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之外,白玉平台。
绝大多数观战者的目光,都被石林主战场那惨烈而紧张的攻防牢牢吸引,为凌昊、江晚晴的顽强,为清漪圣女介入后的精妙配合而屏息。
然而,总有心细如发、或习惯全局观察之人,不会错过任何一幅副镜画面。
更何况天机阁行走这个名头本就会吸引注意。
就在云涯于乱石峡悄然布阵的画面也被有心的路人给注意到了。
“喂,等等,你们看天机阁行走天灵子在干嘛,他居然在布阵。”一名原本靠在栏杆上,看似漫不经心把玩着一枚古铜罗盘的散修青年,猛地挺直了身体,手指急切地指向了副镜方位。
“陈兄,怎么了?一惊一乍的。”同伴疑惑。
那被称为陈兄的散修青年,脸上混合着惊愕与难以置信,他语速极快,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阵法,布阵,你们没看到吗?天机阁那个云涯,在下面那个峡谷里,他在……在‘种’阵旗,手法快得我眼睛都差点跟不上。”
“布阵,在魔城和石林中间?”同伴们也是一惊:“他想干嘛,阻击?”
“肯定是阻击啊。”陈兄激动地指着此刻主镜画面边缘,那三道虽然模糊但煞气冲天、正从魔城方向急速逼近的血色遁光虚影:
“修罗援军,炼虚期的,他算准了它们会经过那里,他在那里提前布阵等着呢!”
这话声音不小,立刻吸引了附近一小片区域修士的注意。
不少人顺着他的指引看向主镜边缘,果然看到了那三道令人心悸的遁光,又看了看云涯视角的副水镜,顿时一片哗然
“真的假的,天机阁行走独自去阻击炼虚援军?”
“用阵法,仓促布置的阵法能挡住炼虚?”
“他怎么知道修罗一定会走那里,万一猜错了呢?”
质疑声随之而起。
毕竟,以化神之身,试图用临时阵法阻挡三名炼虚,听起来如同天方夜谭。
就在质疑声刚刚冒头时,一个带着明显夸张嘲弄语调的声音响了起来:
“666,降智不叫我,居然会问天机阁行走为什么会猜中上古修罗的增员路线。”
他特意在“天机阁行走”五个字上加重了语气,仿佛这是什么不言自明的真理。
不等对方反应,他嗤笑一声,用更大的声音对着周围越来越多聚拢过来的修士说道:
“醒醒吧各位,那可是天机阁,推演天机,洞察先机是刻在人家门派招牌上的。
云涯道友身为当代行走,决定往那边飞的时候,你们以为他是去送死?
错!
人家是天机术已经算得明明白白——魔城援军有几波,第一波最强的什么时候到,最可能走哪条路,全都门儿清。”
他对天机阁的吹捧又吸引了另一波讨厌天机阁修士的敌视:
“666,神化天机阁不叫我,还门清,一下算这么多上古修罗,这么大场面,这么大因果,你也不害怕天机阁的小神棍猝死在秘境之中。”
“神化天机阁,因果反噬?”
那原本替天机阁说话、口称“666”的修士还没回嘴,另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立刻从人群另一侧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尖嘴猴腮、眼珠滴溜乱转的中年修士正抱着胳膊,满脸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这位道友说得对啊。”他提高音量,对着周围越聚越多的人群喊道:“天机阁推演之术是厉害,但也要看推演什么。
一下子算清三名炼虚期上古修罗的动向、路径、甚至后续波次,这牵扯的因果和天机反噬之力,怕是能直接把一个化神修士的神魂给冲成傻子。”
他指着水镜中那道已经隐入乱石峡阴影、气息微弱的云涯身影,语气夸张:
“你们看看他,孤零零一个人,在那煞气最重的地方布阵,气息都快感觉不到了,说不定啊……嘿嘿,推演过度,遭了反噬。
这会儿已经是强弩之末,就靠那点阵法装装样子,等会儿修罗一到,怕不是连阵法都催动不了,直接……”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云涯此刻的“低调”,在他嘴里成了“虚弱”和“外强中干”的证据。
这番言论立刻引起了不小的骚动。确实,推演之术,尤其是针对高阶存在和复杂局势的推演,必然涉及因果,反噬风险极高。
天机阁弟子在外行走,也多是辅助推演或针对特定目标,极少听说如此大范围、高精度的“预判”。
“好像……有点道理?”
