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集：部落盟约
春日的暖阳洒满旷野，十几个部落的酋长围坐在篝火旁，木案上摊着兽皮绘制的地图，边缘还沾着新采的艾草香气。轩辕望着众人脸上深浅不一的风霜——东边部落的巫祝眉骨间有块箭疤，那是去年抵御猛兽时留下的；南边酋长的手掌布满老茧，指缝里还嵌着山林的泥色，他们刚从瘴气弥漫的河谷跋涉而来。
“诸位，”轩辕的声音沉稳如山涧溪流，“去年秋雨成灾，北境部落半数人染了寒疾，是西境送来的麻黄救了急；今年开春，东境狩猎时误中蛇毒，南境的解蛇草让三个壮汉捡回性命。”他俯身拨开篝火里的枯枝，火星噼啪溅起，“可若下次灾祸更烈，单靠临时求援，怕是来不及。”
西边的游牧酋长摩挲着腰间的兽骨刀，刀鞘上刻着狼群图案。“轩辕说得在理，”他粗声粗气开口，“我们部落的牧人懂些接骨的法子，可遇上风寒就束手无策，还得靠你们的草药。”
“不光是治病，”南边酋长补充道，他身边的少年捧着个陶罐，里面盛着防瘴气的药粉，“去年你们派来的医官教我们烧艾草驱蚊虫，今年孩子就少了一半起疹子的。这法子，比我们跳三天祈神舞管用。”
轩辕颔首，示意岐伯上前。老人解开背上的藤筐，取出几卷竹简，上面是各部落医官记录的医案：哪味草药能治腹泻，哪种伤口该用烧过的石片按压，甚至连不同节气容易生的病都一一标注。“这些是我们汇总的经验，”岐伯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温润，“但不够。东边擅长用砭石放血，西边会用动物内脏补气血，南边辨识毒草的本事更是无人能及——若能互通有无，才是真的护佑众生。”
东境巫祝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沟壑。“我年轻时总觉得，自家的法子才是神授的，”他从怀里摸出块磨得光滑的砭石，石面泛着青灰色，“可上次你们的医官用艾草灸我老伴的膝盖，她十年没伸直的腿竟能走路了。我这石片能治头痛，你们的草药能治腿痛，合在一起，才是全乎的本事。”
篝火渐渐缓下来，映得众人脸上忽明忽暗。轩辕从怀中取出块平整的龟甲，上面用朱砂画着简单的经络图，那是他昨夜与雷公连夜刻的。“我提议，”他将龟甲放在案中央，“立个盟约：第一，各部落选出两名医官，每年仲秋在山谷集会，交换医案和药材；第二，谁家有新发现的草药或疗法，刻在木牌上，由商旅传遍各部落；第三，若遇大疫，医官不分部落，随叫随到。”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个人：“这盟约，不只是为了治病，更是为了让我们的孩子不用像父辈这样，看着亲人病死却无能为力。”
北境酋长突然起身，他少了只耳朵，是早年为护族人被熊爪撕裂的。“我举双手赞成！”他大步走到案前，拿起石刀在自己掌心划了道口子，将血滴在龟甲上，“我部落的医官最懂治冻伤，以后每年冬天，我们就送冻疮药到各部落去。”
众人纷纷效仿，鲜血在龟甲上晕开，像朵绽放的红菊。南边酋长让少年将陶罐里的药粉分发给众人：“这是防瘴气的方子，你们拿去抄录，下次去南边就不怕了。”东境巫祝把砭石递给西境酋长：“按这里，”他指着石片边缘，“用力刮眉骨上方，能治被风吹的头痛。”
岐伯的弟子们忙着记录：东境承诺每年提供五十块砭石，西境保证每季送来晾干的鹿骨粉，南境则负责绘制毒草图谱。轩辕看着这一切，忽然想起多年前在崆峒山，广成子说的“天地一体，万物同源”——原来医道的真谛，从来不是闭门造车，而是像这篝火一样，众人添柴，才能烧得旺盛。
夜深时，盟约被刻在巨大的崖壁上，旁边还画着各族的图腾：狼、鹰、蛇、鹿，围绕着一株象征生命的古柏。少年们举着火把诵读条文，声音在山谷里回荡，惊起几只夜鸟。
轩辕望着崖壁上的刻痕，指尖拂过“互派医官”四个字。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就像山间的溪流，只有汇入江河，才能奔腾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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