓汇报。左企弓听后,勃然大怒:“王瑾这个奸贼,竟敢如此肆无忌惮地诬陷忠良、鱼肉百姓!裴先生,你立刻带人将张大户和相关人等捉拿归案,严加审讯,务必查清所有真相!”
“是!”裴宣领命,立刻率领衙役前往张大户的府邸。张大户得知消息后,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想要翻墙逃跑,却被衙役们当场抓获。
将张大户押回刑狱司后,裴宣立刻对他进行审讯。张大户起初还想顽抗,不肯认罪,但在赵老汉的证词、刘三的供词以及裴宣搜集到的其他证据面前,他最终还是心理防线崩溃,如实交代了自己私占良田、勾结王瑾、诬陷周怀安的全部罪行。
根据张大户的供词,裴宣又顺藤摸瓜,抓获了王瑾的多名党羽,搜集到了更多王瑾贪赃枉法、结党营私的证据。一时间,冀州城内风声鹤唳,那些与王瑾勾结的乡绅豪强们人人自危,纷纷想要逃离冀州。
王瑾得知张大户等人被抓,心中又惊又怒。他知道,裴宣这次是来真的,若不尽快采取行动,自己迟早会被扳倒。于是,他暗中召集了自己的亲信,商议对策。
“大人,如今裴宣手握证据,已经抓获了张大户等人,下一步恐怕就要对您动手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王瑾的谋士李道玄说道。
“哼!裴宣不过是个小小的推官,仗着左企弓的撑腰,竟敢如此放肆!”王瑾咬牙切齿地说道,“老夫在冀州经营多年,门生故吏遍布州府,岂能容他一个外来户骑在头上拉屎撒尿?”
“大人,依我之见,不如先下手为强。”李道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今晚我们派人潜入刑狱司,将张大户等人杀人灭口,销毁所有证据。然后再散布谣言,说裴宣严刑逼供、屈打成招,引起百姓不满。届时,左企弓迫于压力,必定会罢免裴宣,大人您就能高枕无忧了。”
王瑾沉吟片刻,觉得李道玄的计策可行,便点了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今晚三更,你带领人手潜入刑狱司,务必将所有证据销毁,不留后患!”
当晚三更,月色昏暗,寒风呼啸。李道玄带领着数十名蒙面黑衣人,悄然来到冀州府衙外。他们避开府衙的守卫,翻墙进入院内,直奔刑狱司而去。
此时,刑狱司内,左企弓在辽国围观那么多年他们这些小九九可是一清二楚,今日特别来与裴宣一同整理卷宗。他早已料到王瑾会狗急跳墙,所以提前做好了防备,不仅加强了刑狱司的守卫,还暗中布置了埋伏。
“大人,外面好像有动静。”一名衙役低声说道。
左企弓眼神一凝:“果然来了!通知所有人,按计划行事!”
话音刚落,数十名黑衣人便破门而入,手持刀枪,朝着刑狱司内的衙役们砍杀过来。衙役们早有准备,立刻拿起武器反击。一时间,刑狱司内刀光剑影,喊杀声震天。
李道玄见状,心中大惊,却也忍住心惊,挥舞着手中的长刀,朝着裴宣冲了过来:“裴宣,拿命来!”
裴宣不退反进,拔出腰间的佩剑,与李道玄战在一起。裴宣自幼习练武艺,就算能力不强,但也是天上地正星转世,李道玄虽也有些功夫,却根本不是裴宣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李道玄便渐落下风,身上被裴宣划伤了好几处。
“废物!都给我上!”李道玄怒吼一声,剩下的黑衣人见状,纷纷朝着裴宣围了过来。
裴宣丝毫不惧,手中佩剑舞动得密不透风,将黑衣人一一击退。就在这时,刑狱司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和呐喊声,早已安排好被调来防守的栾廷芳带领着府衙的禁军赶来了。
“王瑾的党羽,还不束手就擒!”栾廷芳骑在马上,高声喝道。
黑衣人见状,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想要逃跑,却被禁军们团团围住,插翅难飞。李道玄知道大势已去,想要自刎身亡,却被裴宣一剑制服。
“拿下!”裴宣大喝一声,衙役们立刻上前,将李道玄和所有黑衣人捆绑起来。
左企弓走出刑狱司,看着满地的尸体和血迹,脸色铁青:“王瑾这个奸贼,竟还真敢公然派兵袭击刑狱司,简直是无法无天!栾将军,你立刻带人前往王瑾府邸,将他捉拿归案!”
“是!”裴宣领命,立刻率领衙役和禁军,直奔王瑾府邸而去。
王瑾在府邸内焦急地等待着消息,当他看到栾廷芳带着大批人马前来时,知道自己的阴谋已经败露,顿时吓得面如死灰。他想要反抗,却如何比得上栾廷芳?只是一招便被打倒,衙役一拥而上把人绑回刑狱司。
将王瑾押回刑狱司后,裴宣立刻对他进行审讯。在确凿的证据面前,王瑾无从抵赖,只能如实交代了自己多年来贪赃枉法、结党营私、诬陷忠良、袭击刑狱司等一系列罪行。
审讯结束后,裴宣将王瑾的供词整理成册,上报给左企弓。左企弓看后,当即下令将王瑾及其党羽全部打入大牢,等候朝廷发落。同时,他又命裴宣尽快审结周怀安案,为其昭雪。
几日后,裴宣在冀州府衙大堂公开审理周怀安案。冀州城内的百姓们纷纷前来围观,大堂外挤满了人。裴宣端坐于公案后,将所有证据一一呈上,当众宣布周怀安无罪释放,并恢复其官职。
当周怀安从大牢中走出,来到大堂上时,百姓们纷纷鼓掌欢呼。周怀安望着裴宣,眼中满是感激:“裴大人,多谢您为我昭雪沉冤!您的大恩大德,我永世不忘!”
裴宣扶起他,微笑着说道:“周大人,为民做主,乃是我的职责所在。你为官清廉,百姓有目共睹,这冤屈本就不该落在你身上。”
随后,裴宣又当众宣布了王瑾、张大户等人的罪行,并按照大夏律法,判处王瑾死刑,剥夺全部家产;判处张大户流放西域之外,其他党羽也根据罪行轻重,受到了相应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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