“天机阁虽强,但化神修为要承担这等反噬,确实勉强。”
“难道他真是硬撑?那阵法……”
质疑的目光再次投向水镜中那片看似平静的乱石峡。
先前为云涯说话的修士闻言大怒,正要反驳。
水云仙宗执事似乎也听到了这边的争论,刻意将云涯所在的副镜画面放大,并与主镜中那三道急速逼近的血色遁光并排显示。
只见那三道炼虚修罗遁光,已然呼啸而至,距离乱石峡不足十里!其恐怖的威压即便隔着水镜都让人心悸。
而乱石峡中,云涯依旧靠坐在枯树上,甚至……还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依旧气息微弱,仿佛对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毫无所觉。
“完了……”有人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就在这千钧一发、所有人都以为下一秒将看到云涯被炼虚修罗的遁光碾碎或那仓促布下的阵法如纸糊般被撕裂时——
水镜画面中,靠坐在树上的云涯,对着那三道遮天蔽日的血色遁光,慢悠悠地,抬起了右手。
然后,在无数道愕然、不解、乃至觉得他是不是疯了的目光注视下——
他伸出了……中指。
一个简单、古怪、在苍玄界并无广泛认知含义的手势。
但配合他那平静到近乎漠然的眼神,以及那三道咆哮而来的炼虚遁光背景,这个动作却无端地散发出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极致轻蔑与挑衅。
“他……他在干嘛?”有人失声惊呼。
“挑衅,他居然敢挑衅炼虚修罗?”
“疯了,一定是推演反噬,失了智了。”
嘲讽天机阁的修士更是差点笑出声:“看吧,我就说……”
他“说”字刚出口,水镜画面中,异变陡生。
就在三道修罗遁光即将掠过峡谷上空的刹那,整个“乱石峡”范围内,空间仿佛水纹般极其轻微地荡漾了一下。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没有光华冲天的阵法启动景象。
但那三道原本轨迹清晰、煞气冲天的血色遁光,却像是突然喝醉了酒,又像是撞进了一团无形却粘稠至极的胶水里,速度骤然一滞,轨迹变得歪歪扭扭,甚至彼此间差点撞在一起。
更诡异的是,它们似乎“看”到了什么,或者感知到了什么,竟然齐齐调转方向,放弃了原本直扑石林的路径,转而朝着峡谷内某个……空无一物的方向,猛扑过去。
煞气疯狂轰击,打得那片区域乱石崩飞,煞气翻涌,却完全是在攻击空气!
“阵法起效了?”之前质疑的修士目瞪口呆。
“不是硬撼……是误导,是迷幻阵法。”有懂阵法的修士失声道:
“好高明的布阵手法,完全借用了地势和天然煞气,启动时几乎无痕无迹,却能瞬间扰乱炼虚修罗的感知和方向判断。”
“他……他早就布好了。而且算准了它们会从那里过,也算准了它们会被激怒,会被误导。”之前那位“陈兄”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水镜画面清晰地显示,三名炼虚修罗如同无头苍蝇般,在那片被阵法扭曲了感知的区域里徒劳地攻击、转向、怒吼,短时间内竟完全被困住了。
虽然阵法显然杀不死它们,甚至困不住太久,但这份迟滞效果,已经堪称惊人。
而始作俑者云涯,在竖起中指、引动阵法后,身形一晃,远离了此地。
只留下那三名修罗在原地无能狂怒。
平台之上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电光石火间的逆转惊呆了。
从极致的挑衅,到悄无声息的阵法发动,再到完美脱身、将三名炼虚修罗耍得团团转……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举重若轻,哪有一丝一毫“推演反噬”“强弩之末”的样子?
这分明是……一切尽在掌握。
先前质疑云涯,质疑天机阁的修士纷纷躲进了人群之中,仿佛根本没有人出来质疑天机阁一样。
而之前替云涯说话的修士则挺直了腰板,环视四周,虽然没再说话,但那眼神分明在说:“看到了吗?这就是天机阁行走。”
短暂的寂静后,平台上爆发出比之前更加热烈、更加复杂的喧哗。
“我的天……他真的做到了。”
“这阵法……这算计……”
“那手势……虽然不懂,但感觉好嚣张,好解气。”
“抱歉天灵子,之前见你躲着主战场走,还认为你是胆小怕事之徒,没想到这是在给主战场排除风险呢。”
惊叹、佩服、难以置信、以及对天机阁推演之术更深层次的敬畏,弥漫在空气之中。
秘境内,云涯通过化身见到了这一幕,明明没有用化身捧场,热度还是起来了,那群质疑天机阁的蠢货到底是谁,故意搞个冲突给他增加热度,服了。
算了,算了,就当是完成一次行走的职责算了。
…………
秘境深处,黑色冰湖之下。
洛璃悬浮于被玄冥破禁符打开的幽蓝冰洞之底,周身散发出的极寒玄光,将四周不断试图合拢、挤压的万载玄冰勉强抵住,撑开一片仅容数人通过的狭小空间。
脚下,并非坚实的湖底,而是一片流转着暗淡银色纹路的巨大冰面,冰面之下,隐约可见那座古老宫殿巍峨而残破的轮廓,距离似乎极近,又仿佛隔着无尽时空。
她冰蓝色的眼眸凝视着冰面下那些复杂的银色纹路,那并非天然冰纹,而是某种古老阵法禁制的一部分,即便经历了漫长岁月,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封镇与隔绝之力。
“圣女,此处冰寒之力与上方截然不同,似乎……蕴含着极细微的空间波动。”一名紧随其后的北溟寒宫元婴弟子低声禀报,声音在绝对的低温下显得有些滞涩。
洛璃微微颔首,她早已察觉。
这冰层,不仅是封印,更像是一层扭曲了空间与现实的“界膜”。
强行破冰下去,很可能并非抵达宫殿,而是坠入未知的空间乱流。
她素手轻抬,指尖凝结出一枚六棱冰晶,冰晶中心,一点幽蓝如最深海底的寒焰静静燃烧。她将此冰晶轻轻按在脚下流转的银色纹路上。
“溯光。”
冰晶无声碎裂,其中那点幽蓝寒焰却骤然扩散,如同一滴墨汁落入清水,迅速沿着银色纹路的轨迹蔓延开来。
寒焰所过之处,银色纹路仿佛被“激活”或“侵蚀”,微微亮起,又迅速黯淡下去,露出其下更加古老、更加残破的基底纹路,其中几处关键节点,隐隐有裂痕浮现。
这是北溟寒宫秘传的“玄冰溯脉术”,以极致冰寒追溯能量脉络,寻找封印薄弱之处。
“在这里。”洛璃眸光一凝,锁定了一处纹路交错、裂痕最为密集的节点。
没有丝毫犹豫,她并指如剑,指尖萦绕着比周围玄冰更加凝练、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深蓝寒气,朝着那节点轻轻一点。
“破。”
没有巨响,只有一声极其轻微、仿佛琉璃碎裂的“咔嚓”声。
那处节点周围的银色纹路瞬间熄灭、崩解,形成一个仅尺许方圆的不规则孔洞。
孔洞之下,不再是厚重的冰层,而是一片深邃的黑暗,以及一股更古老、更精纯、却也更加悲伤阴冷的寒意,伴随着隐约的流水与锁链拖曳之声,扑面而来。
真正的宫殿入口,或者说,是封印的缺口。
“你们在此守候,维持通道,接应后续同门。”洛璃对身后弟子吩咐,声音清冷如常,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下去探查。若一炷香后我未传讯,或此洞口出现剧烈波动,即刻退出冰湖。”
“圣女!”弟子们面露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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